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样的寂静中,只有江焕突然惊骇交加地剧烈挣扎起来,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急得不停用肩膀去撞路鹤里的胸口。Omega的身份是路鹤里最深的秘密,为了当警察苦苦守了这么多年,此时此刻突然公开,是撕破了所有的退路——难道他这是彻底不准备回警队了吗?!
江焕的胸腔都要炸开了,大脑嗡嗡直响。
“别动。”路鹤里摁住江焕,枪口冲着他的太阳穴用力一顶,森声道,“再动我开枪了。”
江焕猛地转过脸,剧烈震动的瞳仁,近距离地对上了路鹤里那双冰冷的桃花眼。
“刺——吱嘎。”
几辆车停在了厂房前,阿弥从车窗里探出头,急促道,“路哥,上车。”
路鹤里一手箍着江焕的脖子,一手持枪抵着他的脑袋,在众目睽睽、枪口环伺之下,慢慢地挪到了车门处。
“汪队,怎么办?”一个警员颤声问。
“让他们走。”老汪喉结一滚,向他们的方向追了几步,急声道,“小路,别伤了江焕。”
路鹤里侧对着他,没有答话。
“你自己也别……”
老汪想说「你也别受伤」,想到如今立场对立,敌我两分,这话说出来实在不妥,哽了哽,强行咽了回去。
路鹤里嘴唇抿了抿,什么话也没说,从江焕身上摸出他的手机,又揪下他肩头的执法记录仪,往地上一扔,拖着江焕就上了车。
汽车发动,江焕坐在他旁边,目欲喷火,嘴被堵住,只能「呜呜呜」地咆哮着,不停地用肩膀去撞路鹤里。
“老实点。”路鹤里沉声道。几辆车急速行驶,也不管红灯绿灯,一路呼啸冲到了思梧江的入海口。十几个人匆匆弃车,搬着十几个纸箱登上了等在岸边的几艘快艇。
“你们先走。”路鹤里依然用枪顶着江焕,冲他们扬扬下巴。
阿弥犹豫了一下,路鹤里皱眉喝道:“警察马上就来,这么多船目标太大了,你们先走。我一个人好脱身。”
阿弥抬眼望了望江面,从怀里掏出路鹤里的手机丢给他,匆匆甩下一句:“快点。我们十分钟就能到公海。”
路鹤里「嗯」了一声,目送几艘快艇向海面疾驰而去,半晌才回头看了江焕一眼,从他兜里摸出手铐的钥匙,解开了他的禁锢,顺手抽到了他嘴里塞的毛巾。
“路鹤里!”江焕手刚一被松开,咆哮着一拳把他掀翻在地,“你疯了吗?!”
路鹤里眼前一黑,口腔里泛起一丝铁锈味,刚想爬起来,又被江焕劈头一拳摁倒在地。江焕在黑暗中揪起他的领子,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疯了吗?你不想回警队了吗?”
路鹤里被他揪着,身下被山坡上的枯草乱枝扎的生疼,皱眉道:“毒一运走,你们就来了,他们在试探我。我不这样做,怎么继续在里面待下去?”
“你还待什么,你不要命了吗?”江焕嘶吼着,揪起他的领子,把人往地上狠狠一摔,“你的行动跟谁报备过了?我把定位器给你,就是为了让你传递信息,给你机会证明这是一次卧底行动。你倒好,把自己的黑警身份坐实了!我给你铺了那么多后路,你一条都不走,你还公开你是Omega,你不想当警察了是不是?”
“江焕。”路鹤里嘴角泛出血沫,轻轻擦了一把,“如果我有比当警察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呢?”
江焕一愣,狠狠咬着牙,怒吼道:“你要做什么,你他妈要做什么!证据已经拿到了,阿弥和裴子卓都能抓,你还要做什么!”
“江焕,”路鹤里突然冷声道,“他们不仅仅是一个走私集团,也不仅仅是毒贩。他们已经渗透进了帝国的方方面面,角角落落,甚至还准备策划一场可能颠覆整个京州、乃至整个帝国的阴谋。”
江焕一滞,就见路鹤里一把推开他,站起身。
“你回来。”江焕拽住他,“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去。阿弥会相信我的。”
“不行。”路鹤里冷声,“必要时我需要杀了裴子卓。”
“我去杀她。”江焕道。
路鹤里的肩膀微不可见地震了震,避开江焕的视线,推了他一把,转身就走,“不行,只能我去。”
“你回来!”江焕怒吼道,声音和江水的波涛声卷在一起,“路鹤里,你真是不要命吗?这太危险了,你哪也不许去!”
“起开!”路鹤里一甩手,飞身跳上了那艘快艇。他刚要去打火开船,船身突然一沉,剧烈摇晃了一下,江焕竟然也跟着跳了下来,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咣」地往船底一摔。
“操。”路鹤里吃痛,撑着胳膊坐起来,抬脚要去踹他,“滚回去,别耽误我事……”
话还没说完,江焕突然猛地压下来,把他按在船底,手指狠狠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干什么?”路鹤里奋力挣着,胸前的扣子被嘶啦扯开,肩头的皮肤骤然暴露在凉飕飕的空气里。
“我后悔了,路鹤里。”江焕红着眼睛,咬牙切齿地掐住他的手腕,“我要永久标记你,让你一辈子只能待在我的身边,每天都想要我的信息素,一秒钟都离不开我,省得你扔下我到处玩命!”
第77章 这一小会儿,我只是你的。
两人扭打在一起, 江焕把路鹤里的衣服缠在了他的手腕上,紧紧绕了几个圈,然后咚地一声压在了头顶的钢铁船底。
“草你妈, 放开我!”路鹤里只觉得手腕要被他拽断了, 怒目吼道,“你他妈疯了?这是……”
话没说完,就被江焕狠狠堵住了嘴。
一阵海风吹来, 船身剧烈震荡, 怒骂的声音很快就变得断断续续, “草你妈!轻点!你想弄死我吗?”
然而江焕失去理智一般,猩红着眼睛, 恶狠狠地咬着牙瞪他, 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路鹤里,我真想弄死你,省得你死在别人手里。”
两人拉扯着,翻滚着, 扭打着,剧烈的动作撞得船底咚咚直响, 时而相拥像取暖, 时而又撕咬像厮杀。路鹤里喉咙里发出几声隐忍的呜咽,半晌再出声时, 语气已经弱了下来, 是模棱含糊的求饶,“江焕, 轻点, 轻点……”
雪松味的Alpha信息素汹涌而至, 一滴滚烫的泪珠从江焕眼中滴落, 在路鹤里的脸颊上停留了短短一瞬,缓缓地向耳际划去。
那滴泪落到路鹤里脸上的时候,他挣扎的动作突然一顿。江焕低声呜咽着,把头埋在路鹤里的胸前,
“学长,你真的不要命吗?”
泪水很快就把胸前打湿了一片。路鹤里怔了怔,咬着牙,一点点放松了身体,迎合上去,把手从缠绕的衬衫中抽出来,安抚地摸了摸江焕的背,轻声喘息着安慰道,“没事,没事,我会回来。”
江焕抬起一点脸,蒙了水雾的幽黑眸子紧紧盯着他,涩声道:“你别去,让我去。你能做到的我都可以。”
“不行。”路鹤里毫无余地,断然拒绝,“你是Omega吗?他们不会相信你的。”
“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学长。”江焕紧紧地搂住他,就像抱着一个随时可能失去的稀世珍宝,“我们可以从长计议,总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冷静一点。”路鹤里摸了摸他的额头,温声,“我首先是个警察,然后才是你的学长,小兔崽子。”
“我懂,我懂……”江焕哽咽着,青筋都暴起来,指尖几乎陷进他肩膀的肉里,“我也是个警察,这个道理我怎么不懂!我可以去死,我粉身碎骨都可以,但我不能让你去……”
“江焕,”路鹤里扬起脸,“如果我真的反水了,你会怎么办?”
江焕毫不迟疑,“我拉你回来。”和当初在火车站小旅馆里说的一模一样。
“那如果我不回头呢?”路鹤里轻轻挑眉。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