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的龙!(80)
祝昀心里也很忐忑,最后叹了口气道:“再不济,还能查监控呢,不要太担心。我们先往郊区走。”
果然,不出一会儿,警方回复了徐文畅。也幸好元旦堵车严重,一个街口一个街口地查监控,竟然没有跟丢那辆黑色丰田。
“目前来看,是从XX公路出了城。市内监控最远只能到这里,外区监控摄像头不多,排查更费时间,你们先往那方向找找看。”
徐文畅向他朋友道了谢。按理说,失踪24小时内证据不足不予立案,朋友能查到这些,已经算是违规操作了。出警暂时来说不太可能,即使有了线索,也只能靠着他们两个人自己去找。
祝昀二话不说,打转方向盘就下了高架,沿着普通公路飞快出城。
对方不走高架而选择更为拥堵的公路,这不是个好兆头。通过高架闸口会留下记录,或许司机早就有所预谋。
徐文畅也不笨,早就想到了这点,死死盯着窗外,神经质地咬指节。
“会好的。”祝昀轻声道,握了握他的手。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天色也黑得彻底。越野车在黑暗的道路上疾驰,破开瓢泼雨幕,却迟迟找不见他们搜寻的目标。
徐文畅坐立不安,接连给陈墨晨发了几十条消息,手机在他手心里捂得发烫。祝昀也没去看他发了些什么,总归无外乎是些肉麻话,此情此景下却显得心酸。
忽然,徐文畅的手机响了,他忙不迭地接起来,嗯嗯两声,灰暗的眼神突然一亮。
他大幅度地一扭头,报了个地名给祝昀,是他们已经错过的一条岔路。城郊马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他们一辆车,祝昀干脆打转方向盘,压过绿化带,强行转了个U型弯,顺势将油门踩到了底。
“怎么找到的?”
徐文畅道:“刚查到那人还有个备用手机,没关机,直接定位到了。”为防打草惊蛇,他们没有直接拨打对方的号码,而是靠基站定位揪出了对方的所在位置。
“再快点。”徐文畅道,“定位还在移动。”
祝昀一点头,默默改换了挡位。
两人拐进一条坑坑洼洼的乡间土路,颠簸了好一会儿,果然看到了一辆停在田埂附近的黑色丰田。
徐文畅恨恨骂了一声,没等祝昀停稳就跳下车,拎了根弃置在路边的铁栏杆,气势汹汹地跑向丰田。
祝昀怕他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把人给抽死,熄火后也忙跟了上去。
徐文畅周身戾气极重,淡色衬衣被雨水打湿了,湿哒哒地贴在绷紧的肌肉线条上,愈发显得他怒意勃发。
车里暗荡荡的,没有一丝光亮。徐医生扫了一眼,二话不说,提起栏杆腿就把玻璃砸了个粉碎。
刺耳的警报声在空无一人的田地里响起,他满不在乎地抖落身上的玻璃碴子,从破口探手进去,按开了后座门。裸露的小臂被参差不齐的碎玻璃划出几道血痕,但他似乎觉不出疼。@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祝昀赶上去,被他的神色吓了一跳。他一向知道徐医生最在乎他那双做手术的手,从未见过这副鲜血淋漓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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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文畅叼着电筒,已经将车内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一边翻查,没用的就直接往泥水里一扔。英挺的眉毛舒展着,眼神冰冷,连半点多余的神情也没有。
司机失踪了。乘客也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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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他从后座夹缝里翻出了一个东西。他看了两眼,而后扭过头,呆呆看向祝昀,似乎想说些什么,未开口却打了个趔趄。徐文畅扶着车顶,勉强站稳,用尽全力似的,把手指往前一递。
祝昀这才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薄薄的黑色手机,扣着个丑萌丑萌的小企鹅防尘塞——是陈墨晨的。
“我……”徐文畅嗓音嘶哑的厉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祝昀心里也是一慌,但因感情基础不同,还有几分理智尚在。
“那司机的定位呢?”他回过神,皱眉道,“你不是说,他还在移动?”
徐医生定了定神,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看,只见有好几个来自许覃的未接电话。他直接忽略了,打开定位一看,果然,那人正沿着小路移动。看速度不像是开着车,倒像是在走路。
徐医生转身就跑,祝昀匆匆跟在后面,恰逢手机响了,他边跑边接起来,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喂?”
许覃的声音传来:“怎么一直不接电话?”
“出了点麻烦,”祝昀只说了两句话的功夫,徐医生几乎跑没影了,他只得拼死拼活往前追,“能不能等会儿再说,我们刚找到那狗日的司机了。”
许覃:“小陈回来了。”
祝昀敷衍道:“哦哦,我一会儿回电……等等,你说谁?”
“小陈啊,”许覃道,“说是被人抢了约好的车,从XX公路岔口一路走回来的,刚到家门口。可怜见的,浑身都湿透了。”
祝昀眼睛慢慢瞪大了,扬声忙喊徐医生。徐文畅没回头,他又连喊了两声,告诉他陈墨晨自己回家去了。
徐医生停下脚步,狐疑地说你不是诓我吧?
祝昀真的怀疑徐医生的智商被陈墨晨同化了,无力地扶着膝盖喘息:“这种事,我诓你干嘛?”
冬夜暴雨加长跑,祝昀喘得气都接不上了,干脆开了手机免提,怼到他耳边。
陈墨晨柔软而迟疑的声音传了出来:“……文畅?”
徐文畅浑身的力道一松,几乎连眼泪都要涌出来了:“宝贝儿你在家呢?”
“嗯,刚到。不小心把手机丢了。”停顿片刻,陈墨晨又道,“你有点鼻塞,感冒了?”
“没,没。”徐文畅在黑暗中抹了把脸,擦掉了眼角那颗谁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掉出来的钻石鳄鱼泪,“等着,我马上回去。等我回去,你……”他尾音里的柔情蜜意消失了,全是咬牙切齿的意味,吓得陈墨晨忙把手机还给了许覃。
许覃满头黑线:“……好不容易没出事,你不能哄哄人家?又把他吓跑了怎么办?”
徐医生恢复了底气,慢悠悠地直起身来:“要你管?怎么,有你弟还不够,还想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上次你骚扰他的事情,我懒得跟你计较,但心里一笔笔都记着呢。”
对面显然也开着免提,许诺疑惑的声音传出来:“哥,他在说什么?”
许覃:“……”
啪的一声,是许覃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徐医生得意洋洋地捏着手机站了一会儿,像一只斗胜了的雄孔雀。等确定对面挂断了,他扶着路边的树干,脱力似的蹲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祝昀看着他明明担心死了却又不肯说透的别扭模样,满脸黑线。原地转了一圈,他有些困惑:“既然陈墨晨没上车,他手机怎么会在车上?”
徐医生摆摆手:“怎么样都行,人没事就好。”
祝昀想着也对,扶起徐医生,两人正打算离开,却见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影。
“什么玩意儿啊,”徐医生眼镜湿透了,啥都看不清,眯起眼睛道,“一身白衣服……村里的医生?”
祝昀却看得清楚,来的是个样貌清秀的姑娘,大冬天穿了身雪白的雪纺连衣裙,冻得瑟瑟发抖,湿透了的裙子黏在她线条玲珑的身体上。
大半夜,在野地里,遇到白裙子的女人……
尽管她生的十分漂亮,祝昀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然而,还没等他成功跑路,那姑娘便靠了过来。
“对不起,您有车吗?能不能捎上我一程……”姑娘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模样楚楚可怜,“我,我会给钱的。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祝昀愣了愣,远看只觉得她清秀,凑近了看,才发现是个真正的美人。她面孔白皙,乌黑的长发发尾微卷,一绺一绺黏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尖尖的下巴滚落,愈发衬得皮肤几乎是半透明的。
徐文畅压根没看清她长什么样,满心沉浸在老婆失而复得的快乐中,十分大度地点点头:“行啊,你要去哪儿?”
女生没回答,反而问道:“你们去哪儿?进城吗?”
“不,”祝昀摇摇头,委婉道,“去J区,要上山呢,大概不同路。”
“太巧了,我也去那里!”姑娘搓搓手臂,“真的好冷啊,能让我先上车吗?”
祝昀:“……”顺路?大半夜穿成这样上山?
他心里是一万个不情愿,但是看这黑灯瞎火的田埂,真把小姑娘一个人扔在这里,良心上也说不过去。祝昀停顿片刻,勉强答应:“行,顺路那就来吧。”
反正徐医生是练过的,二比一,再怎么着也不会干不过一个妹子吧。
“谢谢。”姑娘感激道,“我叫小南。”
祝昀不动声色地躲过她轻轻靠过来的身体,面无表情地指了指自己两人:“小祝,小徐。”
姑娘:“……”
三人默默无声走了一阵,她不死心,又靠过来道:“祝哥,我好冷啊。”
“冷?”祝昀停下脚步,只见那姑娘抱着瘦弱的肩膀,颤巍巍地点头,看起来十分可怜。
“冷啊……”祝昀摸下巴想了想,扒拉下徐医生的外套,转头丢给她:“先顶着吧。”
徐医生不满地:“干嘛扒我的啊?”
祝昀淡定:“我是因为谁才在除夕夜跑来这鬼地方的?”
徐医生:“……”他自知理亏,不好跟祝昀拌嘴,就扭头去教育那姑娘:“你们小姑娘,不要仗着年纪轻就反季节地穿衣服。光图时髦有什么用?以后什么风湿、宫寒,都是这么作出来的。”
小南:“……”
“衣服最本质的功能就是保暖,”徐医生说教欲爆发,“听说过一句老话没?‘死要俏,懂得呱呱叫’,说的就是你这样的。”
小南:“……”呱?
被他这么一路叨叨,雨夜逢美人的旖旎气氛一扫而空,湿裙子勾勒出的玲珑曲线也被外套遮了个干干净净。
神秘姑娘像只被赶上架的鸭子一样,被唠叨的徐医生赶进了越野车里。
原本应该是祝昀开车,徐医生副驾驶,姑娘坐后排。可不知怎么的,上车时候,他被姑娘拦了一拦:“坐后面吧。”
徐文畅困惑:“干嘛,你要坐副驾驶?”
姑娘羞怯摇头。
徐文畅恍然:“哦哦,你会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