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想到了什么,天帝的嗓音变得更低:“若非当年本座与……一位朋友,意外踏入不度山,又无意间遇到前辈,我们也不会知道神族的阴谋。但前辈身体不好,将这件事告诉我们后,便闭关修养了。”
“可是那时,四界看似和睦,妖族内部却已如被蛀空的蚁穴,妖族精怪几乎尽数已经被神族所侵染,大战一触即发,我们能做的已经太少了。”
戚葭:“青龙神君会那般急于献祭挽救苍生,恐怕也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
虞白溪不置可否。
“不过青龙神君?”
戚葭感叹这位神君的不随波逐流,又骤然想到:“他也是一条龙?”
“不知。”
虞白溪摇了摇头:“未曾有缘得见,所以未可知。”
戚葭看着身形高大却又异常瘦削的天帝:“……龙是不是最有天赋、最容易飞升成神的生灵?”
他是忽然想到,若没有万年前的大战,若虞白溪不提前知道真相,或者,若虞白溪为了一己私心、选择无视真相而去飞升成神,获得永生……
那现在的四界会变成什么样呢?
谁也不知道。
因为无疑,他们应当都已经被毁灭。
明媚的双眸眨了眨,戚葭却听虞白溪给他讲解说:“越是临近神族收割的时代,越不容易飞升。但即便如此,四界仍旧人才辈出,至少本座与修行上并不是最有天赋的。”
戚葭:“……”
戚葭一开始还以为天帝谦虚,但他不知怎么又忽然想到:“陛下指的是,昔年的妖神?”
虞白溪点了点头。
戚葭倒更好奇了:“妖神也被夺舍了?……若祸世的神君想要搞事,妖神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不想听他的分析,虞白溪却一怔,紧接着便摇头道:“他与本座一样,血脉特殊,不会被神族侵占,也不会被幻术影响。”
戚葭:这么厉害。
“那他为何带兵打上天界?你没有想办法告诉他这些事么?还是说,即便不被侵染,他也仍想飞升做神族,以达永生之境……若不是那位神君关闭了入神族的入口,他应当已经飞升了罢……”
“并非你想的那样。”虞白溪忽然说。
发觉打断了戚葭的话,天帝又稍微一顿,还是肃声道:“他有他的难处和苦衷。”
戚葭:……
便不知说什么了。
万年前的事情太复杂,他不曾参与,所以也不好评价。
戚葭只点头:“芸芸众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和苦衷。”
他真心这样觉得。
无论是先天帝,掩日族,还是,不得不杀了他们的虞白溪。
说白了,最邪恶的应当是一直以来被世人所向往的神族。或者说是……
永生!
怪不得上次提到永生,虞白溪嗤之以鼻。
别说是天帝了,就是他小胖啾,遇到这事也要杀光所有自私自利的神族!
“所以陛下这些年做的这么多事,就是为了……”恍惚间,戚葭都明白了——虞白溪说过,集齐八柄神器便可以戮神!
而戚葭丝毫都不怀疑,虞白溪所戮之神,必定不止于万年前在下界兴风作浪的几位,而是那些仍旧高高在上的、伺机而动,琢磨着怎么吸食他们的天神们。
小胖啾看天帝的眼神倏地涂满崇拜。
然而天帝的神色却不见半分轻松,依旧凝重:“不度山那位的结界并不能撑过太久,终有一日,为求长生神族还会下界来。便是集齐八柄神器,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陛下。”戚葭骤然打断虞白溪。
然后在对方抬眸望过来的一瞬,他骤然向前一凑。
“啵”。
——戚葭在对方的脸上亲了一下。
坐在那里的天帝骤然愣住。
长睫止不住地晃动,愣过之后,虞白溪甚至直接站起了身:“你!……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
戚葭自己其实也挺懵,跟着站了起来。
方才他想这样做,便直接做了。
而且,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还保持作为胖啾的习惯,戚葭向前一扑。
他直接扑进对方的怀里,虞白溪一动不动。
没有接住他也不曾躲避,木头一样地站在那里,却已然侧目望向旁处:“你……你失忆了,不知亲吻的含义是……”
“啾的鼓励。”
戚葭说,“谁说我不知道了?”
“……”
天帝静默下来,淡色的唇轻轻抿了抿。
戚葭抱着对方的手臂晃了晃:“陛下别害羞,只是亲一个而已!”
虞白溪这才转眸回来。
眸子更渗寒意,压低了嗓音重复:“只是,亲一下……而已?”
“……别这么小气嘛!”
戚葭啧了一声,干脆变回圆啾。
若不是知道自己没揣崽、有愧于天帝最近想做只乖乖啾,他便直接在他另一侧面颊也啾上一口了!
“反正,陛下与我说完,可否觉得轻松了许多?”
虞白溪愣了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嗯。”
他点头,这些话,这千万年的岁月里,天上地下,终是只能与这一人说。
自然是,轻松了许多。
倏地,虞白溪一双眼中染上些迟疑:“你……可是想起什么了?”
小圆啾抖落了下浑身的羽毛:“陛下怎么这么问?”
虞白溪:“只是觉得你今日不太一样。”
“如何不一样?”
天帝想了想,总结:“所问之问题过于厉害犀利。”
“……难道我平时不犀利?”圆啾毛脑袋一晃,又恨不得蹦起来试图直扑天帝面门:“陛下这是在说我蠢!”
“……不是这个意思。”
虞白溪没躲,担心他又摔到自己,便费了好一番力气将圆啾重新捧于掌心,安抚:“只是你从前并不关心这些事,不会问得这么细。况且你近日灵力恢复得极好……”
“那不是咱们已经说好了,我会好好学习、好好修炼,然后辅佐陛下么?”
戚葭翻了个白眼,又忽然仰头看向天帝:“听陛下的意思,我曾经是只很睿智的啾?”
虞白溪稍顿,后形容:“世所罕见。”
“原来陛下对我评价这么高?”圆啾的语气微微上扬,又骤然下压:“……可我觉得我现在很笨。”
说这话的小胖啾干脆趴在天帝手上,用翅膀尖尖托腮腮:“那陛下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
“……为何忽然这般问。”
“只是有点吃醋。”托腮腮的小圆啾叹气。
虞白溪:“?”
“一想到陛下是因为过去的我才收留我,竟全然不是为了我,就……”
天帝鸦羽般的眼睫轻落:“有何区别?”
“区别可大了。”圆啾恨不得嘟起嘴巴:“你便直接回答说,你是喜欢现在的我还是过去的我即可!”
虞白溪怔了下说:“都可以。”
“……什么叫都可以?!我是问你喜欢哪个我……啾!”
圆啾嗓音清朗地咆哮,然后便被天帝撸了一下,虞白溪好脾气地安抚:“在本座看来,你便是你,无有分别。”
戚葭闭了闭眼睛:“那我懂了,陛下的意思就是哪个我你都不喜欢。”
“……”
天帝撸他的手再度停顿。
“陛下,发现‘长老’的踪迹了。”依旧是白日那位穿蓝衣银甲的将领前来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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