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顾商允。
江欲燃转过身问:“现在怎么办?”
司予沉吟片刻,居然在这种时候还保持着不紧不慢的语速:“他没有手。”
寝室的门是带把手的,而眼下把手还被司予用刀卡住了,言下之意,顾商允没有手,现在就暂时出不来。
说完这句话,司予又迅速转头看向了江欲燃:“你别靠近这扇门。”
——虽然现在被关在寝室里的这个顾商允没有手,但江欲燃手腕上那双手,八成就是他的。一旦江欲燃靠近那扇门,那双手很有可能会自己从外面把门给打开。
寝室楼的过道里一片漆黑,三人站在门前,听到门内传来了顾商允的声音:“手,我的手……我的手在哪儿?”
江欲燃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他的手,为什么会到我身上来?”
话还没说完,她和司予对视一眼,两人都想起了江欲燃身份牌上的那句“提示”:
我就在你身上。
眼下看来,江欲燃的“身份”,就是顾商允的手了。
可是为什么?这双手作为这条世界线剧情的“见证者”,到底有些什么样的重要意义?
司予垂眼沉思片刻,突然听到隔壁寝室传来了开门的动静。
他抬起头,其他两人也惊弓之鸟般看了过去,江欲燃都已经做好了要是出来的是个怪物,就一脚把他踹飞的准备,正蓄势待发着,就猝不及防地对上了秦夺那张冷脸。
秦夺回身关上门,转过头来看着她,面无表情道:“你这一副准备撂蹄子的驴的模样,是打算干嘛?”
江欲燃:“……”
回过神来的张智行磕磕巴巴地问:“大、大佬,你怎么在这儿?”
秦夺:“担心你们那边出事儿,出来看看。”
话音未落,就听到404寝室的门被从里面撞响了,那人一面撞门,一面一句句地问着:“我的手去哪了?你们看见我的手了吗?”
秦夺挑起眉,将目光投向了司予,问:“怎么回事?”
司予短短几秒内已经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他简短地概括道:“欲燃姐的“身份”是顾商允的手,见证者里之所以有这样一张身份牌,我估计和日记本里4月23日的记录有关。”
秦夺和江欲燃对视了一眼。他们都还记得,4月23日的日记里,写了顾商允推宋小棠荡秋千。那之后发生了什么,在日记本的内容里他们无从得知,但根据之后宋小棠对自己的那段咒骂,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很不好的事。
门内的撞击声越来越急促,司予的目光沉沉看向秦夺,稍稍一顿后,开口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天荡秋千的时候,顾商允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宋小棠从秋千上推了下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顾商允的手”,也是伤害宋小棠的凶器。
这一层关窍想通之后,接下来的事就变得容易了很多。
司予看着江欲燃,说:“欲燃姐,这个顾商允应该是冲着你来的。但我猜他应该并不是想杀你,而是想拿回自己的手。
“一会儿我把门打开,我和秦夺尽量制住他,然后你看准时机,把他从阳台上推下去,可以吗?如果你控制不了那双手,就把他撞下去,挤下去,怎样都行。”
江欲燃干脆利落地应了:“没问题。”
开门前,司予又回头对张智行道:“你站远些,注意安全。”
张智行直接一溜烟跑出了十来米,下一秒,司予将刀往下一抽,随后“喀”一声打开了门。
一直在撞门的顾商允因为惯性,径直砸到了走廊对面的墙上,江欲燃趁势滑进了门内,打算把他引到阳台上去。
顾商允不负众望,在墙上狠狠撞了一下后,立刻回过头,一边嚷着“我的手”,一边追着江欲燃到了阳台。
司予和秦夺闪身跟了上去,江欲燃往右边一让,躲过了扑过来的顾商允。秦夺立即从背后制住了他,司予提刀立在一旁,以防万一。秦夺一手攥住顾商允的手臂,一手按住他的背,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按出了窗台外。
司予转头对着江欲燃道:“就是现在!”
然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江欲燃的双手突然握成拳,不受控制地向秦夺砸去!
秦夺错身让开,江欲燃勉力改变了那拳头挥出的方向,巨大的惯性下,拳头重重砸在了顾商允身上,江欲燃将错就错,抓住时机,狠狠向前扑去!
顾商允大半个身子被她扑出阳台的那刻,她自己也因为惯性而上身悬空,顾商允死死用腿夹住了江欲燃的腰,无论如何也要拉个垫背的——
眼看两个人一同向着宿舍楼外砸去,生死一瞬间,司予和秦夺一人一边,拉住了江欲燃的腿。
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江欲燃的手不受控制地拽着顾商允,不让他掉下去;顾商允的腿也死死环在江欲燃腰上,两个人紧紧连在了一起。无论是司予还是秦夺,都无法一个人承受两个人的重量,所以他们都松不了手。
但如果不松手,顾商允很快就能顺着江欲燃爬上来,到时候的情况只会更加麻烦。
左右为难之际,司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大、大佬,我现在该怎么做?”
谁都没想到刚刚躲得远远的张智行,会在这个时候跑回来。司予沉下一口气,脑子转瞬间已经转过了好几遭。
从之前他划伤那双手时顾商允的那声痛呼可以看出,疼痛对顾商允而言是有影响的;而江欲燃的手在她拿到身份牌后,也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才逐渐变成了现在这样,因此换身份牌的方案应该可行。
他的语速难得地快了起来:“你把我袖子里那把刀抽出来,和江欲燃换身份牌,然后在拿到她身份牌的第一时间,把刀捅进顾商允腿里。”
他说着,还对着张智行安抚似的笑了笑:“动作要快,别害怕,那只是个怪物,不是真的人。”
张智行一咬牙,小心翼翼地从司予袖子里抽出了那把刀,随后又从江欲燃口袋里摸出了那张身份牌。
他当即就觉得自己的手变得有些不太对劲,然而这时顾商允已经弯着腰,在缓慢地顺着江欲燃往上爬,张智行来不及多想,咬着牙,一刀捅进了他的大腿里!
一时间鲜血四溅,顾商允哀嚎了一声,腿上的力气当即一松,整个人往后一坠!
张智行见状,拔起刀重新又捅了下去。他一连捅了三四刀,一片淋漓的鲜血中,顾商允终于因为剧痛而失去了力气,两腿一滑,重重砸了下去。
两秒钟后,四人都听到了“嘭!”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
眼看要命的怪物终于解决了,张智行一屁股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司予和秦夺拉着江欲燃,把她从阳台边缘一点点带了回来。
确认江欲燃和秦夺都没受什么伤后,司予向后往墙上一靠,垂下眼看着张智行,笑道:“辛苦你了。”
“呼,呼……”张智行一脸的余惊未消,却还是笑了起来,带了点期待的神色问,“大佬,这次我、我是不是也立功了?”
“是啊,”司予弯着眼睛,语气十分真诚,“你立大功了。”
“刚刚吓死我了,”江欲燃同样喘着粗气,“我出生入死这么多年,真以为自己这次要殉职了呢。”
她看着张智行,笑道:“多谢你了啊,小兄弟。”
张智行被她说得有些脸红,挠了挠头,嘿嘿笑道:“不客气,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顾商允已经在地上砸成了一滩肉泥,却依旧死不瞑目地盯着楼上。江欲燃往下看的时候对上了那双目眦欲裂的眼睛,险些被吓得一个激灵。
张智行不敢看,缩在他们后面问:“大佬们,这个顾什么允,他是真死了吗?那明天白天……我们还会看见他吗?”
“会,”秦夺应道,“摔下去的这个顾商允和我们之前白天见到的那个顾商允不一样,一个是宿者对见证者恶意的体现,一个是世界线剧情的NP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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