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几秒,他才偏头避过骤雨般降落的亲吻,又按住余弦的手。
他没有直视余弦光裸如丝绸一样的上身,而是让目光落在水族箱上,瞳仁随赤红色的小热带鱼一起游弋。
余弦噗地轻笑一声,按了按微微发烫的脸,拉好衣服打趣道:“若真想我,怎么还三心二意了起来?可见柏君还在想些别的。”
“如此良辰美景——”他换了戏腔,学着《牡丹亭》里的唱词。
科班出身的大歌星,腔调里都是情绪,如泣如诉,婉转勾魂:“奈和赏心乐事,在别家院。”
“是啊,是在想别的。”百城收回目光,却依旧没有看余弦,而是转向桌上的百合,“在想一件有意思的事。”
百合花被空调风吹得动了动,几粒花粉落在桌面,赭红与雪白,对比鲜明。
余弦来了兴趣:“柏君在想什么?”
“我在想——”百城恢复了波澜不惊的神情,语调无悲无喜,“你到底是谁。”
“我?”余弦胳膊一僵,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用气声道,“卿卿不知我名?我是余弦。”
他将百城搂得更紧,想要把人压在床上。
余弦一副动情模样,闭上眼睛追着百城的唇。
那种动作带着仰望与崇拜的色彩,仿佛百城才是大明星,而他,只是长久以来倾心明星一颦一笑,留意明星一举一动的小粉丝。
散乱的长发有几根飘进嘴中,又被他拨开。他黏黏糊糊地道:“我也是三九,你千百年来心心念念的三九啊。”
“余老师,你歌儿唱得不错,还会念戏文,”百城任余弦的呼吸声缭绕在耳边,自己却岿然直立,悠悠道,“演技也很好,差点连我都骗了过去。”
百城语调倏然严厉:“你到底是谁?!”
作者有话说:
余老师,翻车了吧?我们百城君智商还是很在线的。
第145章 “卿卿不信我?”
百城腰腹处猛地松快下来——余弦放了手,转而向上环住他的脖子。他瞪着一双玻璃珠般澄澈的眼睛,隔着加湿器,显得水雾蒙蒙。
“卿卿不信我?”余弦语调微颤,如水面打圈的涟漪。
“是不敢信。”百城拿掉他的胳膊,“一个舍得在综艺录制现场,把刀插进自己身体的人,叫我如何信?”
余弦死死地盯着百城。
须臾,他哂笑一声,移开了目光。
“柏君,休要胡言。”他将病号服捋正抻平,来到桌旁坐下,随即找了个发圈,将自己的头发扎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余弦举手投足之间都很有明星的自我修养,他脊背微弯,翘起二郎腿,松弛又惬意:“众目睽睽,当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是那位女粉丝一时冲动,动的手。”
百城也拉了把凳子,在对面落座。
他掏出手机递给余弦:“人会说谎,但摄影机不会。”
手机屏幕里是一段录像,画面中,所谓“一时冲动”的女粉丝,在扑向余弦时,根本就是两手空空。
百城按下暂停键,接着放大了屏幕:“而那把伤人的餐刀,一直在你的口袋里。”
“女粉丝只是恰巧撞到了你的枪口上,即使没有那名女粉丝,也还会有别的意外,”他继续道,“因为你原本的计划就是自伤。”
“自伤?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余弦挽好碎发,撩起眼皮,“我甘心让自己血流满地,躺在医院里?做这一切总要有理由吧,柏君觉得,我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干,把刀插进自己肚子里玩儿?”
他手指搭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即使是简单的动作,也显得相当娴熟优雅,像在弹奏一阕行云流水的古曲。
桌旁水族箱里的热带鱼仿佛被敲打的节奏感染,游得欢快。
“当然有——是你自导自演的苦肉计。”百城将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引起我的注意,继而在我心神慌乱之际,告诉我你是三九。”
“柏君倒是喜欢脑补呢!可有句话说得好——凡事先问为什么,再问是不是。”余弦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笑,扰乱了加湿器的水雾,“我是三九,确凿无疑。我的身份你也迟早会知道,我为何要费如此大的工夫,兜如此大的圈子,不惜自伤,来向你证明?”
“因为你知道我已经起了疑心,”百城道,“因为你跟踪过我。”
拍“唐宫夜宴”那场戏的晚上,他曾经和梁丝桐在亮马桥边散步畅聊,当时梁丝桐感觉背后有人跟踪,目标直指自己——百城思来想去,觉得梁丝桐的直觉说不定是对的。
他在京州开书店一事不是秘密,一众神仙精灵都来围观过,那条没规矩的小锦鲤李锦甚至都快住在店里了,因而跟踪者不太可能是仙界同侪。
至于凡人——究竟是谁,对抱着如此大的好奇心,到了不依不饶的地步?
百城脑中过筛子一样,将认识的凡人过了一遍。
答案只有一个。
然而他也拿不准,便决定诈余弦一诈。
余弦手指停了,漫不经心地道:“我那晚确实是去拍广告了,工作室和品牌方都可以为我作证。”
百城笑了下,望向他:“我并未说我是何时被跟踪的。”
余弦嘴角抽筋了一样,提线木偶似的地动了两下,指尖动作也停了。
热带鱼似是和余弦有共感,不再游动,耷拉着脑袋潜入水族箱底。
半晌,余弦仰靠在椅背上,缓缓道:“柏君,你误会了,我是余弦,我也是三九啊。”
“余弦,三九,”这两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擦过百城齿关,他步步紧逼,“你可敢以‘余弦’之名赌咒发誓?”
余弦一怔,嘴唇开了又合,终是一片静默。
百城愈发证实自己的猜测:“你当然不敢,因为你既不是真正的三九,也不是真正的余弦。”
余弦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瞳孔变暗了,眼中酝酿着微妙的情绪。
怀疑,难以置信,以及……某种疯狂降临之前的忍耐。
百城没有时间顾及这些,他握着手机,调出另外几张照片,又递给余弦看:“认得他们吗?”
“这是……”余弦定睛,看到照片中几名金发碧眼的外国青年。
“前几日参加义卖拍摄的学生,来自北欧。”百城道。
余弦记了起来,轻轻“唔”了一声,不明所以地道:“为什么突然给我看这个?”
百城:“余老师回国之前,可是在北欧采风?”
余弦抱臂,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势:“是又怎样?为新歌找灵感是我的工作,难道这些事,我也要昭告天下不成?”
“并非不妥。”百城道,“余老师的隐私我无意探究,只是其中一位学生,同我说了桩关于您的趣事。”
余弦拧眉看他。
百城:“余老师到了北欧后,恰逢极昼,白夜难眠,作息很不规律——开车的时候因为意识恍惚,出了车祸。”
“车祸让你伤得很严重,昏迷不醒,你被路过的几位本地青年送进了当地医院的ICU,在里面一躺就是大半个月。”
“你一个华人,又是歌星,进了当地的医院,闹出了很大的动静,那几位青年隔三差五就来医院探望你。”百城复又看了一眼照片,“他们中的一位,刚来京州留学。”
“是他?”余弦姿态未变,依旧抱着臂,只是手指悄悄将手臂捏紧,心道这什么孽缘,也太巧了。
百城如炬的目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就是这么巧。”
他继续道:“拍摄那日看到你之后,这位同学就一直奇怪,原本应该躺在ICU里的、奄奄一息的病人,为何会生龙活虎地出现在地球的另一端。难道神秘的东方,真有什么能活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他百思不得其解,这才找到了梁导和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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