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食说:“别不高兴,你比我之前的宿主都苗条,不算瘦,也不算胖,最多就是壮。”
雅春没吭声,她心里住了个小姑娘。外形也想变成细不溜秋的小姑娘。
住在她体内的暴食却对此一无所知:“舞会肯定有很多好吃的东西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雅春生气道:“告诉你,我一口都不会碰的。”
暴食魔鬼:“别说这种傻话,宿主小姐。肉如果能代替烦恼生长,就是值得的。”
“虽然这样说也没有错……”
“雅春?”
有人在叫她,是同班的男同学。
和岛上所有参加舞会的男生一样,他身穿标志的骑士服,意气风发地走来。不得不说,年轻就是最好的装饰品。
在这一刻,雅春很想藏起来。其实有什么呢?这个男生不仅有些龅牙,还长了个猪鼻子。除了长得高,在长相上没有别的优点。
但雅春还是开始含胸了,她把衣服抬起来,让自己得以躲在后面:“你也来了?”
好像所有的男生和她说话都只有一个目的,这次也一样。骑士问:“梦呓和你在一起吗?”
“她去试衣服了……”雅春的脸上辣辣的,心里长出坑坑洼洼的伤来。
暴食魔鬼说:“大点声,听上去太没有自信了。”
“闭嘴吧。”她对魔鬼说。
“你们岛上的姑娘都对骑士有滤镜!”
有人在惊叹。果然,梦呓出来了,绿宝石公主一样来到他们身边。
好看……真的好看。好看到雅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和天底下任何一位好朋友一样,她立马发出该有的叫声:“好看,好好看!”
她用眼睛的余光瞥见那位骑士,他眼睛微微睁大,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梦呓。好吧,她想。这可不能再伤害到我了。
“好像有点紧,”美丽的梦呓说,“我必须要吸气,不然你看……”
她吐出一口气,腰塌下去,相对地,肚子和小腹鼓了起来。这令她简直不要太开心,手搭在雅春的胳膊上开怀大笑。
雅春笑不出来,她也就不笑了。一扭头,才注意到旁边的男生。
“才看到我啊。”骑士同学夸张地伸着舌头,好像在扮鬼脸。雅春心想,好热情,和面对我的时候完全不同。没关系,反正我也不喜欢他。
“不好意思。”梦呓和他道歉。
“别这么客气。”他说,“我是来找你的。”
难道又要表白?雅春装作在看衣服,手心都是汗。这是干嘛,她对自己说,不要紧张,不要伤心。跟我没有关系。别这么想哭,勇敢点!她镇定地调整呼吸。
“舞会你要去吧?”那位骑士紧张道,“那……我们这边有几位同伴,还想再邀请些女孩子一起跳舞……你看……”
“你想来吗?”他真诚且礼貌地问道。
邀请些女孩子?雅春手上一抖。有我吗?也会邀请我吧。想到这里,她就开始害怕,会不会假装看不见我?太尴尬了,比起面对,她现在就想逃跑。
“可以啊,”梦呓说,“听上去很好玩。”
骑士喜出望外:“真的吗?不能反悔,你说话算话。”
梦呓对他的热情感到不适,但她善于对男人装聋作傻:“到时候见吧。”
比起这个……她看了自己的好朋友几眼,不解地看回骑士。
没有人说话了,雅春的心跳几乎要停止,就连魔鬼都在体内抱怨:“求你了,不要紧张成这样,把我搞得也那么难受!”
她尴尬又自卑,目光闪烁着,和骑士对上。
骑士忽地看过来,让这场噩梦变得更加逼真。
他或许不愿意,但也无所谓,淡淡地开口:“你也来吧?”
“宿主小姐,”魔鬼在体内抱怨连连,“你的心碎了,我正在修复它。”
“不了,”雅春勉强笑道,“我不喜欢跳舞。”
她抱着怀里不合身的裙子们,对梦呓低声说:“我去试试衣服。”
骑士耸耸肩,看向梦呓,而梦呓凝视着雅春离去的背影。
“这条裙子很适合你。”他不好意思地说,“你今天要穿着它去舞会吗?会有很多骑士请你跳舞吧。我经常听到他们提起你的名字。但其实,我希望……对了,我给你带了礼物。”
魔法般地,他递来一束象征爱情的玫瑰花。
此时,另一位威风凛凛的骑士抱着头盔向这家服装店前进。
小耳起初对宿主腰间佩着的假剑很感兴趣,他非常想碰一碰,最好拿来自己玩。只是这一路对于他的耳朵实在太折磨,以至于他到最后只能用双手捂住:“所有人都在说你的名字。”
许识敛脚下生风,没心情顾上这句消遣。
要成功了吗?他还处于一种不敢期待的惊奇之中,更加迫不及待地想快点见到妹妹,快点把那个所谓的药水……
“要前后给她喝五六次才行。”小耳又嘱咐一遍,像是怕他失望,后头还跟着好话,“但是效果会很明显,她绝对要好起来了。”
到了门口,一名骑士撞上了他。
许识敛莫名地看去,是不认识的面孔。对方红着眼,脸上写满了怨恨和不甘。在认出自己撞上的人是许梦呓的哥哥后,这名骑士气急败坏地将玫瑰花甩在地上:“一家疯子!”
许识敛停下来:“你说什么?”
那名骑士本想恶狠狠唾几口,在许识敛面前,气势却弱了下来,最后只能恼羞成怒地愤慨而去。
“怎么回事?”热爱八卦的魔鬼东张西望道。
他竖起耳朵,却只听到烦人的议论:“是许识敛,真的是他……”
“啊啊,”他拉着许识敛往里面走,“快进去,岛主大人。”
“别瞎叫……”
店里很乱,地上都是裙子。绿色的梦呓坐在上面,闷闷不乐地低头杵着下巴。
见哥哥来了,她抬起头。许识敛问她在做什么。
她摇摇头,无精打采地扫了眼尺码表。
“哥哥,”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男人的烦恼是什么?”
“烦恼不分性别。”他看向外面,“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不知道你在说谁。”梦呓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裙子。
一个少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这张脸,梦呓已是完全不记得了。她本能地笑笑:“你好。”
小耳说:“你也好。”
他竟递来一杯东西,“苹果汁,请你喝。”
“谢谢。”梦呓困惑地接过来,看向哥哥。
“快试试。”许识敛比他还要急迫。
真奇怪……梦呓诧异地看着这二位,怎么都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求求你,不要再哭啦。”
暴食魔鬼在安慰她那位脆弱的宿主。
雅春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只是默默地坐在试衣间的角落里,捧着漂亮的衣服们流眼泪。
魔鬼问:“是不是只有她消失,你才会舒服?”
“别说那么可怕的话!”雅春抽噎着,“和她没关系。”
人类的嘴巴真硬。暴食说:“别难过了。要我说,找个汉堡吃吧。”
“不吃了,”雅春红着鼻子说,“汉堡不能拯救我的快乐。”
“能啊!什么话?”
“……很有道理。只有汉堡能拯救我的快乐。”
这就对了嘛,暴食魔鬼说:“你得在舞会上拿几个汉堡回家。今天的心情这么糟糕,再回到没有美食的家,你会崩溃的。”
雅春挺直了背,窝着腰只会让她感觉更难受。肚子上的肉层层叠叠地剥削她呼吸的空间,她知道这很丑陋,但她饿,心情也很差。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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