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错了马屁,他当然尴尬。但尴尬之余, 也不免生出几分心惊。
在这种有管制的情况下燃放烟花,这不是有钱就能解决的。显而易见, 还得有权才行。
VIP会所里都是这种自诩“上流人士”的人, 自然清楚这看上去轻描淡写的手笔, 背后蕴含着多大的能量。在场的人最多也就是华夏联盟的世家, 平日里巴结三大异变者组织,想要和尖顶议会扯上关系那是天方夜谭。
这放烟花的人......定然是个大人物。
然而被大人物讨好的对象现在却盘着手, 在沉默过后, 淡淡地说:“有钱放烟花, 不如给我折现。”
“亲爱的, 你总是这么煞风景。”L轻声叹气。
他仗着宗澜看不见他, 光明正大地凑过去, 在那双黑色隐隐浮现着淡红的眼眸里欣赏着烟花的倒影。
不久前,宗澜才刚刚苏醒,又渗出眼泪,现在眼眶还红红的。
而眼底漂浮的那些红色,则是能力过度使用的后遗症。L对这种后遗症再熟悉不过,接下来几天里眼睛疼,畏光,等副作用会接踵而至。
只能说还好副作用并不严重,还没有到那种需要卧床静养或者短时间失明的地步。
L注视着那双泛红的眼尾,莫名觉得喉头有些干涩。
为了抑制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他皱着眉移开了视线。
L一向很能分得清自己的情绪。
他对宗澜有着千万种情绪,但若要轮到“爱”,那一定是有的,并非虚情假意。只是这种爱并不如同于往常的爱,至少不曾掺杂欲/望。
一直在耳边聒噪的声音没有了,宗澜也没有追究。
他仍旧站在原地盘着手,抬眸望着不远处的烟花。
这里视线极佳,可以将整个基地市尽收眼底。更何况还是玻璃大厦外边,烟花绽放的位置离他不远,那些绚丽的尾羽仿佛伸出手就可以触及。
事实上,宗澜自己也不记得今天原来是自己的生日。
这不能怪他,毕竟他还是从诊所角落里翻出的身份证上得知自己的名字,确定了自己的年龄后就扔到一旁,没有费心记出生日期。
虽然他很想和欺骗了自己的L算个总账,但面对示好,也总不能无情到视而不见,即使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烟花渐渐熄灭。
最后在天空上勾勒出来的,是一副红眼黑猫笑眯眯的模样,看到了就令人火大。
“谢谢,这个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宗澜不咸不淡地道了
谢:“外面有点冷,如果烟花已经放完,那我们就回去吧。”
“遵命。”L重新恢复了往日里漫不经心的模样,语气含笑。
下一秒,狂风再度从透明的玻璃上卷起。
这样大的风,几乎在空气中形成一个小型气旋,骤然降低的压力将一窗之隔的VIP会所吹得乱糟糟。
邵公子睁大了眼睛。
就在刚刚那个瞬间,他仿佛真的看到外面站立着两个人。
一个人抱着另一个披着外套的人,其中一个是淡淡的虚影。
只是恍惚一眼,似乎都能看见他们的面容......
“怎么可能有人站在几百米高空,外面那个倾斜度根本站不了人,除非悬空。”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今晚真是喝多了。”
......
宗澜再次睁开眼。
四周的景象已经从悬空的摩天大厦外边变换到了整齐洁净的卧室。
宗氏精神诊所安安静静地沉寂在夜空里,一点响动也没有。
“还有一个惊喜,所以......只能委屈亲爱的先闭眼了。”
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紧接着,温柔的修长的手指便轻轻搭在了年轻医生的眼睛上。
只有宗澜心里清楚。这间精神诊所周围至少有三个S级异变者盯着。
瘟疫医生里有两个,一个大门徒,一个门徒。除此之外还有尖顶议会驻扎在这里的刀魔。
S级异变者当然也是有实力高低之分的,不然修道会也不会给十二主教分席位,甚至还会举行主教挑战赛。
就实力而言,刀魔作为人类最强者的弟子,自然首屈一指,实力就算放到修道会也能排进前三的座席里。但S级好歹是S级,两位瘟疫医生虽然并非专攻战斗类型,但也不是吃素的。
就这样,三个S级异变者,都没有发现他从房间里离开的事。
想来,他这位“前男友”的实力,还要更高些。
除此之外,遮挡在他眼上的这双手毫无疑问是实体,宗澜并没有乖乖闭上眼睛,而是一直睁着。也正因为如此,在他偶尔眨眼的时候,他才能够感受到手指上留下来的老茧。
不知道为什么,某一个瞬间,宗澜忽然想起不久前在修道会总部时,误入修道会会长卧室的遭遇。
那时候同样是一片漆黑,他被按在软垫上,伸手不见五指,什么也看不见。有一双同样滚烫的手,缓缓从脊背爬了上来,按压着跳动的大动脉。
而那双手和这双手唯一的不同,是修道会会长戴着手套,触摸过来的时候只能感到织物摩挲在细腻皮肤上的颤栗。
奇怪的是,这样不同的两只手,却让宗澜感觉到了某种诡异的相似。
就算撇去相似感不说,很少有人会一直戴着手套。
——除非他想隐藏什么。
就在宗澜暗自思索的时候,放在他眼睛上的手终于缓缓撤开。
“好了,现在可以睁眼了。”
昏暗的卧室内,骤然摇曳起火光。
这火光并不来源于其他,而是来源于桌子上盛放的东西。
那是一块装裱精美的白色蛋糕,光源则是一根蜡烛。
或许因为有风的缘故,烛火在蜡烛上一直摇摇晃晃,连带着室内也明明灭灭。
“亲爱的失忆了,肯定不知道这项传统。”
L从背后抱住他:“过生日的时候,是要吃蛋糕的。”
“这个传统我在网络上看过,虽然我失忆了,但不会不知道常识
性问题。”宗澜淡淡地说:“而且我还知道,过生日时插在蛋糕上的蜡烛应该是自己的年龄,为什么你只插一根?”
“那可真是我的失职。”L叹了口气:“这个蛋糕买得不够大,如果全部插上蜡烛,拆下来的时候就会变得坑坑洼洼。”
其实还有一种蜡烛叫做数字蜡烛。
宗澜沉默了一下,还是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免得太破坏气氛。再怎么说L也费心费力为他准备了生日惊喜,即使宗澜打心底里觉得这很浪费钱。
“我猜你又在想,准备这么多不如折现,对不对?”
L的声音贴着他耳后根传来:“亲爱的,在发现你的前男友比你想象中的要有钱的时候,你的第一想法是不是后悔当初分手的时候没有多敲诈一笔走?”
宗澜木着一张脸。
你看,太过了解彼此果然不是一件好事。
秉承着礼貌,宗澜打断了他的话:“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哦?亲爱的也会关心我的生日,真感动啊。”L假惺惺地开口。
宗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还礼的。”
L笑了:“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从来没有人为我过过生日,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第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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