文学大家芥川君(26)
在感概津岛先生可怕肺活量的同时,我也不禁起了疑惑。
“?你说费奥多尔君?”
“哦呀。看起来老师真的认识呢,那可要小心了。那家伙的心……可黑得很——倒不如说玩阴谋的心都脏。”
“话说回来,老师那天也在综合大楼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兔子苹果XD
这种苹果真的能被削出来吗?无法想象
黑手:费奥多尔在那个贴面礼时塞了一封信。后来不小心信掉进水盆里,然后真纪把破碎的信给了芥川。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楽乐吖 ;葡萄不带籽 ;谨夏 ;
谢啦,3Q
第21章 诗性的国木田
对于津岛先生的评价,我没反驳也不赞同。那么一问只是因为确实太巧合了,我敢保证荻原的事我只和侦探社、中也、和津岛先生说过,而他们也并不像那种嚼弄口舌之人。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只能在这三人之间考虑。原以为那位制止炸弹之人或许又是津岛的朋友呢。
不过我对他的朋友们始终存疑,要说没朋友也不可能,可一个送货员无论如何也没机会认识那种人吧?
只能说他的话真真假假,一时半会也难以辨别。
但可以肯定,那家伙——异能无效化之人当天一定赶到了现场,只是我和他恰巧错过罢了。
在我这样回答津岛后,他似乎很遗憾,“诶?这么说我和老师差点就见面了是吗?可恶啊,明明那么近,我是笨蛋吗?”
“而且老师居然就住在横滨哎,我也是,一想到我和您走过同样一条路,早起得时候看到同样的景色……我就激动得不得了,您在横滨真是太好啦。”
自从对方知道我也住在横滨,他就打开了身上碎碎念的开关,一有空就在念叨个不停。
据说,他的那位假正经朋友吐槽他,“……这不就是个痴汉变态吗?”
他为此找我为他正名,说什么只是进行积极而有意义的文学交流。
不知道他是不是痴汉,我只觉得怕是莎士比亚的戏剧都没那么变化多端。
太能演了。
时间就这么消磨着,侥幸我身体素质不错,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听罗生门说,镜花也并无大碍,看来我的努力也没有白费,虽然或许只是微薄之力。
又过了几天,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非常、非常健康。
我用了三个非常,实在是想说明自己迫不及待的心情——我想出院。
我和医生、和中也每天都要唠叨几遍,有时候觉得自己就像个无趣的复读机。
不然怎么会没一个人搭理我?
偶尔来看望我的道造先生也是如此。要知道在除开交稿以外的事情上,他可向来很顺我的心意。可他现在却置若罔闻。
即便我拿出出院了就能好好写新篇的理由拉拢道造先生,他也毫不动摇,反倒说了这么一番话。
“老师,是一两个鸡蛋重要还是会下蛋的母鸡重要?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吧?”
道造放下了他让夫人准备好的便当,瞥了我一眼,“还是说在老师眼里,我就这么短视?”
我被道造先生的话噎个半死,本来想说的话也难产了,心情十分复杂。
中也倒是拍着床哈哈大笑起来,“文化人就是文化人!芥川,会下蛋的金鸡,哈哈哈哈。”
好吧。
既然此路不通,便走羊肠小道好了。
等到道造先生离开后,我第三百二十一次对中也说出“我要出院”这几个音节,中也也正好要开始他的第三百二十一次拒绝。
然而,这次打断我们之间例行程序的不是中也,而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
“谁?”中也问。
“是我,国木田,我给老师带了些东西。”
国木田边说边推开了门,我和中也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他捧着一扎漂亮的花簇,我没能认出那是什么品种。像大丽菊、又像牡丹,但确实非常非常漂亮,连杂乱无章的枝丫也透出一种生机之美。
说是看我,但国木田倒先去和中也寒暄了几句。直到中也佯装频频看表,国木田这才坦白,“中原先生,我想和老师单独谈谈。”
中也戏谑地说,“早说不就行了?”
国木田顿时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这就好像你凭空唱了一场大戏结果人家把你看拿得透透的,却一副“我知道但就是不说”的样子。
不过中也到底只是开个玩笑,他很快离开了房间。
于是只剩下我和国木田了。
国木田把花簇插到了床头归的花瓶中,他坐在床边,好长时间都没有说话。
我等待着他开口。
国木田是那种性情深沉的人,褒义意义上的。哪怕心里破了个洞,他也会好好藏起来然后若无其事走下去。
不管是听到苍之使徒便不顾求证直接赶了过来,还是反复再三的强调,又或者如今稍微释然的心情……
看来国木田心底藏了不少秘密。
但再深的秘密都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老师,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坚持理想过了头会怎样?”国木田紧紧攥住拳头,骨节捏得发白,“……必将走所谓理想与偏执向另一个苍之王的结局?”
我有预感国木田会问我一些事,但我从未想到会是这么消极的话题。
这和我对于国木田的认知完全不符。
比起侦探,他更像是个诗人,敏锐而温柔。因为头脑敏锐,不得不直视地面的许多苦痛,又因为有颗温柔的心,所以又常常仰视天空。
他像是完全契合卡莱尔历史观的英雄人物。
双脚永远踏在大地上,永远直面人生的风雨,却时不时飞到天上去看看孤高的云。国木田常常会拿着一个命名为理想的笔记本,按照上面的规划一丝不苟地执行下去。
每做到一件事,每前进一小步,他便离理想更近一步。国木田将理想贯彻始终。
这才是他。
我问国木田,“你读过卡莱尔的英雄论吗?”
国木田惊讶地看了我一眼。他肯定在奇怪本该回答的人怎么提了问题。
“在还是私塾老师的时,我很喜欢那本书,至今还记得那句……”
“高峰的云哟。”我接上了国木田的话茬,笑着看向他,“是它吗?”
其实在我还没说完的时候,国木田的眼睛便亮了亮,并不是因为他受到了鼓舞,而是纯粹找到同好的欣喜。
“我也很喜欢这句话。高峰的云一定又自由又美丽吧?想飞到天上多看看云不是理所当然吗?”
国木田沉下声音,他的脸色也暗淡下来,像太阳和月亮一眨眼间都躲在了乌云后。
“可我说不定会把云给挡住,这样其他人就看不到了。”
“你挡住的是乌云。没人想看到乌云。”
“不、那分明是漂亮的……”
国木田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你会看不出好坏,看不出明暗吗?还是说,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我其实有些强辞夺理了。看了这么多书、也写了不少东西,渐渐发现自己其实秉持着怀疑主义。
永远在两个方向左右摇摆,拿捏不定主意,甚至偶尔觉得这两者时时刻刻转变也说不定。
就像我在今昔物语中看到的故事——不愿做强盗的罗生门出城后便义无反顾当起了贼。
但我怀疑一切不代表也要将自己的想法投诸于人。既然国木田选定了他的道路,我能做的也只是鼓励他走下去。
国木田垂着脑袋,看上去依旧耿耿于怀。
我继续说,“就算你要脚踏大地永不停歇地走在大路上,偶尔也飞到空中看一看吧?”
“指不定会发现地上的美丽之处呢。”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国木田忽然这样说:“老师,有您这样温柔乐观的人听我说话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