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惊疑不定地看了看周围。
徐长容还以为老太太是怀念这座代表着徐家最辉煌时刻的庄园,刚想劝说,就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语调轻快地问:“到哪边啊?好办什么事情啊?”
这是很明显的年轻人的声音。
徐家的庄园虽然很大, 但常年居住的就只有徐沃东夫妻, 和作为继承人的长子徐长容夫妻两口子。
徐沃东年近六十,徐长容今年也就三十出头, 有两个女儿, 岁数还小。
在这里, 不应该存在这种年轻男性的声音。
徐长容母子俩顿时脸色都变了。
徐长容悄悄把自己母亲往电梯里推,自己往前站了一步, 语气倒是从容起来:“是哪位朋友?不妨出来聊聊?”
“好的。”米正答应得爽快,坐在沙发上,自在得像是此间的主人一样,对徐长容发出邀请,“别急着走,过来咱们聊聊天啊。”
徐家母子像是见了鬼一样,看着突然出现在沙发上的米正。
刚才沙发上有这个人吗?
家用电梯毕竟不像办公楼的电梯,并没有专门的电梯厅。
虽然电梯门格外注意开在相对角落的位置,但并不是不能看到开阔的大客厅。
徐老太太敢肯定,刚才客厅里肯定没有人。
她已经到了时时刻刻能够感受到身体衰退的年纪,哪怕她表面上保养得再好,也抵挡不了伴随着生理状态逐渐老去的心态。
年轻时候的天不怕地不怕,早就已经远离,她变得怕死,变得疑神疑鬼,变得……迷信。
她觉得是年轻时候犯下的错误,回来找她了。
至于具体是哪一个,她怎么知道?毕竟那么多。
徐长容看着母亲从他身后走出来,还以为母亲是要跟来人说什么,或者说是认识的,但看着母亲僵直的背影,总觉得事情不对劲,虽然对突然出现的年轻人心存忌惮,在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节外生枝,快步上前说道:“相逢即是有缘。今天不是谈天的时候,我这里还留了一些东西,只要先生看得上,尽管拿走。”
这座庄园是他们花了极大的心力来经营的,各种藏品都精挑细选,甚至专门有个团队,来帮忙打理,从拍卖到保养,无一不精心。
他们要悄悄离开,这些东西就不能动。
放话针对那个女律师,只不过是障眼法,让那些没头脑的徐家子弟吸引视线,方便他们暗中转移。
他的父亲徐沃东被判死刑,本身就是一个信号。
他们徐家跑不了。
徐家那些亲戚或许不清楚,他怎么可能不清楚徐家的底子?
断腕虽然疼痛,但不失为一个求生的办法。
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管是什么来路,最好是能够拿着这些价值不菲的东西离开。
他相信既然能够在这个时间找到这里,肯定是为了利益。
米正除了刚毕业那会儿,想着要在城里给他黑哥买能跑圈的大房子的时候,为钱发过一点小忧愁,之后就没再考虑过这个事情了。
李叔是高门大户出身,加上本身就是个享受人,对大家庭里的各种事情门清。
他当这个管家,需要服务的,说白了就米正和姜稷两个人而已。
米正对日常的东西压根没考虑过,衣服十块钱三件的也穿着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用这些东西想收买他,那是不可能的。
再说米正平时阁楼、四合院都能住,压根不看重这些。
他不吭声,徐长容可不会等他吭声。
他现在的时间非常宝贵,一秒钟都不愿意拖。
他嘴角一扯:“那您自便。”说完,他就想上前拉住自己的母亲走人。
没想到老太太走路看起来慢,一眨眼已经走到了米正身边,还直接在沙发上坐下了。
徐长容哪怕再迟钝,也看出老太太格外板正的坐姿不对劲:“妈?”
米正微微一笑:“徐总也坐,长夜漫漫,一起唠唠呗?”
徐长容刚想反驳,突然感觉自己后背像是有什么东西扯了一把,直接把他拽到沙发上。
一个穿着一身红裙子的小女孩突然从电梯上来,身后跟着徐长容的老婆和两个孩子:“嘻嘻,唠嗑人多才好玩啊。”
几个小纸人从米正身边飘出来,拿起手机对着他们多角度拍摄。
有一个小纸人找不到位置,就拿出一包瓜子。
姜稷还嫌弃了一下:“怎么是南瓜子?”
小纸人说道:“葫芦籽和吊瓜子都被你吃完了,就南瓜子多一点。”
米正催促:“行了,人都到齐了,开始吧。先说说你们家怎么发家的?”
老太太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一些早就已经模糊的记忆,张口:“我们原先是渔民,村里有一条渔船。我男人家兄弟多,我娘家的兄弟也多,把原来的村长一家收拾了,渔船就归我们了。我们村距离对岸很近,就开始做点倒卖的生意。”
“怎么收拾的?”
老太太僵硬地笑了一声:“大海无风三尺浪,发生点意外多正常的事情?把人杀了,直接丢海里,谁能找得到?剩下几个孤儿寡母在村里,很快就活不下去了。”
米正只是听了个开头,瓜子就嗑不下去了。
他知道徐家不是什么好人,听米晓蕊说徐沃东杀人还陷害人顶罪,就知道这家肯定还有问题。
但是他没想到,徐家这种看起来已经洗白的人家,竟然从上到下都是坏的。
从老太太说的徐家的发家史,到现在的徐长容,甚至徐长容的老婆家也是曾经“道上的大哥”。两个小孩儿都在学校里是校霸,明明还不到十岁,竟然已经能够干出那么多“创意十足的恶作剧”。
米正原本以为只需要半小时就能结束的行程,结果一直听到了后半夜。
姜稷看他脸色不好看:“困不?先回去睡觉?”
“不困,去徐沃东那儿吧。开胃菜都这么丰盛,正餐真让人期待。”米正从沙发上站起来,给外面的老李一行人打开大门,“辛苦了。”
“不辛苦。”他在外面看直播,有什么辛苦的?
老李其实早就到了。
涉及到热心市民,他这个专线必须保持联络。
米正没什么心情跟人客套,简单寒暄了两句,就拉着姜稷走了。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两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
其余人员来不及惊讶,首先发挥自己的专业素养,进屋把徐长容一家全都扣住了。
刚清醒过来的徐长容一家:不是,我们坐在客厅里干嘛呢?我们不是应该坐在前往邻市港口的船上吗?
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一家子整整齐齐被带走。
由于他们的危险性,不只是手铐,还戴上了脚镣。
到这时候,相关人员才对着老李问了一句不太专业的话:“刚才那两位是……魔术?”
老李打了个哈哈:“这里事情结束了,我先走了。你们可以去徐沃东那里看看,说不定他今天晚上就交代全部犯罪事实了。”
徐长荣母子这里“收获”颇丰,徐沃东那里的收获,简直让米正三观尽毁。
他们这次没有显露身形,直接控制徐沃东“唠嗑”。
米正以为徐老太太和徐沃东家世相当,又是同甘共苦过来的,徐沃东的事情她肯定都清楚。就算老太太年纪大了之后退居二线,还有徐长容这个儿子掌握了沃东集团的实权,估计徐沃东这里问出来的事情,应该大差不差。
没想到徐沃东直接来了一句:“我有两个私生子,是我两个情妇生的。一个在香都给我洗钱,另外一个在国外给我做白手套。”
早几个月,米正还不理解什么白手套黑手套的。
现在倒是明白,白手套说白了也是洗钱。
甄家和甄路两家的亲戚,有钱人不少,不过没到需要弄几个人去洗钱的地步。
徐沃东这是弄了多少黑钱,才需要两个路线洗?
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洗鸡蛋也用两个篮子洗?
这是压根没洗白,手头还有不少黑产才得生两个儿子可持续发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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