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宁康的陈述,问泽遗看向兰山远的元神。
“心慈手软,这不似穹窿的作风。”
兰山远言简意赅。
见问泽遗不语,宁康急急道:“若是道长不信,可以唤其他宗门的修士过来,合力......合力将父亲给......”
他说不下去了。
到底是抚养他长大的人,宁康私心愿穹窿多活一日是一日。
“你说还有个少年与你们同行,那他人在何处?”问泽遗看他情绪失控,不动声色转移话题。
“实不相瞒,我去过你家附近,听闻你家只有你一人。”
“他浑身受了重伤,平日就藏在家里养伤,从不出门。”提起那来路不明的少年,宁康咬牙切齿。
“虽然他没做恶事,但我怀疑父亲衰弱,就是同他有关。”
少年灵根很好,伤口愈合速度是旁人数倍。性子沉默寡言也鲜少和他们交流,只是偶尔会帮忙打些下手。
“他生得确实好看,但估计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爹娘也都死了。”
“名字极其简单,就叫沈六。”
“沈六?”
自打见过书里沈摧玉的暴行,问泽遗对所有姓沈的人都很敏感。
听到这个姓,他又仔细想了想。
孤儿、好看的长相、超乎常人的愈合速度、大难不死还遇到后福,连老魔尊都愿意收留他。
真是天之骄子般的存在。
......还真挺像沈摧玉的。
虽然觉得离谱,但问泽遗不打算放过这强烈到溢出的既视感。
“有纸笔吗?”
宁康不解,但还是迅速给问泽遗寻到了纸笔。
问泽遗在纸上飞速地勾勒,寥寥几笔,一个面容阴鸷又俊朗的少年跃然纸上。
“是他吗?”问泽遗收笔,
此时,宁康已经合不拢嘴了。
他惊讶道:“正是他,简直一模一样!”
问泽遗盯着纸上的面容,匪夷所思。
他的神经骤然紧绷。
原本只是想找到魔功心法,没想到在南疆居然还能和沈摧玉扯上关系。
上回在西寰的拍行见的应当是沈摧玉,那时他还很狼狈,可往后就莫名失踪了。
怎么前脚失踪,后脚又在中土让穹窿给捡到,还被带来了南疆?
“系统。”
他唤出待机的迷迷糊糊的系统。
【唔,怎么了宿主?】
“我记得你说过,主角会影响别人的气运。”
【当然会了。】
系统理所应当地打了个哈欠。
【比如宿主作为化神期无法攻击他,本身就是被他影响了气运嘛。】
这下解释得通了。
魔尊残魂无脑地接受沈摧玉,明知道沈摧玉可能有问题还不远离,本质上和西寰那只发疯撞破兽寮,要去给沈摧玉送人头的魔兽没区别。
他们作为主角的血包,平时如常活动,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但在必要时会被书中规则约束,影响气运后强行给主角去垫脚。
因为他的阻拦,导致沈摧玉之前没拿到万年魔兽的传承。那么老魔尊穹窿的残魂,可能是这个世界送给所谓“主角攻”的一份馈赠,用于弥补他的修为。
宁康看到画像,已经完全陷入激动中。
他手抚摸着画像微微颤抖:“您认识他吗?”
“认识。”
问泽遗冷笑,直言不讳。
“他是个小畜生。”
自打知道沈摧玉在南疆,眼下的矛盾已经完全变了。
穹窿也是个倒霉鬼,杀死他是次要的事。
首要的事是让沈摧玉讨不着好,最好还能规避开剧情规则把他教训一顿。
规则可以护着沈摧玉,他虽然不能直接杀了这孽障,却也能在同时打压沈摧玉。
“沈六此子不可留。”
问泽遗揉皱宣纸,掌心火焰瞬间将其吞噬纸灰:“沈六远离穹窿,穹窿的情况自然就会转好。”
宁康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有如此穷凶极恶?”他小心翼翼问。
其实沈六除了偶尔会偷偷摸摸不知道做什么,多数时候都表现得很正常。
“是。”问泽遗冷冷道。
“你父亲的事容后再说,我们先解决掉沈六。”
他这话正中宁康下怀,宁康的眼睛都亮了些,心中满是焦急:“我该怎么做?”
“你在明日午时想办法把沈六引出来,其他事交给我来就好。”
问泽遗不想进宁康的家,一来是不愿接触过多魔气,二来是担心沈摧玉不安分,在里头布置些陷阱。
宁康心里其实很怕,若是真要打起来,他完全不是沈摧玉的对手。
可想到自家父亲,他还是硬着头皮坚定应声:“好,我试试看。”
“若沈六真的十恶不赦,求仙长严正惩治他!”
“我会的。”
问泽遗给他手里塞了联络的符咒,叮嘱他多避着沈摧玉。
宁康惴惴不安地离开了。
“这叫沈六的少年是谁?”
没了外人,兰山远这才问问泽遗。
“一个欺师灭祖的渣滓。”
同兰山远说话,问泽遗把到嘴边的“畜牲”给咽了回去。听到兰山远跟沈摧玉压根不认识,他颇为欣慰。
衷心希望师兄和这个小畜牲这辈子都是陌路人。
“其实我看他也眼熟。”兰山远思索着。
“似是在哪见过。”
“怎么会?”问泽遗的心瞬间悬起。
“确实见过。”
兰山远的语调又恢复了平淡:“在危楼时,我们遇着那被打的少年有几分像。”
“原以为他是可怜人,既然师弟说他欺师灭祖......”
“怕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问泽遗的心放下去,更加欣慰。
被师兄不问缘由地信任,实在是太让人安心了。
毕竟沈摧玉欺师灭祖的过程,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多说,说多了容易上火。
“师兄,其实我和他还有些恩怨。”
“他曾经佯装无辜,却暗地歹毒地害过我的挚友。”问泽遗认真道,“我想和他在此次了结恩怨。”
“我明白。”兰山远了然。
“等到你和他对上,我自会回避。”
大师兄真是最靠谱的队友!
问泽遗压住唇角,故作严肃。
“既然要对付沈六得去收拾些法器,做好万全准备。”
这可不是一般的练气修士,整本书的规则,都在给他当牛做马。
可等到第二天,问泽遗没等来机会。
不管宁康怎么说,沈摧玉都以身体抱恙为由不肯出门,拖着拖着就过了最合适的时辰。
担心沈摧玉起疑,宁康便没接着问下去。
问泽遗也就歇了心思,安心回到客栈调息,稳固经脉。
抵御魔气的灵药已经备好,这些天在南疆他也没忘了修炼,眼下心脉已经稳定了许多。
谷雁锦传来了信,纸鹤里头洋洋洒洒写得满满当当,全是给问泽遗的注意事项。
问泽遗仔细看完,哭笑不得。
依照谷雁锦的注意事项,他怕是除了白粥什么都吃不来。
不过师姐愿意关心他,他还是多注意身体为好。
在信的末尾,谷雁锦潦草地提了一嘴其他人的情况。
————大师兄安好,二师兄不太好。
问泽遗给谷雁锦回了纸鹤,顺便询问了她需不需要带些土产回去。
这是个多云的晴日,兰山远的元神宿在窗边,晒着时有时无的阳光。
第三日,沈摧玉依旧不愿意出来。
这下宁康也愈发感觉到了他的举止诡异,借着出来说书,和问泽遗碰了一面。
“他看着像在拖延时间。”宁康比问泽遗还要着急,“再这样下去,我父亲要撑不住了。”
“你父亲手里有没有法宝?”
“他看中的理当是穹窿的法宝或者修为,但他更惜命,所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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