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部(54)

　　听过陆雨泽冷嘲热讽的分析，顾青仁摸摸下巴，琢磨着也是这么回事。便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陆雨泽沉思片刻，说：“今天早上你发的那个视频邮件里还有其他东西吗？”
　　“有一份boc文件。”顾青仁说：“绑架嘛，没有威胁叫什么绑架？”
　　“你写了什么？”
　　顾青仁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说了密码让陆雨泽自己登陆邮箱看原邮件。
　　陆雨泽还有些用不惯智能手机，鼓捣了半天才找到那封邮件。视频文件和boc文件被压缩在一起，一目了然。打开boc，里面只有一句话：不准报警，等电话联系。
　　陆雨泽蹙蹙眉，“保安部部长说，只接到一份视频文件。”
　　不知为何，顾青仁的神色沉暗了几分，低声问道：“你怀疑他？”
　　“现在不好说，我要看过他的电脑才能确定。”陆雨泽将电话还给顾青仁，继续说道：“如果他看了boc文件，会有浏览记录。假设他看过，却没对任何人说，那么，这人肯定有问题。”
　　话及至此，已经到了易鸿集团的地下停车场。顾青仁并没有将车开进去，而是选择另一处。停好车，与陆雨泽一同下车。
　　这个时间，集团里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少数部门还在加班。顾青仁带着陆雨泽上了十楼。保安部部长的办公室在十楼的左边走廊里。这会儿，走廊里安静无声，可见这一层的人都已下班。
　　面对办公室的门锁，顾青仁有些为难——怎么打开呢？
　　哪知，陆雨泽从包里拿出一大串稀奇古怪的东西出来，随口说：“帮我注意周围的动静，我来开锁。”
　　顾青仁乐了，“你还有这门手艺？”
　　“别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我会的东西多了。 ”
　　顾青仁磨着后槽牙，认了他的吐槽。想着要搞好关系，先给点笑脸。顾青仁靠在墙上，似跟他随便聊天，“你哥出事之后，你一直自己生活吗？”
　　陆雨泽一边开锁，一边说：“我没兴趣跟你谈私事，你最好闭嘴。”
　　顾青仁：“……”
　　随着咔哒几声，门锁被陆雨泽打开。他起身推开房门，走到办公桌后面坐下，打开电脑。
　　见他对自己不予理睬，顾青仁没话找话，“邮箱密码怎么办？”
　　话还没说完，就见陆雨泽拿起键盘，键盘下面放着便签纸。各种登陆密码均写在上面，连公司内部资料的密码也在其中。
　　顾青仁真是没眼看了，心说：回来后第一件事就炒了这个不懂保密原则的保安部部长！
　　事实证明：在保安部部长的电脑里，boc文件的图标变成了一块儿白纸。陆雨泽无奈扶额，“这位部长的电脑里没有安装相关软件，根本看不了你的boc。”言罢，狐疑地看着顾青仁，“你们集团没有给管理高层普及电脑常识吗？”
　　顾青仁尴尬地笑了笑，心说——炒了没商量！
　　谨慎起见，陆雨泽准备将文件拷贝到手机的小企鹅文件里。登陆了小企鹅，他低低的“咦”了一声。
　　“怎么了？”顾青仁问道。
　　陆雨泽拿着手机，问他：“我第一次用这种只能手机，上面可以显示我的位置。这个怎么弄掉？”
　　“在手机设置里。我帮你弄吧。”
　　看着顾青仁摆弄手机，陆雨泽的眼神却越来越沉。他忽然抓住了顾青仁的手，说：“等会再弄吧，先离开这里。”
　　顾青仁搞不懂陆雨泽这是要干什么，不过也没多问。俩人急急忙忙离开了集团大楼。
　　回到车里，陆雨泽说：“慢点开车，多绕几个圈。”
　　“为什么？”
　　“你废话太多。”
　　哭笑不得间，顾青仁只能在心里倒出苦水：你到底有多不待见我？
　　按照陆雨泽所说，车子围绕着市中心绕起了圈子。左一圈、右一圈、东南西北各一圈。顾青仁忍不住感慨：“我想起几年前考驾照的心情了。”
　　对顾青仁婉转的诉苦置若罔闻，直到绕到车子的油箱亮起红灯，陆雨泽才说：“前面那家快餐店门口停一下。”
　　顾青仁停下车，刚好下去，便听陆雨泽说：“你出面会很奇怪，不要下车，老实待着。”
　　就这样，堂堂董事长大人被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小子制得服服帖帖，连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他透过挡风玻璃观察陆雨泽，只见，陆雨泽走到快餐店里面，和一个坐在窗口位置上的年轻人说了句话，点了点头。
　　陆雨泽好像给了那个人什么东西，又说了几句话，随后转身走了出来。
　　上车后，陆雨泽神色如常地说：“去你办公室。”
　　“哪个？”
　　陆雨泽冷眼瞥过去，“你有几个办公室？”
　　“四个，都在不同地点。”
　　“不常去的，别人知道的。”
　　顾青仁挑挑眉，“有倒是有，就是……”
　　“开车，少废话。”
　　不跟你计较，就当是让着小弟弟了！顾青仁暗暗怒想。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陆雨泽坐在车里有些昏昏欲睡，顾青仁找些话题聊天，他也只是嗯嗯啊啊地随口应付着。顾青仁自讨了没趣，愈发觉得郁闷。
　　不过，顾青仁非常的只顾，陆雨泽越是不理睬他，他越想勾起对方的话头。
　　“我很好奇，你说在集团大楼里看到我之前，你就知道我是谁了？为什么？你看过我的照片了？”
　　“嗯。”打着瞌睡的陆雨泽总算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多说了几句：“陈爷爷带着你的基本资料去找我。资料里有你的照片。”
　　闻言，顾青仁微微笑了一笑：“陈董知道……我是说：他知道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漠然的眼神变的犀利起来，甚至还有些反感在其中。他反问：“我们之间有关系吗？”
　　顾青仁讪讪地笑，“怎么没有？你恨我嘛。”
　　“恨？”陆雨泽缓缓摇头，“你还真敢往脸上贴金，长那么大脸了吗你？”
　　“好吧，我已经非常明确了，你就是恨我。”顾青仁跟他开玩笑，“现在钥匙给你一把刀，在我不抵抗的情况下，你会不会一刀捅死我？”
　　“
　　不可能。”陆雨泽冷静且淡然地说：“为了你违法，我是有多白痴？”
　　“
　　“陆雨泽！”顾青仁真的有些动气了，“你听好。首先，我很有钱，不必接受任何人的贿赂去陷害另外一个人；其次，我跟你哥无冤无仇，更不会吃饱了撑的，给他做什么伪证；最后，收收你那点小脾气！”
　　气壮山河般为自己辩解了一番，只能陆雨泽反唇相讥，好拉开架势跟他辩上一辩。等了好用一会儿没听到陆雨泽的声音，扭头一瞧——陆雨泽已经睡着了。

　　06

　　睡着的时候倒是挺可爱……
　　顾青仁想着，像陆雨泽他这么大的人大多在享受父母的疼爱，过着肆意妄为挥霍青春的日子，无忧又无虑。细想想，他哥是三年前被判的，三年前他才上高二。从那时候这小家伙就一个人生活，经济来源怎么办？头疼脑热的怎么办？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心思一旦软下来便控制不住了。扭头看着睡不踏实的大男孩，漂亮是真的很漂亮，就是太瘦了。营养不良吧？家里也没个人照顾他。
　　顾青仁挠挠鼻子，脱下了外衣，盖在陆雨泽的身上。
　　陆雨泽是在一阵轻轻摇晃中醒来的。揉揉眼睛，发现车子已经停了下来。想要起身时，发现身上多了件衣服。顾青仁的手正伸过来，将衣服拿走，神色如常地穿好。陆雨泽蹙蹙眉，似有反感。
　　“你睡得很沉。”顾青仁笑着说，“最近很累吗？”
　　陆雨泽看着一旁的高楼大厦，问道：“几层？”
　　“九层。”说着，顾青仁下了车。
　　走上台阶，等着他们的是严丝合缝的大厦楼门。陆雨泽问他打算怎么进去，顾青仁愉快地笑了笑，“我知道开门密码。”
　　“这就什么好嘚瑟的？”
　　果然，还是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顾青仁咂咂舌，走到密码锁前，打开大门。
　　因为是潜入，所以没有选择电梯，走楼梯爬上九层也是个体力活。顾青仁逗弄陆雨泽，说你行不行啊？别上到一半走不动了，还要我背着你。
　　陆雨泽冷笑，“还是顾着你自己吧。”
　　俩人跟较劲似地越走越快，别看陆雨泽瘦，体力并不弱，不但可以跟得上顾青仁的速度，还大有超越他的势头。顾青仁打量他那个单薄的小身板儿，边走边说：“你身体素质不错，肺活量也很好。”
　　“我才二十二，不好才奇怪。”
　　“但是，你很瘦。”
　　“你倒是魁梧，也没见你窜出去多远。”
　　顾青仁索性扯住了加快速度的陆雨泽，正色看着他的眼睛，“陆雨泽，我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你应该懂得尊重自己的合作伙伴。”
　　陆雨泽有些气喘，眼神复杂地回望着顾青仁：“对，尊重合作伙伴。所以，我才没有扇你第二个耳光。”
　　这孩子也太倔了！
　　“我说过，你哥哥的问题不在我身上。”
　　闻言，陆雨泽鲜少有表情变化的脸行浮想出些许的愠怒，“真相不是凭谁的一句话就能大白。我要找是真凭实据，不管你说什么，我看的只是证据！”
　　忽然，顾青仁挑起眉头，笑得玩味，“原来是证据。这么说，你跑了一天，找的也是证据？你早知道真相了，对吗？”
　　知道真相了，对吗？他的话不是疑问，而是肯定。陆雨泽眼神中的复杂被更多的疑惑代替，却在转瞬间恢复了平静。镇定的完全不像个二十二岁的人。
　　“我不像你，看问题只看表面。”陆雨泽丢下一句话后，继续上楼。
　　顾青仁苦笑，不得不提醒他，“别走了，九楼已经到了。”
　　陆雨泽的身形一顿，也不知道想着什么。随后转身走到出口的门前。顾青仁站在他身后，拉住他的手臂，“里面万一有人，会听见你的脚步声。你等一会儿，我先看看。”说着，把陆雨泽拉到身后，将门打开一条缝儿。
　　走廊里亮着几盏壁灯，周围的光见度并不是很高。时至深夜，外面的世界安安静静，落针可闻。顾青仁探出身子，朝着自己的办公室看去。隐隐约约的，可见门缝下面有光亮一闪而过。
　　顾青仁头也不回地说：“等会我先进去，你在后面跟着我。万一有什么情况，你先跑。我的身手还算不错，可以自保。你可千万别忘了报警。毕竟我只是个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