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莱听到我说他和柏砚相像,摊手表示无所谓。
我笑着摇头,“小莱,你的父亲在成为我的前夫之前,还是我的好朋友,是一起长大、一起念书、一起搭档、出生入死甚至能够托付性命的朋友。因此,当婚姻从我们之间褪色,我和他是好朋友这件事始终不会变。”
柏莱安静地听我说。
他耳后的长发飞起,刮到他的脸颊旁,凌乱得像是被吹散的蒲公英。坡上的草丛一波一波地翻滚,露出其间冒出头的野蘑菇。
关于我和柏砚为什么不再相爱,关于柏砚怎么和陈丹相爱,又关于柏砚和陈丹怎么走向决裂……这些事实在是过于复杂,其中的因与果之间横跨十几年,只能感叹机缘巧合。
我斟酌许久,告诉柏莱一个过去的真相,“陈丹不是第三者。”我说,“你也从来都不是第三者的孩子,你是我的好朋友的孩子。”
“你本来就是在他们相爱时诞生的孩子。”我接着告诉他,“不过爱这种东西总是很奇妙,既能酿出甘甜的蜜,也能让人反目成仇。”
不知道我的话究竟有没有解答清楚他的疑问,他低垂着眼,神色淡淡的,不再继续追问我。
“你总会让我觉得,你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柏莱说。
“……你是在讽刺我幼稚吗?”我问。
“也许你本来就是骨灰细腻得能敷在脸颊上当化妆品的人。”
“这是什么说法啊!”
我重拳出击,捶了他一顿。
不远处,家政机器人已经把房屋的清洁得锃亮,它们正勤勤恳恳地为地板抹上松油。屋顶的窟窿被堵住了大半,似乎在为建材不足发愁,两个机器人正一筹莫展地转圈圈。
我和柏莱躺在草坡上,柔软的土壤散发出昨夜雨后的清香,晚霞慢慢占据天空,柏莱不知道从哪儿别了根狗尾草,叼在嘴里。
我和他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刚刚追着这小子捶他耗费我不少体力,现在我都还喘着气。
“我打算结婚。”柏莱吐出狗尾巴草草,忽然说。
“噢,那还挺不错的。”
“一点儿都不惊讶吗?”他问我。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以为意,“你爸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和我结婚四年了。”
他啧了一声,看上去有点儿不爽。
虽然不惊讶,但我还是好奇的,“是谁?我认识吗?”
“一个omega男性,不太聪明。”柏莱想想后和我形容道,“他现在有六个丈夫,一个情人。”
我,“……”等等!这个描述怎么这么耳熟!
柏莱接着和我说,“他的情人和你的侄子同名,都叫姚乐菜。”
我,“……”
我一脸呆滞,久久不语。柏莱察觉到我的异样,问我怎么了。
“没怎么,”我抹了一把脸,冷静无比地说,“这不是同名,就是我的大侄子没错,哈哈。”
“哈?”柏莱看上去很惊讶,“还真是他?”
随后,柏莱露出兴味的笑容,他脸上的笑简直和柏砚如出一辙,我很熟悉——那是一种遇到有趣、有用,又有利可图的事情时的笑,像是鲨鱼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看来他辜负了你的期待和好心。”他说。
说到我的好大侄子,我只想叹气,“先别提他了,我脑壳痛。”
我是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一回儿事。柏莱要结婚我毫不意外,婚姻对柏砚、柏莱这对父子而言,不过是工具罢了。但我是真没想到,柏莱打算结婚的对象,会是那个让小菜不惜和家人断绝关系也要飞蛾扑火的omega。
“能冒昧问一下,你为啥想和他结婚吗?”我礼貌地询问。
“当然,”柏莱同样礼貌地答道,“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
我洗耳恭听。
他说,“我做了个梦。”
我,“?”
我,“等等,这就开始糊弄我了吗?不走个程序吗?”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摇头说这是真的,对上我一脸‘不要欺骗老年人’的表情,他接着说,“那真的是相当真实、相当真实的梦,就好像真实发生过。我梦见我的抚养人从你变成了他——啊,说起来,他可比你尽心竭力多了,不仅每天追在我屁股后面嘘寒问暖;还毫无保留,对我全心全意地付出,哪怕我睡了他,他也告诉我说没关系,只要我开心就好。”
我,“????”
柏莱捏着下巴,“他用了特别的方法,让我在这种潜意识幻境里没办法控制我的行为,只能按照他的意愿来。梦里的我睡了他以后,他就从我的抚养人成了我的情人。他变得极其卑微,无所不极其用地讨好我,乞求我的爱,就算是我把他带出去给梦里我的朋友们睡以此进行利益交换,他也不会反抗,倒求我别抛弃他。”
我目瞪口呆,“……你不会真的对别人做了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吧?”
“怎么会?”柏莱无奈地耸耸肩,他哼笑道,“让我做这种梦,企图操控我的情感和思维,不如说是他对我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他说,“我在梦中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为了刺激他,我还邀请他参加我和别的omega的婚礼。”
“我怎么可能这么做?完全没有用处,”说完,他自己吐槽道,“如果他真的是我的情人,为了让他更有用,我也会安抚好他的才对。”
“你可真是一个有人渣天赋的alpha啊。”我感叹道。
他矜持地颔首。
和我瞎扯了几句,柏莱也不想多说,他总结道,“反正就是,我对他做了一系列惨无人道的行为,他依然痴心不够地爱着我。最后,为了救我,给我挡子弹而死。死之前,他还对我念念不忘。梦里的我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流涕,愧疚怀念了一辈子。”
我,“……”
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言又欲止。
柏莱看透我想说什么,赞同地点头,“没错。就像是一本狗血的追妻火葬场AO小说。”
“这个梦能赋予人情绪。我醒来后,仍持续地感知到梦境的痛彻心扉。”柏莱看着我,猫眼里闪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光,“要是掌握了这个方法,很多难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问他这件事有没有上报?
他说有,“但是被拦截了。”
“谁?”我皱眉。谁这么胆大包天,连这种涉及潜意识攻击的报告都敢扣下来?
“他那六个丈夫。”他说,“他还挺会选人的。他选的那六个人,就我调查的,一个是世袭贵族的继承人,一个是三代军官的独子,一个是时政的后起之秀。”
柏莱向我细数他结婚的理由,“和他结婚,我能掌握控制人潜意识梦境的方法,还可以共享他那几个丈夫的资源。更重要的是,如果他没用了,我把这个方法上交——至少有三级军功。”
“百利无一害。”他微笑地说。说到这件事,他脸上的笑就没有撤下来过,连我都能感觉到他蠢蠢欲动的兴奋。
“你不一定能和他结,”我叹了口气,打断柏莱的畅想,“我得去看看是什么情况,把我的大侄子给捞出来。”
听完柏莱的描述,我越来越担心小菜了。
按照柏莱提供的信息,这个omega所图不小,动机不纯。他依靠操纵梦境控制人的精神,笼络了六个年轻一代的楚翘人物。好吧……小菜不算。这小子憋了这么些年,我还以为他要给我什么惊喜,结果就给我憋出个这么大的窟窿来。
“还有你,你也是,”我直视柏莱的眼睛,紧紧地盯住他,“你真的没有被梦境影响吗?你不会是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一如往常,实际上已经情根深种了吧?”
“我区分得很清楚。”柏莱不惧我目光的锁定,坦然地与我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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