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姗姗来迟:“魔圣。”
许识敛“嗯”了声,示意面前的尸骨残骸。
阿肆说:“那贱人的脸呢?”
许识敛说:“丢了——”
又玩味道:“贱人?”
阿肆愤怒道:“他曾经那么对您,就是贱人!”
许识敛似笑非笑:“好吧。你可真会拍马屁。”
阿肆又开始不好意思地笑。
许识敛说:“反正他们信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管这具尸体到底是谁。”
阿肆点点头,看着面前巨大的尸骨,心想,这是哪只倒霉魔鬼的?
许识敛忽然问他:“这里有没有一只魔鬼叫‘清洁工’?”
阿肆愣道:“从未听说。”
许识敛继续形容:“他会定时清理流浪魔鬼。体型……喏,比这个还要大。”
说着,踢一脚尸体。
阿肆说:“什么是流浪魔鬼?地狱里每个生命的诞生都有用处,大多是您亲手创造的。”
“我?”许识敛忽然有些头疼,皱着眉甩头道,“算了!”
“你去做吧。”他说。
阿肆收起尸骨,微微点头,背对着许识敛张开翅膀,准备离去。
许识敛盯着,右手缓缓抬起——
覆在龙将军的背影上,于是一段独家的朦胧记忆浮现在面前。
他看到龙将军跪在一个高大魔鬼面前:“魔圣!您的意思是,让我潜入人类的骑士团……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人相处,要是搞砸了……”
“没关系。”竟然是自己的声音!许识敛怔住。
他努力想看清,那张脸却愈来愈模糊,黑暗吞噬了他……
“按我说的做。在这之前,绝对不能擅自回地狱。”
“是!”
于是龙将军带着魔王的精兵精将潜入骑士团,悄无声息地杀掉了所有骑士。他摇身一变,成为骑士长阿肆,并且取得了当时岛主的信任……
阿肆对小朋友的态度总是很好,孩子们都叫他阿肆叔叔。他看到他们相处的片段,的确看不出半点魔鬼的痕迹。
许识敛还看到了很多记忆碎片,看到人前人后都威风凛凛的骑士大人守护着岛主的安全。他会在岛主喝多酒的时候,默默收拾残局,护送他回家。也会在父亲画了满屋子伤心的画,号眺大哭时,静静看着一切。
岛主私下和儿子说,“他是位很重情义的骑士。”
但这都是假象,龙将军每天都在苦苦等待,等魔王的消息。
监督者魔鬼传话说:魔王出事了!速回。
他不信,他是最忠诚的仆,只听从主人的命令。
许识敛面无表情过目着,想起嫉妒魔鬼说:“你会连一丝一毫的不忠都无法忍受。”
他于是往前翻,在阿肆飞到半空中的时候,他看到龙将军最初的记忆。
那时候龙将军只是条小龙,是地狱最底层的生物。
他总是和朋友埋怨:“我不喜欢现在这个魔王!他让我们的日子越来越艰难,我希望他死!赶紧换下一任!”
后来,他被魔王发现,一点点在身边提携成将军。从此忠心耿耿。
许识敛若有所思。
右手传来瘙痒的触感,他安抚右手:“我知道,我知道……”
如果是旁人,看到了多半会感慨命运,会把最初彼此不熟悉时说的坏话当成笑话说给对方听。
但许识敛不一样,他和他的右手只注意到了一句:
“我希望他死!”
是阿肆说的,没错吧?
回到住处,许识敛对小耳说:“我要杀掉阿肆。”
小耳正在窗上照镜子,看自己脖子的红痕,听到这话,惊诧回头:“为什么?”
许识敛的眼睛红得可怕,面上却带着笑:“他以前说过我坏话,你知道吗?”
小耳愣道:“……什么坏话?”
“他说希望我死!”
“是什么时候说的?”
“认识我之前……嘶!”啊,头又开始痛了,真该死,他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小耳不明白:“那时候他还不了解你,后来不是对你很好吗?到现在为止,他一直在帮忙……”
“我管呢!”许识敛烦躁道,“我要他死!小耳,要他死!你必须站在我这边,明不明白?!”
他靠过来,温柔、热烈又疯狂地看着他,一只手拂过小耳的脸:“不是说我怎么样你都会支持吗?我不管他现在对我多好,只要以前‘背叛’过我,我绝不饶他……好吗?”
摄人心魂的口吻,让人情不自禁跟着他点头。
但小耳没有,他呆呆地,毫无反应。
许识敛目光一扫,落在他脖子一圈红痕上,微微一顿,就吻了上去。
第二天,引起骚乱的魔鬼被骑士团抓住处死。
他的尸首放置于神庙之中。
岛民们为英雄们欢呼,感动得热泪盈眶。他们之中不乏有人破口大骂,称之前瞎了狗眼才以为他是好人!
阿肆说,之前有关“魔鬼杀害身边亲人”的谣言就是木于林传的,为的就是掩耳盗铃,掩饰自己的身份。
许识敛的父母和妹妹,也因此被魔鬼陷害牺牲。他本人亦成为了最无辜的被害者,遭受万人唾骂。
一夜之间,许识敛的名声彻底扭转。
在他真正成为魔鬼的这一刻,小岛上所有人都热烈地呼唤他的名字,流着泪恳求他来拯救小岛……
第136章 乞求
钮凝凝对于外界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城堡笼罩着层阴影,自从父亲“病倒”后,她就被迫与世隔绝。
“我再也受不了了!”
这天,她发疯道。推开阻拦她的仆人,大吼大叫:“让我去见爸爸!他到底在干什么啊?我要出去,让我出去!”
“小姐,”照顾钮康起居饮食的仆人打开门缝,露出狭长灰暗的脸,“请您不要再敲了。”
“你……”钮凝凝情不自禁将手缩回去,捂着胸口说,“你们一个个,也不开灯……这个家都像耗子窝!”
城堡是一个巨大的牢笼,而最美的金丝雀在发疯:“让我见爸爸!别以为我猜不到,你不让我进去,肯定是有巫师在里头,是他们教唆爸爸关闭城堡的,对不对?!”
这下是谁也拦不住了,挡在门口的男仆就像几天没吃饭似的,被钮凝凝一推竟直直地倒在地上。
她尖叫一声,慌忙推开门:“爸爸,爸爸——”
所见的景象令钮凝凝倍感压抑。
父亲跪在床边,床上躺着的另有其人。不,这怎么会是人?这坨柔软的“东西”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在床上躺着。
简直就是一大坨鼻涕虫!钮凝凝叫道:“这是什么?”
“嘘!”父亲在阴影中侧过脸,示意她噤声,“早就听到你冒犯的声音了,没教养的东西,不许对主大不敬!”
钮凝凝震惊道:“爸爸……你对我说什么?”
钮康的脸狠狠一皱,眼睛突然就红起来,他颤颤地扶床而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不对。”
他走过来,弯着腰,像哄小女孩一样:“凝凝,没事,没事啊……”
但他喜怒无常,一会儿就变一次脸:“别再求我了!我不会答应让你嫁给他的!”
“嫁给谁?”钮凝凝诧异道。
“哼!你不是总求我给那个穷小子送钱吗?还说非他不嫁!告诉你,谈恋爱可以,但别想动我一分钱!”
“我……我说过这种话?”她不安地摸着脖间的蓝宝石项链,顷刻间头疼欲裂。
钮康突然脸色又一变,颤抖着过来说:“凝凝,你别傻了,他根本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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