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蛛腿实在太过巨大,足肢的尖端几乎就有顾庭大半个腹部宽。
顾庭轻咳一声,见吸引到了坎贝尔的注意力,便开口道:“坎贝尔,你还能认出来我吗?”
巨型黑寡妇蜘蛛只是沉默着,他像是完全退化成最原始种的虫类,没有过高的智慧和说话的能力,只能静默地用红色的眼珠盯着眼前的雄虫。
顾庭心里叹气,但一开始的绝望已经被冲散了不少——至少在这个陌生的巨型森林里,他还有认识且能够心灵依赖的对象,即使对方现在可能并无神志、无法与他交流,可顾庭相信自己多尝试尝试,坎贝尔总能理解他的意思。
他道:“过来,再过来点好吗?”
说着,他用被蛛丝捆绑了一半的手臂抬在身前,伸着修长苍白的指尖冲着自己的方向勾了勾。
大蜘蛛的眼珠也动了动,聚焦在那几根看着很脆弱、似乎一掰就断的指节上。他不太能分辨出美丑,他也无法具体进行描述,但根植于他体内最真实、最原始的欲望却一个劲儿叫嚣着,让他有种想要靠过去的欲望——那苍白的本就该属于他。
于是巨型黑寡妇蜘蛛迟疑地动了动,他织就的蛛丝早就稳稳当当地担出了一张巨型的网,那些纵横相搭的银白色丝缕随着蜘蛛的动作而缓缓下压,线条的弧度在改变,直到这巨大的家伙半截黑亮的足肢彻底踩上了雄虫所在的树干后,顾庭分明感受到了那股震颤。
靠得近了,那种近乎震撼的大小差异也更加明显,顾庭完完全全被被笼罩在阴影之下,本就暗沉的光线更加黑暗,他甚至没有对方弯曲着的足肢的三分之一高。
顾庭艰难地伸手半只被束缚着的小臂靠近坎贝尔,布满红色裂纹的指尖轻轻触摸着对方的足肢,冷硬又熟悉的感觉叫他格外眷恋。
不过这样的动作没保持多久,他的手就开始发酸,干脆懒懒搭回在腿上。
原先挺着虫腹的蜘蛛动了动眼珠,像是不满足于那点儿温柔的彻底,便抬着足肢又贴在顾庭的身上蹭了蹭,见对方没有反应,不免有些着急,口器里发出“嘶嘶”的动静,像是在催促。
顾庭身上的水迹都差不多快被蒸干了,他晃了晃手腕,慢吞吞道:“够不到,累。”
他怕坎贝尔难以理解,又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身上的蛛丝随后摇头,“这个,绑住,难受,很不方便。”
见大蜘蛛立在原地,顾庭再一次开口——
“这个,解开好吗?”
“解开以后,我摸你。”
一字一顿,静立的黑寡妇蜘蛛忽然有了动作,他巨大的前肢顺着蛛丝一划,那些银色的丝缕瞬间断裂,被绑着靠在树干上许久的顾庭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他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就像是一开始说的那样将手掌贴在了坎贝尔的足肢上。
纤毛很粗硬且扎手,于是他只能专门绕开那些部位。
顾庭舔了舔有些干裂的下唇,湿濡的发丝被捋到了脑门上面,他扶着蛛腿站起来,紧紧贴在了对方的足肢上。
这是一个拥抱。
他低声道:“坎贝尔,谢谢你。”
要谢的事情有很多,根本就细数不清,更何况眼前这只大蜘蛛可能还听不懂,可顾庭依旧说着,他慢慢捡起以前的回忆,一桩桩一件件地像是倒豆子一般倒了出来,他不指望对方听懂,只是希望在此刻能说些什么而不那么安静。
被摸着蛛腿的巨型蜘蛛好生享受了一会儿,他忽然用前肢挑起顾庭,将其放在了自己的后背,随后大快朵颐,不到十分钟就将悬吊在半空中的银鱼解决了个干净。
顾庭紧紧扒在大蜘蛛的背上,下一秒吃好了的坎贝尔就从枝干之间跳了下去。
唰唰的风声在耳边响起,那些即将砸在他身上的巨大叶片总是先一步被坎贝尔的虫肢、蛛丝挡开,从高高的树干落地以后,顾庭身上除了干一半的水汽,再没有落上任何其他东西。
坎贝尔似乎是有目的地的,他驮着顾庭一路往另一个方向走,四对足肢在地上前行的速度很快,黏性极大的蛛丝用作于清理前路上的遮挡。
就顾庭自己计算着时间,在他整个虫都低头俯趴在蛛背上数到第六百三十六个数后,坎贝尔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他抬头——
这里是一处陡峭的山壁,其角度几乎呈70°到90°之间,很危险,大概几十米高的位置有个被藤蔓遮挡住一半的山洞,周围凸起的碎石块中生着植株,艳丽的花苞即使隔着老远都能看到那红色的影子。整个山壁上草枝繁盛,长着很多形状奇怪、歪七扭八的树木,看起来像是某位抽象大师的作品。
坎贝尔就那么背着顾庭,开始往上攀爬。
近乎直立的山壁很陡,顾庭全身都紧紧扒在蜘蛛的背上,更是在爬山之前被几束蛛丝绕着腰腹将其与坎贝尔固定在一起,即使如此他也全程紧张,目光盯着周围的一切,生怕背着自己的大蜘蛛一个脚滑掉下去。
好在一切都安全无虞,坎贝尔带着他从外面抓到的“小宝藏”回到了最安全的驻地。
山洞很大,对于巨型黑寡妇蜘蛛正好,但对于顾庭来说简直有几分“海阔天空”的宽广。
山洞里,外面生着的藤蔓挂下来半截,只透进来了少许光影,有种朦胧的梦幻美感,像是那种奇幻小说里构建出来的精灵世界。
顾庭被放了下来,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又经过了水淋、赶路一顿操作,中途还被蛛丝绑着摩擦,此刻几乎变成几块破碎的布条,只勉勉强强裹住了重点部位。
反正是在意识不清的坎贝尔面前,顾庭的羞耻心几乎是没有的,于是他干脆动作利索地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扒了下来。
潮湿的衣服终于远离了刚才被紧紧包裹住的苍白布满了红痕的躯干,那些如同树根般交缠的红色纹理为黑发雄虫加满了脆弱buff,他的俊和美完全就是精致的瓷器,是只能被厚重的绸缎、软垫包围起来、放在保险箱中悉心照料的珍品,不能碰触、不能搬动,否则就要承受他破碎的结果。
巨型黑寡妇蜘蛛安静地立在山洞的一侧,他猩红的眼珠全程落在那一片娇小的白上,随着对方窸窸窣窣的动作而缓慢转动。
顾庭把衣服脱干净后又拿起之前用于固定的蛛丝,那些丝缕很柔韧,在脱离了坎贝尔的掌控后又变得极为软和,于是他简单地来回搭一搭,勉强当做是长巾裹在了自己的腰腹之下。
年轻雄虫如青竹一般的身姿彻底暴露在空气之中,修长笔直的双腿长地几乎可以用“漂亮”二字来形容,挡在跨间的银白色蛛丝过于贴身,便能瞧见几分长成后的轮廓,顾庭本虫倒是没怎么在意,反倒是某个在后面窥视着他的大家伙盯着瞧了好一会儿。
山洞里有很多之前留下的草叶,顾庭估计自己未来一段时间可能要住在这里,便开始着手收整——
巨大的深绿色叶片比他还长还宽,好几片摞在一起对齐放在山洞的一侧便成了一张床,上面继续用叶片折出枕头和被子的形状;顾庭嫌地上踩着硌脚,便干脆用叶子将整个山洞的地面都铺了一遍,中途围观的大蜘蛛甚至小心翼翼地抬脚配合,乖巧地对不起他那副巨大、狰狞的样子。
这一忙活便直接从天亮到天黑,好在光源彻底的时候,顾庭已经将山洞布置了出来,虽然有些粗制滥造,但也足够了。
他的床在山洞的一角,而另一边被他用叶子、藤蔓给坎贝尔准备了一个巨型的巢,里面还把剩下的蛛丝拆散放了进去,周围点缀着插了几朵小花,此刻整个山洞里终于有了一些生活的气息。
晚间,顾庭躺在床上、盖着叶片被子,他一偏头就能看到蜷着虫肢、听话窝在巢里的坎贝尔,对方红色的眼珠直接成了山洞中唯一的光源。
顾庭低声道:“坎贝尔,我想水晶了……”
忙起来或许还不至于胡思乱想,可一到了安静的晚上,那些思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
他等不到大蜘蛛的回应,只好拉高被子半掩住自己的鼻子,闷闷道:“坎贝尔,晚安。”
夜里,万籁俱寂。
在森林的另一端有着一片巨大的圆形湖,唯有这里可以看到漫天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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