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的龙!(13)
白侧目一瞥,摄像机的缝隙里正蔓延上冰晶,录像功能应该终止了。他轻声道:“别看。”
左君安悚然一惊,抽手回眸,才发现白与他贴得极近。俊美的模特呼出冰寒的气息,在这么冷的天也没有形成白雾。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像极地冰湖,在某个瞬间,瞳孔似乎竖起,又很快恢复正常。
左君安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可寒冷和恐惧攥紧他的心脏,让他只能呆呆看着。
白确认相机已经停止工作,便光明正大地掏出手机。左君安眼前一亮:“你能求救?”
白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求救?为什么要求救?”
“这么冷……”明显不正常吧!左君安颤巍巍地,“你知道是因为什么?”
“唔,大概吧。”白拇指灵活,三两下又是一条消息。
左君安抓心挠肺,可心知“好奇心害死猫”,便老老实实听白的话,蹲在船舱里没敢出去。然而,他害怕,世上有的是不害怕的人。
不远处传来一串娇俏的笑声:“哇!这就是别人说的‘早穿棉袄午穿纱,围着火炉吃西瓜’吧?太神奇了!”
林缘那组比他们出发晚,还未抵达降温最快的湖心。她好奇地蹲在甲板上,还示意组员把摄像机调个角度,对准湖面上薄薄的冰层。
湖水呈现幽幽的深蓝,底下有一片若有若无的黑影,充满神秘的蛊惑,吸引着她伸出左手——
“好疼!”林缘触电般缩回手指,麻木过后,是针刺般细密的疼痛。她抱着手说不出话,两只眼睛又泛了红。
孙科正帮她举摄像机呢,闻言皱皱眉。她不是第一次假装受伤了,一到麻烦累人的任务环节就手疼脚疼想休息。他也没当回事,只道:“又不是烫水,怎么会疼?”
林缘气苦:“真的好疼嘛!”
白听见动静,揣好手机站起身。想了想,他又把毛衣脱下来,轻飘飘地丢在左君安身上。左君安愣了愣:“给我?”
两人都只穿单衣,可衬衣飘飘的白显然很适应寒冷。白点点头,掀起门帘走了出去。
左君安想追出去还给他,但冻得手脚僵硬,刚爬起来就摔了一跤,最后不得不套上那条浅灰色的毛衣。毛衣也是冰冷的,没沾上半点活人的体温或体味,像是刚从冬天的衣柜里拿出来。
他靠着安若坐下,将她搂近怀里,谁知这么一抱,安若竟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左君安慌了,拍打她的脸颊:“安若?安若?小若你别吓我啊!”
安若毫无反应,气息微弱——她只穿了条热裤,就算左君安把所有御寒的衣物都给了她,也挡不住严寒侵袭。
左君安当即咬牙脱毛衣,脱了一半又想起什么,转而开始摸索着解皮带。他的手指不听使唤地颤抖,折腾了好久才脱下牛仔裤。
白再进门时,就见某当红偶像光着两条腿蹲在船舱角落,不由一愣。听见动静,左君安僵硬回过头,手里还握着安若的一条长腿。
他抖了抖,哭丧着脸:“哥,你你你不要误会!”
“误会什么?”白满脸诧异,突然恍然大悟,“哦,你喜欢她?”
左君安跟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吗!不对我怎么可能喜欢她……”
舱内气温似乎回暖了,安若颤了颤,轻声道:“说啥呢?”
左君安裤子也来不及穿,又连滚带爬跪到她身边:“呜呜呜我错了我最喜欢你了别不理我啊若。你他妈吓死我了!”
白想起那些不可描述的漫画,若有所思:“……原来和喜欢的人单独在一起,最后总会发展成脱裤子吗?”
——喂!虽然行为一致,但目的迥然不同好吗!
白没有再出去,他歪歪头,好奇地打量那一对大难不死的隐恋小情侣。他们互相推拒那条牛仔裤,谁也不肯穿,最后气哼哼地闹翻了。这是……爱情吗?
也不知白做了什么,很快,冰雪消融,寒气褪去,几艘小船顺利返航。观众甚至没有注意到湖中异常,只以为是山里气温骤降。
众人下船时惊魂未定,安若连打了几个喷嚏,俨然是要感冒了。林缘的手指一片红肿,据说是低温冻伤。见状,导演无奈取消了当晚的桌游活动,吩咐众人回去休息。
“今晚节目就到这里,明天我们不见不散!”
白站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看向相机,笑容温柔,比了个口型“晚安”。祝昀知道他在和自己说话,心里欢喜得不行,轻声道:“晚安。”
很快,手机也亮了。
【白:晚安。】
祝昀抿唇笑起来:“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白:还是想亲口告诉你。】
直播结束了,视频开始回放,白放大的面孔又出现在屏幕上。祝昀被不知何时沾染的青草气熏得头晕目眩,脱口而出:“能打电话吗?”
【白:好,稍等。】
“白哥!”小木屋外,左君安见他出来,眼前一亮,全然没有了白天的傲慢,态度毕恭毕敬。
白停住脚步,疑惑地看向他。左君安压低声音:“方便谈谈吗?”
“不方便。”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抬腿就走。
左君安瞥见他手中还亮着的屏幕,心领神会地笑了:“哦哦原来是女朋友?”
白纠正他:“不,还在追。”
左君安小跑着跟上他:“欸等等!很快的白哥,我,我只想跟你道个谢。刚刚是你救了我们对吧?我知道那湖不对劲,是你……”
白停下脚步,扫了他一眼:“不,是它自己走了。至于下次……”
接触到熟悉的冰冷眼神,左君安停住脚步,打了个寒颤。白随意地挥挥手:“离湖边远点。”
左君安停在森林边缘,背后是灯火通明的营地,怔怔地看着白闲庭信步似的走进黑暗里。
祝昀接起电话,忍不住抱怨:“这么慢。”语气不自觉地带着鼻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白坐在空无一人的码头上,晃荡着两条长腿,轻声道:“遇到点小事。”
“又是那个姓左的臭小子?”
白仰躺在冰冷的木栈道上,放眼望向明亮璀璨的星空,忍不住笑了:“是他,你生气了?”
祝昀硬邦邦地:“没。”
“他来谢我救了他喜欢的人。”说到“喜欢”两个字的时候,白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茫然。
祝昀呼吸一紧:“你们遇到了危险?”
“吃不饱算吗?”
“……”祝昀没好气地,“说了要给你送吃的,你又说不用。”
“别担心,我会给自己加餐的。”白脱去衣物,缓缓步入寒冷的湖水,一手仍握着包裹完好的诺基亚,线条流畅的肌肉沾染了水光月色,像是山野神祗。
祝昀顿了顿,突然道:“你的尾巴……长出来了吗?”
白背过身看看,有些遗憾:“还没有,别急。”
“会不会是弄错了?”祝昀烦躁地挠挠头,面色有点发红,“不是说我喜欢你,就能让你重新长出尾巴吗?我真的已经很喜欢你了啊。”
白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祝昀,你有闻到过什么气味吗?”
这句话很轻,尾音微微上挑。祝昀觉得似乎白正从后面抱着他,在他耳畔低语,铺天盖地的都是……
“青草气。”他垂下眼睑,有些失神,“你身上有青草气。”
“我的错。”白抿唇,轻叹了一声,“你被信息素影响了。”
祝昀愣了愣:“什么意思?”
“听说过……被动发情吗?”白语速很慢,像在挣扎着要不要说出口,“准确的说,你对我的感觉,只是……”只是我对你的情感映射。
雄龙常用信息素捕获自己心仪的对象,只要一方的爱意足够浓烈,就足以令伴侣产生相似的错觉。这样的呼应是虚假的,却令人欲罢不能。
白有些羞于启齿,觉得自己像卑微的小偷。他是真的很喜欢祝昀,从第一眼就喜欢。龙尾选中的命定伴侣对龙存在致命的吸引力,他发疯地想要占有他,把他关进自己的巢穴,不让任何人看到他,让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不可明说的可怕欲望被压抑在心底,他欲擒故纵,慢慢靠近懵懂的猎物,甚至用信息素引诱他。可现在,他似乎更贪心了。
——他想要他爱他。跟信息素无关,像左君安和安若一样,他想要真正的爱情。
白没有说完,但祝昀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细细回想,一切的确十分突兀。自从那个稀里糊涂的夜晚,他总是无法克制地想起白,一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腿软,每一次接触都让他战栗,即使是嗅到残留的气息,也能让身体发热……
他对白总是产生不正常的占有欲,甚至可以因此忽略对方非人的身份。感情上,他从来是一个理智的人,还从没有这样……意乱情迷。这不正常。
祝昀嗓音有些发哑,道:“你……是故意的吗?”
夜空里的星星消失了,雨滴落下,湖面上云雾蒸腾。白闭了闭眼,没有辩驳:“对不起。但我觉得你或许会想知道真相。”
“谢谢你告诉我。”祝昀顿了顿:“我……需要想想。”
“我说过很爱你,不是骗你,”白轻声恳求,“那我……还可以重新追求你吗?”
祝昀沉默了半晌,还是那句话:“让我想想。”
两个心事重重的人挂断电话。当晚,祝昀做了一夜的怪梦。水声涛涛,他梦见自己喂过的大鱼从湖底腾空而起,背上生出硕大的双翼,滑翔过明净的夜空。
巨大的西方龙浑身漆黑,覆满冰冷的鳞片,尾巴断了一截,却无碍与他的威严。他乘风落在窗外,垂头看向自己,蓝色的瞳孔比窗户还要大,竖瞳里却透出温暖柔软的情感。
随后,龙消失了,画面走马灯似的换。白静立在不远处,冲他温柔微笑。祝昀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那个人体温偏低,怀抱却总是温暖的。
他会买好多热饮放在兜里,暖热了手指,再来牵自己。
他有点娇气,偶尔还会撒娇,总是很温柔,却会为了自己生气。
祝昀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他是真的爱我啊。
作者有话要说:
白可怜巴巴:请问,我还能有追求你的权利吗?
祝昀斩钉截铁:不可能!
>触发——Bad End:龙的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