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您走错蜗壳了(27)
刚刚脚底的溶洞已经被海水全部淹没,水冲石崩,花连挂在花灏羽身上哇哇大叫,不停的挣扎,丝毫未注意到花灏羽的异常。
就在海水重新席卷上小腿肚时,花灏羽终于没撑住,眼前一黑,径自汹涌的海水中掉去,在自己彻底失去力气之前,用尽全力拍在花连身上,将他朝高处扔去,来不及看他是否逃了出去,就闭上了眼。
“啊喂~~~!”
云吞被他这动作吓的一呆,他晃神的片刻中,躲在怀中的小狐狸嗷嗷嗷叫了两声,从他怀中挣扎出来跟着花灏羽扑进了漆黑的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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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快遇上了
第25章 他这么馋
从地下暗河里涌上来的水浑浊的不可思议, 里面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砂砾,刚一没入水面, 温缘就感觉到一股呛鼻的土腥味扑进口鼻之中, 细细的砂砾在他的皮毛之间摩擦, 浑身的茸毛缠着砂砾打成了死结。
温缘从水面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抖掉耳朵里的碎石块, 两只后蹄猛地一蹬水面, 潜进了更深的水底。
他不断用爪子挡开飘来的碎石渣,急切的寻找着那抹身影, 溶洞中洇满的水又冰又凉, 四周晦暗无光, 只能听见越来越多的海水汹涌的朝溶洞的裂口中倒灌进来, 摧枯拉朽般的风声水声卷在一起,再配上这黑漆漆的溶洞底,明明可怖危险的厉害, 可温缘却发现在他跳进海底时, 心中所有的恐惧都变成了即将失去心底那抹修长清傲的身影。
为什么会这样?
温缘来不及思考,使出狗子的绝招——狗刨,不停的潜入水底,直到不断磕碰在石块上的小蹄子终于摸到了一片柔软的衣角, 温缘渐渐失去的勇气一瞬间充斥了整个胸腔。
他在水中幻化成人,因为慌忙,幻形术捏的更惨不忍睹, 湿淋淋的碎发上顶着耷拉下来的长毛耳朵,兴许身上还有那些地方没变过来,不过温缘已经来不及想太多了,他一把抓住那片衣角,用力将那人扯到自己怀里,摸上花灏羽还带着温热的脸颊时,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屏息了不知多久,心口正隐隐发疼。
“上来!”
温缘正抱着昏迷的花灏羽在冰凉汹涌的水中挣扎,一只手便适时的递到了他的面前。
温缘激动的几乎掉下眼泪,将比他重了一半还多的花灏羽用力抱起来,自己朝水里沉了三分,下巴以下全部泡在水里,狼狈的边发抖边朝外面吐水,“他他他没死,我抓住他了。”
云吞在直上直下的地下溶洞壁上好容易寻找到一个浅窄的水道,看样子也是被海水冲刷形成的,他矮身躲在里面朝温缘伸手,示意这里可以暂做停留。
云吞掐住颇沉的花灏羽双臂,与温缘一人在下托,一人在上生拉硬拽,合力终于将花灏羽拖进了水道里。
花灏羽被扶抱着救起来后,温缘双手一空,紧跟着心也空了,他睁着一双明亮被水洗过澄清的眸子,仰头望着花灏羽一点点消失在他面前,他的手还向上伸着,自己却失去力气般再也拿不出刚刚扑进海里的勇气,只能任由翻卷的海水将他朝惊险昏暗的海底带去。
就在温缘以为自己要命丧此地,成为一只落水鬼狐时,花灏羽原本无力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一下,然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张开,在温缘被一波浪潮卷起的刹那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
温缘被拉住的瞬间,他极有默契的化作一只小狐狸,减轻了那只手的负担,被轻松拉了进去。
花灏羽躺在地上半睁着眸子,将脏兮兮的小狐狸捂在了心口。
见两只狐狸都被打捞了上来,云吞一屁股坐在水道中,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为什么还没巴掌大的自己要做这么劳心劳力的事,小小的壳上背着沉沉的重担。
怪不得他爬的慢,这就是原因!
责~任~重~大~呐~
都说有一有二不能有三,但人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更别说壳上还有道缝的云吞,那一倒霉,全妖界的凉水都塞壳。
听见身后狭小的水道中传来呼啸般的水声,云吞无奈的看了眼相拥而抱的两只狐狸精,好一只孤家寡蜗,云吞怅然的抱紧可爱的自己,在水道被强烈的海水冲刷过来时跟随着冰凉苦涩的海水卷进了怒涛的海浪中。
*
被灌了满肚子海水的云吞昏昏沉沉的想,他这一辈子都不要再喝水了,从被卷进水底的那一刻,他暗暗发誓,如果还有将来,他和海水河水世间千千万万的水都正式结上了仇。
从失去意识到再次醒来,云吞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里他爹神武之姿站在茫茫的青西海面,一身青色衣袍无风飞扬,以一种睥睨天下的目光淡淡望了他一眼,对着一望无际的碧海轻轻道了句,开。
浩瀚的海面从中央劈开,所有的海水朝两旁争先恐后的涌去,形成两面千尺之高的水墙,一道路旁栽着红珊瑚的小路蔓延到了他爹爹跟前,好像正谄媚的邀请他爹走上一走。
他爹优雅的负手站在小路之上,扭过头老神在在道,“不~听~美~蜗~言~,吃~亏~在~眼~前~”
云吞抽了抽鼻子,背着小壳游过去一把用触角抱住他爹爹脑袋上束发的羽冠,抽抽搭搭,委屈的扬起短短的脖子朝羽冠亲了过去。
“吞吞!”熟悉的声音出现在脑海里。
云吞撅起嘴,不知道亲到了什么玩意,和他爹爹的羽冠一般,凉凉的,却更加软弹,带着一股子清凉的苦涩。
他睁开眼,望见头顶波光粼粼的水面和无数起伏的银紫色光点。
一只脏了吧唧满身泥土黄呼呼的东西伸爪要往他肚子上按,看见云吞醒来,那东西露出紧张的表情,小心翼翼凑过去道,“你醒啦?有什么感觉吗?”
云吞嗷的一声叫出来,又惊又吓道,“爹~爹~,黄~鼠~狼~要~来~偷~蜗~啦!”
还没从梦里完全清醒。
温缘,“……”
小时候都是听什么故事长大的啊。
小脏狐狸一撅屁股坐下来,抬起爪子想搭理一下自己的绒毛,但看着满爪子的黄土疙瘩,他反胃的对着自己的小蹄子呕了一下。
云吞看着‘黄鼠狼’异于常鼠的动作,慢腾腾这才回过来了神,用手撑住脑袋,有气无力道,“温~缘~,这~是~哪~里~?”
头顶原本是天空的地方变成了一层碧蓝色的水,而水却又好像落不下来,只在他们的脑袋上自成一派汪洋大海,遥遥被日光映的泛着涟漪波光。
他们的四面八方都是海水,这些海水像是忽略了这块地方,自顾自的朝他们的周围、脑袋上流过,唯独将这一块空地隔了出来,形成一片特立特行的空间。
更让云吞不解的是,在这片空间里生着许许多多光点,光点中央有一抹浅紫,周围泛着耀眼的银光。夜里看去时就像漫天繁星那般美丽。可离得这么近,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是什么他不认识的精怪?
云吞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些银紫色光点,光点在他的触碰下荡起浅浅银光潋滟的波纹,美的不可方物。
温缘摇摇脑袋,“不知道,我也四刚醒。”他说完想起来什么,模样紧张的盯着云吞,“你有感觉到什么吗?”
云吞莫名,“什~么~?”
温缘抬起小蹄子指了指他的嘴,又小心翼翼指向那些不断在周围跳跃起舞的光点,说,“你刚刚吃了几个这、东、西。”
最后三个字温缘拉长了音,清清楚楚的一字一句念出来,小脸皱着,看模样像是被颠覆了观念。
云吞摸摸下巴,吸溜一下口水,他有这么馋?
云吞若有所思的望着光点,回忆起梦里的情景来。
温缘见他思考,自觉的不去打扰他,退到一旁紧闭着眼睛的花公纸身边,望着原本冷冽清傲的花公纸衣裳脏污不堪,墨发散乱,狼狈的躺在地上脸色泛着青白。
温缘没由来觉得心里一疼,迈开小蹄子跑到花公纸身边,望着他沉睡的俊颜,凑过去舔掉了他脸上凝结的土块和污迹。
呶,这会儿,他倒是不嫌脏了。
云吞想不通这些银紫色的光点是什么,只好当成是水中盛产,听温缘说他吃过,索性也就不再纠结,伸手虚空一拦,张嘴便将浮飘到唇边的东西吃掉了。
这东西看起来好看,味道竟然也出奇的美妙,有些清苦,滑溜溜,又软又弾,咕咚滑入喉中,唇舌之间弥漫着久久消散不去的蕴苦。
云吞觉得稀奇,莫非他还喜欢吃海鲜?
松软的地面上长着零星的小花,周围笼在朦胧的水波之中,云吞轻轻一碰碧蓝色的水墙,荡起一层圆圈涟漪朝远处散去。
那些银紫色的光点在云吞身边浮动,柔柔的触碰云吞的脸颊手臂,痒痒的,逗得云吞直发笑,他抬手去抓,一只光点便朝云吞扑了过去,十分自觉的把自己喂进了他口中。
这个地方让他感觉很舒适,他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柔和,不仅是身体上的,还有神思海域那近乎接近魂魄的静谧与澄净。
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一瞬间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会这般祥和安宁。
唔——
身后温缘的叫声将云吞从出神中扯了回来,他转身走过去,见温缘正拼命的钻进花灏羽的身下,用自己的身体将他撑起上半身。
“手。”云吞打算去为他切脉。
花灏羽微眯着眼,因为光线瞬间落入眼底,让他不自觉的瞳孔微缩。
从脑袋后面伸出来了一只毛绒绒的小蹄子,温缘一边努力的用三条蹄子撑着花灏羽,一边试图艰难的替他遮住眼睛。
花灏羽脸色苍白,伸手按了按额角,在云吞为他检查时,打断了他的诊断,“没事。”他声音沙哑的厉害,等身体有了些力气时,抓住在自己脸上胡乱摸的小蹄子,一把将小狐狸扯进了自己怀里。
“这是哪里?”他神情疲惫。
“不~知~道~”,云吞对他有病不治的行为颇为嫌弃,瞅着他当暖手炉一样的小狐狸,心里更是不忿。
有狐狸了不起啊,他自己形单影蜗也挺好的。
这样想着,云吞酸道,“你~哪~受~伤~了~?”
花灏羽感觉到怀里的小狐狸听到这句话绷起皮来,他微微侧着头,摸着怀里的小狐狸,又重复一遍,“我没事。”
云吞知道花灏羽定然是受伤了,只是不明白为何要强撑着,眼下怀里的傻东西正处于懵懂时候,若是这时露出个伤口,装装疼,兴许有些事就水到渠成了,但显然花灏羽不是那种会趁虚而入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