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白谷主将魔兽的内丹分给持明宗。”
魔兽值钱的地方无非就是皮毛、鳞甲、内丹和兽骨,其中只有内丹适合给修士筑基,当初沈摧玉修炼靠得就是这颗万年内丹。
持明宗的灵宝阁苍蝇都飞不进,把内丹存在里头,他不信还能辗转到沈摧玉手中。
“却儿,将魔虎内丹捧出来。”
白妄连忙吩咐自己的儿子。
灵兽谷少谷主毕恭毕敬,手中木匣里,一颗泛着诡异淡紫的珠子静静躺在绒锻中间。
见到兰山远亲手接下,功成身退的问泽遗等到众人注意转移,接着旁若无人般靠在树边晒太阳。
这会的阳光刚好,晒得他身上疼痛都少了几分。
至于人群中低声议论他,说之前看错人,发觉他居然不是争功诿过小人此类的话,问泽遗全然没听到。
他要走内丹并不算狮子大开口,分传承的仪式在愉快祥和的氛围中继续下去。
持明宗中剑修术修药修都有,又分走些兽鳞,用于给门派中的药修炼丹。
白妄时不时朝着问泽遗的方向瞄两眼,终于确信他真不想闹妖,心中涌起愧疚来。
早知问泽遗已经改好,他就不该在兰山远跟前说太多问泽遗的不是。
持明宗弟子不多却人才辈出,眼下问泽遗这天之骄子还迷途知返。天下第一宗的名头,恐怕是要坐稳喽。
他恨铁不成钢看了眼自己这天资平平的儿子,心中泛起惆怅来。
等到仪式结束,兰山远先行遣散其他宗内弟子,走到歪脖子枯杨树下。
问泽遗睁开眼,仰起头和他恰好四目相对。
没料到兰山远等他,问泽遗声音还带着倦懒鼻音:“师兄,我们走吗?”
他向来认不清七拐八拐的路,难为兰山远还愿意接人。
之前兰山远尽责等过炮灰好几次,结果好心根本换不来回应。
可他不会这么待兰山远。
兰山远的确是个好宗主、好师兄,他值得被仙门景仰,被师弟善待。
他值得在高位上风光飞升,从修真者变成名正言顺的仙人。
“走。”兰山远轻声道。
“回去请莳叶谷的药修给你诊脉。”
“都是老毛病,我看休息几日就好。”
问泽遗利落起身,被关节处穿来的阵痛惹得皱了皱眉,随后若无其事地笑了笑。
“总喊药修过来他们也心烦。”
两人只是说着稀松平常的话,可落到旁人眼里,意味却不太一样。
持明宗的修士们并没走光,剩下两三个躲在石头后边,偷摸着朝自家宗主的方向看。
为首的叫谢小凡,他眼睛眨都不眨:“问师叔和宗主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起开起开,我也要看。”
术修少女楚宁宁不住揉着被风沙迷住的眼睛,边推开两个剑修。
这可是新鲜事,等回门派,可得告诉师姐师妹们!
三人推推搡搡,一不留神,谢小凡摔在地上,差点成棵倒栽葱。
等到另两人手忙脚乱把他扒拉起来,再看过去,哪还有问泽遗和兰山远的踪影。
“嗳,怎么人走了!”
不止是他们,年纪小的修士们向来都更活泼,也更向往红尘。
在瞧见第三个提着红灯笼,面露的年轻兽修,问泽遗终于忍不住问出口:“师兄,西寰最近是有什么节日?”
修士们远离红尘太久,在仙山一待几十年,对眼下凡人时兴的节日不了解才是常态。
可兰山远博览群书,刚巧知道:“是燃月节。”
每到深秋,西寰泽土的百姓们总会在街上挂满红色的灯笼,头戴鬼面,欢庆三天三夜。
这是这片贫瘠土地最热闹的时候。
“我还没见过燃月节,听着很有意思。”
问泽遗笑道。
他不是清心寡欲的修道之人,之前落笔绘画也偏爱浓墨重彩。若不是身体抱恙,还真想去凑这热闹。
“灵兽谷修士常会乔妆过凡间节日,我们还有大半月才离开西寰,想去便去吧。”
兰山远语调依旧温柔,带了些师兄对师弟的纵容:“只是我要去拍卖行,就不同你去了。”
“师兄去拍卖行做什么?”
联想到书中兰山远替他寻找珍奇药材,路上遇到沈摧玉的剧情,问泽遗心中骤然提起警惕。
众所周知,各种节日素来是主角攻受相见的大好时机,尤其是这种灯火阑珊的氛围。
果不其然,兰山远接着道:“燃月节时,西寰的拍卖行会有平日不可得的奇珍之物。”
“你心脉紊乱,需要竭骨藤稳固心脉,竭骨藤生于西寰,却在西寰也十分难得,只能从拍卖行中取。”
“我真没孱弱到如此地步。”
问泽遗辩解,声音越来越小:“真要去,也不该师兄亲自去。”
“西寰有自己的规矩,境界低的修士进不去拍卖竭骨藤的楼层,所以我得出面。”
兰山远摇头:“三师妹同我说过,你的经脉再不调理,迟早会出事。”
问泽遗的三师姐是药修,性格孤僻但名声极大,医术可活死人救白骨。
见他态度坚决,问泽遗在心里叹了口气。
果然不管怎么劝,主角都会按部就班走剧情。而且兰山远说的是事实,如果放任不管,他的身体确实会在三年后酿成大祸。
既然如此......
“给我寻药,单让师兄去也太不合适了,反正我也是化神期,也能进拍卖行。”
原本安静躺平的系统都打算待机休眠,听到他的话,急得一秒开屏。
【宿主,你、你你你!】
燃月节这么好的气氛,两人独处,师兄弟......
系统泪流满面,巴不得把自己脑子里256G污染主机的狗血文都抠出来,防止自己东想西想。
这踏马和约会有什么区别————
问泽遗对它的嘶吼充耳不闻,粲然一笑。
“师兄,带上我吧。”
第5章 主角
燃月节头日,西寰难得下了雨。
为赶上午时的拍卖,问泽遗和兰山远早早打扮成凡人,低调离开灵兽谷。
细雨裹挟着粘腻的潮气,问泽遗的新伤已经好透,但旧疾却在此时作祟。
湿气钻入骨缝中,他浑身的关节再次变得不自在,喉咙也开始发闷,呼吸都变得不顺畅。
在忍不住咳嗽了五六声后,兰山远停下脚步:“前面有家铺子,我去买顶伞来。”
他身上的旧疾自然不是买伞就能解决,但少淋些雨总没坏处。
问泽遗咳嗽得眼尾发红,苍白的脸颊也染了薄色,去露面显然不合适。
“有劳师兄了。”
他在屋檐下躲着雨,静静看着眼前凡间的盛景。
自打来到书中,他就再也没提笔作画过,西寰的风土人情别具一格,百姓们热热闹闹的模样让他手痒难耐。
和他无精打采的模样不同,西寰的百姓非但没觉得蒙蒙细雨败兴,反倒是高兴得很。
大人提着桶接水,孩子们就在雨中撒泼胡闹。
“下雨喽!”
孩童们赤着脚走在雨中,溅起混着砂粒的水珠,又笑闹着跑开。
落在末尾的孩子脚板打滑,手上攥的红灯笼不慎落到地上,自己也不受控地往前扑去。
没等他惊叫出声,一双大手及时扶住他,又替他拾起沾湿的灯笼。
“谢...谢谢您。”
孩童惊魂未定,仰头看向戴着斗笠的青年。
男人扎起的银发如瀑,藏在碎发下的眼眸明亮。
好特别的容貌,男孩一下子看呆了。
难道他是天上的仙子吗?
见男孩没反应,男人将灯笼递给男孩,摆了摆手,扎入雨幕之中。
“谢谢————”
男孩回过神来,又大声喊了遍,这才急匆匆地追上伙伴们的步伐。
问泽遗扶住斗笠,挪步到一处更干燥的角落,膝盖这才舒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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