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临(146)

    他的面容还和宗澜记忆中一样，中年外貌，却并不显得苍老, 甚至连两边的鬓发都没有发白, 看起来年轻许多。只是神态比宗澜记忆中更为冷漠威严, 看向L的目光也更加不带感情, 显得格外公事公办。

    老实说, 这样的艾子墨才更加让宗澜将他和电视上那位不苟言笑, 人类最强联系起来。因为艾子墨在他的面前，更像一位疲惫不堪的老人，而非人类的道标和精神领袖。

    “你来了。”艾子墨说：“今天训练得如何？”

    “回老师的话, 稍稍有些吃力。”

    L平静的回答，不难发现, 他的语气带着宗澜从未见过的恭敬。

    “这很正常, 净化型异变者和其他类型的异变者并不同。他们天生身体的实力就要弱于其他人。”

    L又询问了几个问题, 艾子墨一一给予解答。

    这期间还有几个电话打进来, 其中甚至有联盟首脑，然而艾子墨都没要接的意思，直接选择让亚伯Plus切断。除此之外，对于L的问题，艾子墨更是知无不言，倾囊相授，甚至说到战斗技巧的兴头上，他当场就站起来，抽出刀，实地给L演示了一番。

    甚至就连旁观的宗澜也只觉得他们是一对气氛融洽，相处和谐的师徒。

    他们交谈了一个多小时。就在宗澜以为L要离开的时候，这位比宗澜更早褪去稚气，面容冷峻的男人忽然开口，语调中竟罕见地还有一丝犹豫：“老师，还有一件事……”

    “说。”

    既然下定要开口的决心，L自然不至于在这里拖延，垂首低声道：“在上次激活能力后，我的眼睛出现了一些变化，它有的时候会忽然变色……我想知道这也是提前激活的特殊能力吗？”

    站在旁边旁观的宗澜一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L这番话的含义，以他们的多疑，在发现眼睛出现和常人不同的异变时绝对不会轻易将这个结论告诉别人。当初在江州收容中心时，宗澜可是将自己这个秘密严防死守，半点都没有透露出去。

    当然，这其中也有L伪装前男友时提醒的功劳，但宗澜也相信，就算只有自己一个人，他也不会轻易将眼睛的秘密说出去。

    换而言之，L能将事情告诉了艾子墨，则意味着艾子墨在他心中已经拥有一定程度的信任。

    这已经相当不可思议了。

    “什么？眼睛变色！”

    出乎意料的是，艾子墨对这个消息的反应格外剧烈。他从办公桌后站起，几乎瞬息间就来到了L的面前。

    不仅仅是宗澜，就连L也愣了一下。

    他很少见到自己尊敬的老师出现这么剧烈的情感波动。

    然而，艾子墨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多做解释，他看着L的眼睛：“你睁大眼睛让我看看。”

    L照做。

    现阶段的他还没有完全摸索出红眼睛的使用办法。然而艾子墨却表现出了对这双眼睛超乎寻常的熟悉，他让L调动自己的情绪。

    很快，在艾子墨的帮助下，L掌握了红眼睛的用法。

    L沉浸于探索时，宗澜看得清楚。

    艾子墨在看见这双眼睛时，眼里闪过了不加掩饰的痛苦和怀念。就像透过这双眼睛在看着另外一个故人。

    果然，第一议长和他父亲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

    “对了，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

    等L熄灭自己的眼睛后，艾子墨转身走向办公桌，拿出下面一个细长的匣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L双手捧过匣子，轻轻打开。

    红色的绒布上躺着一柄细长的唐刀，刀鞘花纹繁杂神秘，仅仅只是放在那里，都能让人感受到上面满溢的森冷寒气。

    毫无疑问，这是一把绝世好刀。

    “你刚好赶巧了，前一阵子我刚好去遗迹里找到了些成色不错的黑金魔铁。”艾子墨看着L抽出刀，语气放缓：“试试看合不合手？”

    那可是黑金魔铁！宗澜一惊。

    宗澜听说过这种鼎鼎大名的金属。它诞生于大灾厄之后，是其他稀有金属异变而成，数量极为稀少。截至现在人类发掘的量加起来可能还不够一吨，但却是人类迄今为止找到的，打造异变者兵器最为顶级的锻造材料。

    这种材料最特殊的地方，在于它能够随着使用者的使用而进化，最终成长为使用者最得心应手的模样。艾子墨也拥有这样一把刀，在他手上，这把刀发挥的实力不亚于苍穹色变，日月哭嚎。

    毫不夸张的说，S级异变者若是能拥有这样的一把刀，只需一刀便能斩断高楼大厦。

    用这样的材料铸造的武器，七大联盟都有详细档案记录在册，也就只有这位人类最强，轻描淡写拿出一块给自己连异变者都不是的弟子铸造武器，要是被别人知道了，指不得捶胸顿足。

    L显然也知道这种传说级金属的来头。

    他将这把唐刀从匣子中拿出来，冷刀轰然出鞘，寒气四溢，即使是在记忆里，宗澜也仿佛能切身感受到它的锋利。

    “你先觉醒了特殊能力，如今还不是异变者。如果能够通过锻炼将自己的身体素质，提升到和异变者等同的地步，对于你之后真正的觉醒十分有好处。或许一觉醒就能摸到高等级的门槛。”

    艾子墨解释道：“配合平日里为你准备的药材，这把刀也能无限激发你的潜力。”

    “谢谢老师。”

    轻轻在空中挽了一个凌厉的刀花后，L重新将刀收回刀鞘里，郑重地放回匣子内：“我一定会好好使用它的。”

    他抚摸着匣子，终于还是没忍住：“可是老师，如果我觉醒后并非是净化型异变者……”

    “不，你一定就是弥赛亚。”

    面对L的忧心，艾子墨格外斩钉截铁：“预言中要找的那个人就是你，只有你可以终结这一切，在此之前，你只需要相信自己坚定自己的步伐，跟随我的脚步，拯救人类与水火。”

    对老师的话，如今孩子是一个乖乖学生的L自然信服无比：“是。”

    ……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宗澜还想继续看下去的时候，他忽然感觉一股熟悉的力道将他从这个记忆中往上拽去。

    这股力道并不陌生，宗澜曾经在无数个噩梦里感受过它，此刻更是能够清楚地察觉到这和自己的力量出自本源，但是力量强弱却天差地别。

    对旁人来说，狂暴可怖，人类永远无法探索的力量，在宗澜身上缠绕，如同无害的宠物一样。将它整个人如同拎小鸡一般拎住后颈提起来。

    几乎是下一秒钟，宗澜就知道这个力量的来源是谁。他放弃了抵抗，眼神迅速恢复到波澜不惊的状态。

    再睁眼，入眼竟然不是一片漆黑。

    宗澜睁眼打量了棕色的天花板一眼，猛然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他身上盖着一条薄被，随着他起身的动作缓缓滑落。

    这是一间宗澜稍显显眼手却又很陌生的房间。

    四面环墙的书架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放着排列整齐的书，书籍上印着烫金的字符。略略一扫过去，其中不少书都上了年头。甚至绝大多数都是一些看不懂的小语种，随时可以进博物馆。

    当视线转移到房间里摆放着巨大的办公桌时，宗澜才想起上回，他穿这恐龙睡衣来到修道会，为了换一件衣服，他匆忙之中跑进了这间房间，碰巧在椅子上找到一件恰好符合他身量的黑兜帽长袍。

    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修道会会长正儿八经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