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爷子有八个子女,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今日跟过来的是五个儿子,还有几个中年男人是门口同族的叔伯。
冯永望一群人听完禾晔的话,一边朝家走一边互相商量着,这坟到底迁不迁?
有人说迁,不能让老爷子走了,还受被啃咬的罪。
也有人说不迁,说这地方做祖坟好,实在不行,他们就再重新铺几次草木灰,把蛇鼠隔开就行了,没必要大动干戈地迁坟。
禾晔不参与他们的话题,特意落后几步,缓步跟着。
牧夕璟与他并肩,小声道:“你刚刚可以选择不理他。”
那个三叔许是看禾晔年轻,聊天时不自觉地端起长辈的架子,还说什么你爸妈供你上这么好的大学,开纸扎店是不是屈才了?
屈不屈才,关他屁事。
一路上张嘴闭嘴全是他儿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儿子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对于这种时刻都在想炫耀的人,牧夕璟是真不想搭理,但看着禾晔忍着不耐烦与对方聊天,又做不到袖手旁观。
“没事。”禾晔低声说道:“他一脸苦相,从小生活的不好,又早年丧妻,这些人中,他的生活应该是最差的,考上大学的儿子,是他唯一胜过其他人的地方,所以才会想广而告之。”
牧夕璟:“嗯。”
虽是这样,但他依旧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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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回到冯永望家中时,院子里已经摆好了三桌丰盛的饭食,准备招待他们。
这种宴席,禾晔之前经常跟着爷爷出去吃,倒没觉得不习惯,但牧夕璟有洁癖,而且还挑食。
他看着一群大老爷们一边吃饭一边喝酒,聊着到底迁不迁坟的事情,是一口也吃不下。
禾晔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面前的菜,直到吃饱了,才放下筷子,问:“你们商量好了吗,这坟迁不迁?”
原本聊的面红耳赤的几人瞬间噤声,互相对视,却拿不出主意来。
禾晔见他们都不说话,缓缓开口:“不如我给你们一个建议?”
冯永望客气道:“禾老板你说。”
禾晔:“问问老爷子的意见。”
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
冯永望的爸爸睁大眼睛:“这……怎么问?”
禾晔抬头,看了眼亮堂堂地天色,说道:“现在时间还早,你们先去准备东西,找好人,等天黑了,我尝试着招来老爷子的鬼魂询问,如果他说不用,那你们就过去给他烧张纸,洗洗睡觉,如果他说要迁,那今晚我们就把坟给迁了。”
“新坟还在那块地里,往东迁十几米,虽然没有原来的位置好,但依旧旺子孙,招财运。”
可能是被禾晔说招老爷子的鬼魂给吓住了,几个大老爷们都没再说什么,一个个点头应好,吃过饭一个个都忙了起来。
该采买东西的人,去采买东西,该去找人的,去找人。
禾晔把列好的单子发给冯永望,跟他说寿财和墓碑一时半会儿也买不来,直接延用原来的。
其他的就是红手套、红纸、红布、凉席、大萝卜、五谷杂粮、四个馒头、大黄纸、冥币、下葬吉祥物、钱币、经书、贡品、供桌、四个金蟾或者古币……
冯家人全都去忙活了,禾晔倒是闲下空来。
冯永望家的院子很大,他就自己搬了张椅子,在院子里找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打游戏,夏天蚊子多,斗地主还没玩两局,腿上、胳膊上就被咬了几个包。
禾晔直接打开背包,现场画了张驱蚊符贴在了椅子腿上,继续游戏。
牧夕璟也搬了张椅子,在他旁边不远处坐下,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一个还没拆封的盒子,里面是一部新手机。
一个摆弄新手机,一个摆弄游戏,气氛安静且祥和。
直到一个中年女人搬着凳子在他们旁边坐下:“你好禾老板,我是冯永望他五婶。”
禾晔记得她,刚刚从车上下来,那句这么年轻啊,就是她说的。
“你好。”出于礼貌,禾晔还是应了声。
中年女人问:“那个……听说你会算命,能给我算一卦吗?”
禾晔倒也不推辞,说道:“可以,卦金200。”
一听还要卦金,中年女人脸上的笑意微微僵住,小声嘟囔一句:“卦金要这么贵啊,我们这儿的算命先生都是二十一卦。”
牧夕璟头都不抬,一边摆动手机一边回怼了句:“那你可以去找他们算。”
中年女人不死心,试图商量道:“我们家永望请你来,应该花了不少钱吧,要不你通融通融,我一个妇道人家也没什么钱,你收个二十,稍微意思一下行不行?”
禾晔拒绝:“不行。”
中年女人:“刚刚……”
牧夕璟出声打断她:“抱歉,等会我们禾老板还要请鬼,挺费神的,麻烦这会儿不要打扰他休息。”
中年女人见两个人态度都很冷淡,虽不情愿,但还是起身搬着凳子走了,走的时候嘴里还嘟嘟囔囔的表达着对两人的不满。
对方说的声音小,又是方言,禾晔只隐约听懂了几句,大概是说他假清高,估计身上也没什么大本事,一卦就要收两百,也不怕这钱拿了丧良心,听得他莫名生出了火气。
牧夕璟非常敏锐地察觉到禾晔的情绪,问:“怎么了?”
禾晔:“她很烦。”
牧夕璟扬唇:“要不然等会我替你出口气?”
禾晔凝眉疑惑:“怎么出气?”
牧夕璟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
这时,冯永望的妻子淇淇端着一个果盘走过来,满脸歉意道:“禾老板,我五婶这人喜欢贪点儿小便宜,刚刚真是对不住了。”
看来中年女人与禾晔、牧夕璟的对话,被她听到了。
禾晔:“没事。”
淇淇:“您不介意就好,刚刚永望走的时候特意叮嘱,让我不能怠慢了两位,禾老板、牧助理你们要是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她说着将一盘水果送到牧夕璟面前:“牧助理刚刚我看你都没怎么吃东西,是不是不适应我们这里的饭菜味道?”
牧夕璟否认道:“没有。”
淇淇:“要不你吃点水果,要是饿了,就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稍微做点吃的,甜口、咸口我都会一点儿。”
牧夕璟推辞:“不用了,我不饿。”
淇淇还想再客气,但被牧夕璟很干脆的拒绝了,最后只好端着果盘离开。
等人走远了,牧夕璟转头问禾晔:“禾老板,我们明天什么时候回去?”
禾晔的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游戏上,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什么?”
牧夕璟苦笑道:“再这么待下去,我担心自己会饿死在这儿。”
禾晔语气平淡:“那些食物没毒。”
牧夕璟:“但很脏。”
禾晔不解:“哪里脏?”
牧夕璟:“他们吃饭时,一直说话,口水都喷在饭菜上了,还有那些人洗菜,只洗了两遍,洗菜水还很脏,他们的盘子是在一个大盆里洗的,小孩子一点礼貌都没有,直接上手抓,总之非常脏。”
禾晔:“只吃自己面前那盘菜就好了。”
他就是这么做的。
牧夕璟蹙眉:“我做不到。”
禾晔没有同理心,也不会惯着他这臭毛病:“那就饿着。”
牧夕璟:“……”
他试探着问:“禾老板,你会做西红柿鸡蛋面吗?”
下一秒,禾晔清冷的声音,与他脑海里的回忆重叠:“不会。”
“我是你的老板,不是你家厨子。”
“我是你的契主,不是你的厨子。”
牧夕璟听完神情猛地一震,反应过来后,他眉眼间的笑意逐渐加深。
怎么办,已经迫不及待地想闯入地府了。
第040章 第 40 章
禾晔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瞥见牧夕璟面露诧异,只以为是被自己这句话给怼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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