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咚!”
门口,悦耳的铃声响起。
白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叮咚!”
又是一声。尽管不合时宜,但那的确是门铃声。
什么样的倒霉蛋会在这时闯入这座房子……在白唯举着手枪,一步步靠近大门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不在家吗?哦!原来在这里!我找到备用钥匙了!”
清脆的开锁声响彻寂静的房屋。出现在门后的,是一张英俊又充满期待的脸。
“亲爱的!”他满怀笑容,对白唯伸出双手,“我回来了!”
“……”
“你是来迎接我的吗?你的手上怎么拿着枪?”
白唯举着枪,始终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卢森的表情从兴奋、到茫然、到隐约的害怕和戒备。最终,卢森举起双手道:“亲爱的……你先把枪放下,别让枪走火了。发生了什么?亲爱的,你别吓我……”
他甚至回头看了两眼,压低了声音:“我背后跟着什么人吗?”
白唯稍微挪开了枪口。可他仍冷酷地盯着卢森,仔细观察他身上的衣服。
每一件衣服,都是卢森昨天离家时穿的。
“你刚从外面回来?”
“对……那袋东西里有很多危险品,我跑远了一些,以把它们丢得更远。为了摆脱潜在的追兵又在港口转了几圈。”卢森说,“后来我打算在港口买点海鲜,但安保说,港口今天有特殊货物入港,没有新鲜的东西。我怎么打听,他都不告诉我那货物是什么。所以,我只好转了两圈就往回开了。但路上,我发现家门钥匙丢了,所以我又跑回去找……”
说着,他探头探脑,向屋内望了望:“到底怎么了?有陌生人要闯入家里吗?”
白唯还在上下扫视他。如果他的眼里能射出刀子,此刻卢森已经被凌迟了:“这就是你想说的所有话吗?这就是你昨天一天遇见的所有事?”
“呃……其实。”卢森忽然伸手去摸白唯的肩膀,“我们进去说吧。”
白唯冷漠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听我说,进去,这很重要!”卢森压低了声音,与此同时,他的语气变得很急切、又略带些愤怒。最终,他重重地出了口气道:“好吧,我感觉,如果我不说出真相的话,你今天是绝对不肯配合我的了。”
“从前我什么都不说,是因为不想吓到你……事实上。”卢森又回头看了看街道,在确定无人后,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在法国留学期间,我受到招徕,成为了一名间谍。”
“……”
白唯的手指又转到扳机上了。他看卢森的眼神是“你信不信我是秦始皇?”。
“是真的。这些人拿到了我的照片,威胁我。他们还把我关起来,用几十个单词对我进行洗脑。这让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就连许多生活常识都忘记了。”卢森再度急切。
白唯:“那他们管你叫什么?夏日战士吗?法国为什么要培养你这个间谍,有什么意义?”
“不!不是法国,而是……德国。希特勒的手下。”卢森绞尽脑汁,盘算自己脑内不多的历史常识,“你知道帝国的国家机器的力量。即使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们依然在寻找复辟的机会。而且,我在法国留学,法国有希特勒留下的势力……维希法国留下的势力,这很合理不是吗?毕竟二战刚开始时,法国就已经是德国的了!”
白唯握枪的手开始抖了。他陷入了震惊,这倒不是因为他觉得卢森在胡编乱造,而是因为卢森竟然知道维希法国,这对于一个文盲来说,是何等可贵的知识量啊。
但很快,他又握紧了手枪,而且厉声道:“这和你今天去干了什么又有什么关系!”
再和卢森混下去,他一定会变成一个弱智的!
“别!别把手指扣在那里!亲爱的,左轮手枪可没有保险啊!”
“你有保险就够了!别把我想成连枪支结构都不知道的弱智!”白唯被刺激到神经,开始大喊。
“我,我交代!我今天在港口时除了去买鱼,还遇见了我以前的一个敌人。我和他聊了两句,然后就离开了。之后我发现钥匙消失,以为是被他偷走,所以我又跑回去找钥匙了!”卢森再度做出法国手势,“这个人和我积怨已久。我很怕他会跟踪到我家,对我家做出什么事……”
“之前屋子里的那些痕迹,也是他留下的吗?……”
“喂!!”
篱笆那边又传来了超市老板的声音。他气喘吁吁,显然是刚刚才跑到这里。他还穿着睡衣,擦着额头,开始怒骂。
“现在是晚上!是大晚上!你们一定要在每个晚上大吵大闹吗?!我的天啊!你们这栋联排别墅分左右两栋。右栋空置靠近会计太太那边。他们隔着一栋楼,不被吵到是正常的。可你们住的左边这栋靠近我啊!你们能不能有点做邻居的自觉!不要大晚上的大吵大闹,大喊大叫!”
“真的很抱歉!”卢森大叫着回应他,伸手揽住白唯,要把他带回房子里去,“我们会回去解决好我们的事情的!”
“你还没回答我!之前屋子里的那些痕迹,也是他留下的吗?”
“你们两个!”超市老板本来火冒三丈,但在看见白唯手里的东西后,尖叫了一声,“等下,你手上拿着什么……天啊,我的宝贝邻居!只是出轨而已,只是出轨这种事,不至于发展到刑事案件的程度的!求你冷静一下,实在不行,你也能带你的姘头回家来玩啊……你最好带个基金经理或者医生律师之类的。他们的职业比较高尚,等你们离婚了,你老公搬离这里,他们作为新主人搬进来,还有助于提升房价……”
“请你不要开这种不好笑的玩笑!我是不会离婚的!”
白唯的脸抽动了两下,他怒视着超市老板。卢森用他高大的身体挡在他们之间,低声对白唯说:“别管他,我们进去吧。”
可他的脸上分明带着狂喜。白唯觉得卢森又莫名其妙地得意起来了。如果不是超市老板在这里,他一定会给卢森一枪。
房门终于在两个人身后关上了。卢森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这老板说话嘴真臭。宝宝,你别生气……”
冰冷的枪管抵住了卢森的脑袋。
枪握在白唯修长的指间。
不知不觉间,白唯已经站到了卢森的身后。他冷冷道:“上楼,进卧室。”
卢森说:“宝宝,我们是在玩什么特殊的play吗,你可以把枪先放下来么,我怕室内走火……”
“今天下午,有一个奇怪的东西,爬到了我的床上。”白唯说,“这就是我举枪的原因。”
“什么!”卢森往上跳了一下,就像他妄图以此逃离枪管似的,可白唯只是动了动手腕,那把枪又抵在他的脑袋上,跟滑不走似的,“那一定是我的敌人!”
他义愤填膺地说。
“这个人竟然真的偷走了我的钥匙!还偷偷进入我家,来袭击你!”
“他在楼上还没走呢,应该。”白唯哑声说着,声线优雅华丽如一条毒蛇,“老公,我们一起上去解决掉他吧。”
有这样如红酒般的声线与你说话,即使是让你为了他下地狱,也应该甘愿啊!
“好的老婆,你用一把枪,我用一把枪。我去客厅拿猎枪。”卢森如是说,“老婆你能不能先把枪放下来?”
那把枪没有被放下来。相反,枪管颇具暗示性地在卢森的脑袋上敲了敲。
“如果你解决不掉他,我就解决掉你。”白唯的声音如酒液在大理石桌上流淌,“听到了吗老公?”
他将“老公”两个字咬得很重,好像在暗示,如果干不掉“他”,就是卢森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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