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到达二楼,中年男人指向东边第二个房间:“那间。”
话音刚落,一道小孩的哭闹声再次响起,中年男人不放心地朝那个房间觑了一眼,本想带禾晔直接走过去,却见年轻人在哭闹那间门前停下。
“砰砰砰。”
三声不轻不重地门响。
“请进。”里面传出颜琪略带焦急的声音。
禾晔推门而入,看到青年女人坐在床边,怀里抱着正在嚎啕大哭的小男孩,一脸焦急,见到来人,无可奈何地唤了声:“禾老板。”
禾晔没应声,环视一圈,看到屋里摆满了驱邪化煞之物。
墙壁上挂着一把青铜剑,床帘上绑着五帝钱,以及青花瓷瓶里插着的桃木枝。
刚刚禾晔还看到小男孩脖子上挂着弥勒佛的玉石,左手腕上缠着五彩绳,右手腕上带着貔貅手串,看得出他们为了让孩子不被邪物困扰废了不少功夫。
颜琪见状,赶忙问道:“禾老板,我儿子这房间里真的有脏东西吗,为什么他一闭眼就说有鬼,现在都困得睁不开眼了,却还是不敢睡。”
禾晔拿出符纸,开了阴阳眼,重新环视一圈道:“没有。”
他对站在门口的中年男人道:“把青铜剑、五帝钱、手上的貔貅手串都撤了吧。”
中年男人惊道:“大师,这些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禾晔解释:“这些东西虽是镇邪的东西,但它本身就自带煞气,你家孩子太小,根本镇不住它们,反而容易受惊吓。”
他对颜琪说道:“你儿子一直哭是因为被吓丢了魂,等会儿找回来就没事了。”
他说着走上前,口中念出一道安魂咒,手指掐诀,在小男孩的眉心轻轻一敲。
原本正在哭闹的小男孩猛地打了个激灵,哭声瞬间止住,湿漉漉、圆溜溜的大眼睛望向禾晔,胆怯地往他妈妈怀里缩了缩。
禾晔走到窗边的课桌旁,从背包里拿出一张符纸,用便携朱砂墨画了张入睡符,放在旁边晾晒的功夫,又取出一张早已经画好的镇邪符,一起交叉折叠,放在了男孩的小枕头下,对颜琪道:“把他放床上。”
小男孩一听立马不乐意了,双手紧紧抱住妈妈的腰不肯撒开,嘴里不停地喊:“有鬼,有鬼,妈妈我怕,我不要自己睡,不要!”
颜琪被缠得没有办法,求助地望向禾晔,见对方无动于衷地神情,只能咬牙将孩子放回床上,给他盖好小被子,低声安抚道:“不怕不怕,妈妈在,妈妈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
小男孩不安地拽着妈妈的衣服,精致可爱的小脸上挂满泪珠,躺在床上还想哭喊几声,可眼皮越来越沉,不到一分钟,就彻底陷入了沉睡。
颜琪长舒口气,对禾晔道了声谢。
这时,将那些镇煞的东西收走的中年男人走了回来,见床上安然入睡的外孙,十分惊诧:“这么快就睡着了?”
颜琪欣慰道:“是呀,多亏了禾老板。”
中年男人也冲禾晔道了声谢,再次看向他的眼神里少了几分猜疑,说话的态度也稍微客气一些:“禾老板,你刚才说我外孙丢了魂儿,能问问要怎么办吗?”
禾晔道:“先让他睡一觉吧,等醒了再说。”
他说完,走出小男孩的房间,抬手敲响隔壁房间的门。
片刻后,房门打开半条缝,露出一张中年女人的脸,看清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她微微愣了下神,露出狐疑之色。
这时,身后跟过来的中年男人出声解释:“亲家,这是琪琪请来的大师。”
“大师?”中年女人面露狐疑,将禾晔上下打量一遍,小声嘟囔一句:“这么年轻就成大师了。”
话里的质疑意味十分明显。
“可不能这么说,禾大师虽然年轻,但是有真本事的。”
刚才他心里也是这种想法,但在禾晔将他外孙轻而易举哄睡着后,这种心思瞬间淡了
中年女人依旧不太相信,只敷衍的嗯了声,将门打开。
禾晔没将她的质疑放在眼里,迈步进入房间,身后的中年男人打圆场道:“抱歉禾老板,最近我们请了不少大师来家里,可他们都是收了钱,却没能将事情解决,所以亲家有点不太相信了。”
“嗯。”
禾晔冷淡地回应了声,将房间打量一圈,最后与倚靠在床上的男人对视。
这位就是家里的男主人,一脸的病容,因为太过消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下眼睑青黑一片,皮肤惨白的没有血丝,嘴唇上起干皮,没什么血色。
他的身体也十分瘦弱,身上穿着棉睡衣,却能看出他的锁骨,左手露出的半截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手指骨节凸起,整个人都是皮包骨的状态。
禾晔的视线移开,打量起房间,发现这房间与小男孩的卧室一样,摆满了辟邪之物,门窗上贴满了驱邪的符纸。
禾晔拧眉,对中年男人说道:“把这房间里驱邪的东西都撤了。”
中年女人满脸震惊,高声制止:“不行!”
她瞪向禾晔,不满道:“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儿到底会不会驱邪,我儿子现在被脏东西纠缠,就靠着它们镇宅驱邪,要是全撤了,那只怨灵立马就能要了我儿子的命!”
禾晔看向她,反问:“你摆这么多东西,影响到晚上它来找你儿子了吗?”
中年女人噎住,但还是强撑着说:“那也不能全部拿走,我不能拿儿子的命开玩笑。”
倚靠在床上的青年也摇头道:“不行,不能拿走,它会杀了我的!”
禾晔笃定道:“不会。”
可屋内的三人对他到底不够信任,虽然中年男人已经看出他有一些本事,却也不敢拿女婿的命尝试。
禾晔见三人都不行动,也不强求,走到女主人的梳妆台边,从背包里往外拿东西,同时问男人:“多久没睡个好觉了?”
男人露出一个苦笑:“不记得了。”
他现在一闭眼就是怨灵那恐怖模样,按理说它不过是一只长相如同1、2岁的婴儿,肤色青白的怨灵,自己不应该那么畏惧才对,可他就是控制不住的害怕,他甚至害怕睡觉,不光因为做噩梦,还因为在睡梦中,他的身体会不受控制,被小鬼操控。
前段时间,如果不是他老婆发现及时,或许他真的要失血过多,死在那间屋子里。
禾晔重新画了张入睡符,与驱邪符交叠,塞入他枕头下,对青年说道:“先睡一觉吧。”
青年抗拒地摇头:“不,我睡不着。”
禾晔:“躺下。”
青年固执地拒绝道:“躺下也睡不着。”
禾晔没说话,只用手指点了点他靠在后背的枕头,示意他照做。
青年无奈,只能将枕头摆平,重新躺下。
“外面天黑了,那只怨鬼肯定会找过来,就算我睡着了,也会被吓醒的,你……”
青年的话被打断,原因是这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竟拉了张椅子在他床边坐下,口中念起他听不懂的咒语。
他的声音清冷如霜,声调低沉,明明听不懂咒语是什么意思,心底却有种说不出的震撼,明明很害怕睡觉,可这一刻心里的恐惧却消散殆尽。
他感觉自己的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不停地打架,想要闭上,可他的大脑却在抗拒,告诉他不要睡、不要睡,否则那只怨灵很快就会找上自己。
可刚刚还能咬牙坚持的睡意,此时却让他生不出半分抵抗,几乎一分钟不到,他就打起了呼噜。
旁边站在的中年男人、中年女人互相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之色。
确定他睡着后,禾晔念咒的声音也随之停下。
中年女人不放心地问道:“他等会再被噩梦惊醒可怎么办?”
“不会。”
禾晔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指了指墙上挂的八卦镜,以及一副关公图,貔貅像,说道:“把这些都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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