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石屏的表情倒不再有什么变化,冷静地陈述着:“所以你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出去?”
玉求瑕点点头,肯定道:“一定要出去。”
井石屏不说话了。
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花田笑小心翼翼地问:“所以……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等等呗。”玉求瑕轻松地伸了个懒腰,找了个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坐好,“但愿他们的工作早点结束。这年头,怎么毒贩也要加班。”
第221章 电影26
“不行了, 天都要亮了。”
花田笑看着海面尽头隐约的亮光道。
他们一直待在林子里盯着画廊,那座画廊孤零零地立在悬崖上,只要里面有人出来, 没有其他道路可以离开。
谁能想到,这场“交易”真就持续了一晚上。
“冲进去吧。”井石屏站起来,活动了一下久坐僵硬的关节, 双眼死死盯着画廊,片刻后又说了一遍, “冲进去吧。”
花田笑做惊讶状:“他们可有枪!”
井石屏斜眼看他:“电影看多了吧?哪可能有那么多枪?”
“你就是在电影里啊!”
“你们之前不说是梦里吗?”
“只是比喻!比喻!为了你比较好理解!”花田笑翻起白眼,“说不通了还。”
井石屏道:“随便吧,可现在不冲进去, 天就要亮了。”
“其实老井说得没错。”此时玉求瑕开口道,“虽然这里确实是个电影世界, 有戏剧夸张的成分,但整个世界还是建立在现实逻辑基础上的。也就是说, 在这片不允许持枪的土地上, 搞到枪的确是困难的, 就算在电影中他们确实搞到很多枪,但肯定不是每个人的枪法都好, 毕竟子弹难弄,练习也麻烦, 大多数小喽啰手上的枪不过是摆设。”
花田笑不太情愿地道:“听上去有点道理……”
“那走吧。”井石屏已经往外走了,“冲进去。”
方思弄猜他仍没有完全相信他们说的,还想自己亲眼确认一遍。
井石屏走得很坚决,几人也跟上去,走上悬崖空地时守门老头发现了他们,呵斥了两声, 几人不退反进,从走的直接变成跑的,老头被吓得退后两步,便向着画廊里面招呼,很快,里面出来了几个黑衣人,在大晚上也刻板地戴着墨镜。
此时井石屏已经冲到画廊门口,照着走在最前的黑衣人面门就是一拳,那人被捶得仰倒过去,两边的人竟然还往旁边跳了半米,可见是真的虚有其表。
后面一个人认出了井石屏,惊讶叫道:“阿宾?”
他话音未落,斜刺里便窜出一道黑影,随即眼眶上就挨了重重一拳。
方思弄和玉求瑕也先后到了,三人像推土机一般几秒之内就将门口这几人碾过,紧接着一道破空声响起,三人瞬间扑向大门两边,以墙为掩体,而此时才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花田笑直接抱头鼠窜,骂骂咧咧:“你们看!我就说有枪!”
任花田笑被从门窗射出来的子弹撵得乱窜,玉求瑕似乎完全不担心,他和方思弄躲在门的左边,井石屏在另一边,他还有闲暇指着墙上贴的一张画廊的展品海报跟对面的井石屏说:“你看,这里写的画展只有十三天,幸好我们来了,要出去就只有今晚。”
“那就进去吧!”
方思弄从来没有觉得井石屏这么性急过,只见他一把拎起一个倒在门口的黑衣人挡在身前,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进去了。
顿时,枪声停了,一道有些嘶哑的声音响起:“都别开枪!”
还是那个声音:“阿宾,你怎么来了?”
井石屏问:“凯哥,这是在干什么?”
那位凯哥很不耐烦:“你先回去,没有你的事。”
忽然里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井石屏将手里的人直接抛向了凯哥。
又是一道枪声响起,带出一阵让人牙酸的弹射声,然后有人惨叫,接着是凯哥的大声咒骂:“老子说了不要开枪你他娘的听不懂吗?”
凯哥这一叫倒是让玉求瑕确认了,这座画廊是特制的,墙面用的刚性材料会让子弹发生弹射,会射伤室内的人。所以这个凯哥应该是老大允哥很信任的手下,知道这座画廊的底细,这里是允哥专门建来交易的场所,用这种设计防止火拼。
而现在,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个好消息。
想清楚这一点,玉求瑕直接冲了进去,方思弄紧随其后,室内少说有二三十个人,除却躺在地上惨叫的那两个,其余人都鹌鹑一样缩在一起,手里拿着枪却不敢开。井石屏脊背笔直站在他们对面,背影山一般坚定。
那凯哥似乎还想说什么,井石屏上去几拳打倒。
“我靠!”凯哥坐在地上捂着脸,怒吼道,“教训他!”
这时那群有些刻板的□□终于显出点血性,接二连三扑了上来。
井石屏在最前面,首当其冲迎战大部队,玉求瑕和方思弄在后面,收拾零零散散漏过来的。
先开始是这样,等到人都打成一团时,每个人对的就都平均了一下,差不多多。
井石屏是练家子,路数颇为中正,大开大合,攻守有度。方思弄拳脚凌厉,专挑人痛处打,可称阴狠。玉求瑕看起来没那么残忍,甚至还有几分优雅,其实下手更快,而被他揍翻的人基本就起不来了。
几分钟后,战斗稍息,黑衣人躺倒一片,有哼唧着呻/吟的,也有直接昏死过去的。方思弄和井石屏也都挂了彩,方思弄因为脸上挨了两下看起来严重些,玉求瑕则从表面上看不出来。
但方思弄还是不放心,挂着熊猫眼上下检查了玉求瑕两遍:“你真没事?”
玉求瑕微凉的食指拂过他的眼眶:“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说完他啧了一声,回头往外看,“我去把花田笑叫进来。”
玉求瑕出去后,井石屏靠过来递了方思弄一支烟,方思弄捏在手里没抽。
井石屏感慨道:“我的天,谁教你这么打架的?你怎么比我还像□□?”
方思弄正在寻找目标画作,随口道:“生活教我的。”
“神经病。”在画廊冷白的灯光下,井石屏忽然笑出了一口白牙,憋了一会儿,还是笑出声,“哈哈哈,真的有点好笑。”
方思弄觉得他才有病。
这间画廊有三个展厅,外面这间最大,里面还有两个小的,方思弄在大的这间没找到画,便往里走,在左边那间小的里面找到了。
十三幅画都挂在雪白的墙壁上,被白白的灯光照着,显得又些冷,最后一幅便是那张他已经熟悉了的《荷鲁斯之眼》。
井石屏站在他旁边:“就是它吗?”
“对。”方思弄道,“通过它我们就可以回去。”
很快,玉求瑕带着花田笑也进来了,花田笑委屈巴巴地说着好暴力好血腥啊,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画里。
亲眼看到这种魔幻的事情发生还是有些震撼的,井石屏眼睛都睁大了。
方思弄被揍肿的眼框跳着疼,他也想赶快出去,按理说肉/体停留在外面,出去之后这些伤也会好了。他一只脚已经跨进去,听见玉求瑕在后面跟井石屏说:“你先进,我断后。”
然后是一片沉默。
方思弄止住动作,回头,看到井石屏的表情,心就是一沉。
他退出来,和玉求瑕一前一后把井石屏夹在中间,朝画里一指:“你先进,我跟他一起。”
井石屏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们走吧。”
方思弄问:“你不走?”
井石屏摇头:“我不走。”
方思弄感觉自己心跳越来越快,并随之升起一股如鲠在喉的悲伤:“你不走你这么卖力?神勇得很啊。”
井石屏仍是说:“不是只有今天吗?你们快走吧。”
方思弄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因为井石屏的表情太坚定了,像一座庄严的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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