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人甚至不让我学剑,要不是我把绣花针古琴琵琶全给掰了,哪来的今天!”
解雪尘腹诽一句难怪功法这样差,瞧见蔺竹的警告眼神适时地把话咽了回去。
解明烟听得津津有味,还跟着捧哏:“但是?”
“但是!!”苏红袖怒而拍桌:“生!反!了!”
“我姐才是那个老实巴交满脑子相夫教子的窝囊废!!我不是!!”
“你们说我正值青春年少大有作为的时候,能随随便便嫁个海鲜吗?!我当然不可以!!”
蔺竹前面还在跟着听,后面思路渐渐飘远。
海鲜……
他从小住在山里,还从来没有吃过海鲜。
海鲜都有什么?看书里,有扇贝,黄鱼,鱿鱼……
魔尊在他脑子里适时插话:还有螃蟹。
对,还有螃蟹。
书生很不满地又看他一眼:别不打招呼就进来听我想什么。
后者表示知道了,继续举例子:还有水母,应该也能吃。
这边苏红袖激昂陈词讲完一通,抄起杯子吨吨吨喝了,振声道:“你们说!怎么办!!”
“很明显,你干不过她。”解明烟平和道:“我建议把这个差事交给解四十九。”
魔尊拿眼刀横他。
“反正你死活要跟我们同进同出,友情深厚人家也不能强说什么,你姐说啥你装傻就行,呛人这种事就扔给他做。”解明烟竖起一根手指:“他很擅长把人气死,不行还有蔺哥儿,或者我来。”
“你算是保留节目,”苏红袖冷笑道:“大不了我就再把你祭出来。”
“过分了啊!!”
这般商议着,略作休息便是晚宴时刻。
紫海洞府处在山与海之间,日落黄昏时有浪花卷晖如金,入暮了更是月光映珠帘,像是华景万般有看不完的变化。
一众人被引去太坤殿里再度面君用膳,入座时都瞧见老太君右手边有两列坐席,苏红袖则坐在左手边。
乐鸣三道,舞过五场,冷菜上齐了才有礼侍通报,说大夫人来了。
苏红袖抬头猛灌一口,别开头不肯看。
这边解雪尘抬了眸子,在一众美鲛人的环绕里看见了那个传闻里的苏清睿。
果真是气度雍容,很有当家主母的模样。
他瞧了一眼她身边跟着的夫君,评估完两人的灵力深浅,继续漫不经心地喝酒。
书生已经在眼睛发光的看香喷喷大红雪脚蟹了。
好大的螃蟹!!感觉肉会特别多!!
这个该怎么吃,像河蟹那样拿小剪子拆肉吗!!
解雪尘转眸看他,正想不出声地教几句,有侍女秘密地递来纸条。
低头展开,上头是苏红袖的字。
“速度帮我不然我去求蔺哥!”
再抬头一看,林霜今和苏红袖在交换眼神。
魔尊:……
罢了,放人家吃口螃蟹,不要烦他。
大夫人落定坐下,已是敬酒一回展示主家气度,笑起来端庄温柔。
“辛苦各位照顾我这不懂事的妹妹,她性子顽愚,不识大体,还请多点拨一二。”
苏红袖又喝一大口酒,又盯过来。
魔尊轻咳一声,并未起身,慢慢开了口。
“这话听着,你是大明白人,她是糊涂蛋了?”
解明烟差点被口水呛着。
喂喂,说啥呢!!
大夫人笑容一僵,眼中泛起狠厉神色,深吸一口气怼了回来。
“这不是刚被打落深崖的凌穹君吗,怎么,在天上讨不着脸,来我们这小地方找场子了?”
她的地方,还容不得这种人来放肆!
蔺竹下意识停了动作,有些不安。
老太君极不赞同地看向她,只觉得她今日格外的突兀和冒犯。
魔尊缓缓放下酒盏,笑意未减。
“这可不像是待客的态度。”
“红袖算是解家好友,先前还未送过礼物。”
他打了个响指,庭外骤然有烈蛟鸣啸相应,声音贯穿云海,极其清晰。
“你觉得……她喜欢什么?”
苏清睿百年未听烈蛟暴鸣之声,一时间直接手指紧抓桌沿差点弄断指甲,凌厉看他:“你——”
“屁,我喜欢屁。”苏红袖立刻发言打断过激气氛:“你们两刚才轮流放了一个,我收到了,谢谢!”
第43章
话音未落, 蔺竹大笑出声,苏清睿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怒气冲冲起身就要走。
老太君拐杖一敲, 她登时又像是被拿捏了软处,闷闷坐下,自顾自饮酒一大杯。
“忘世渡早已清场干净, 听说还有神蛟落焰护山, 较从前更是兴盛。”
苏太君开口时,颇有种纵览全局的洞察, 以至于苏清睿又像是当面被扇了一巴掌, 表情很是难看。
“再者,紫海一向不拜高踩低, 断没有趁势奚落人的规矩。”老太太又看一眼长孙女, 起身敬酒告罪。
解雪尘起身接了,不再言语。
“这一次重心在于红袖身上,首先要谢你们各位送她回海,其次, 择婿之日,也欢迎大家帮忙掌眼。”
老人家说话腔调虽然慈和,但对苏红袖的事是已经拿定了主意,很有几分不容置喙。
苏红袖前头还沉得住气, 这会儿别的都顾不上了, 扬长声音求道:“奶奶!”
“急什么。”
老太太看向她, 平缓道:“月老有意, 命里逢缘, 你和这三位皆是碰过八字的交情, 便是现在选不出来, 三道试过也该有结果了。”
“可是——”
“没可是了,用膳。”
也直到这时,苏清睿才极慢地看了妹妹一眼。
好在各方都不再放屁了,一厅宾客算是和和气气吃完饭,然后由侍从引着回去歇息。
解雪尘走在蔺竹前面,瞧着远处海狗衔环游过的清奇场面,不紧不慢道:“螃蟹吃好了?”
“没有。”蔺竹很苦恼:“我不会掰,吃的可慢了。”
他甚至没顾得上听那帮人明里暗里掰扯是非,难得吃一回比脸还长的大海蟹,力气不够还没吃干净。
正要说句扇贝很是不错,他突然停了脚步。
“是兔子?”
“雪尘哥,你看见了吗。”
有侍女掌灯引路,闻言失笑道:“二位郎君怕是看错了,紫海洞府观山乘海,多是喜水之灵驻足衍息,哪里会有兔子?”
蔺竹还在往那个方向看,解雪尘会意过去,抬腿迈过雕栏径自深入珊瑚林中,再回来时,指间多了两根缕金软毛。
“你们家大夫人养的?”
侍女看得奇怪,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谨慎为好,”解雪尘看她一眼:“当心招了不该来的客人,自己还不知道。”
“自然自然,”侍女仍有几分茫然:“谢谢大人照拂点拨。”
等外人都屏退干净,苏红袖才端来饭后瓜果点心,以及特意给蔺哥剥好壳的整只红壳大蟹。
“我刚才去打听过了,”她忧心忡忡地绕着桌子走:“合着早就等我回来了,听说那三个明天就过来,后天择婿!”
“要不,”她倏地转身,看着解雪尘把手比在脖子上:“你把他们咔嚓掉,我付钱?要多少,分期给行不行?利息你少算点?”
解雪尘面无表情:“我小时候才接这种活儿。”
解明烟坐在蔺竹身旁边慢悠悠剥芒果皮:“你奶奶说月老有意,是前头约过亲?”
苏红袖小声道:“勉强……算是吧。”
这三个人里,一个是指腹为婚,一个是两岁时定了娃娃亲,还有一个算竹马天降,从小一块儿玩到大。
说男女之情很是够呛,但姻缘多多少少都沾了些。
紫海算名门贵派,择婿时也是多方考虑过身家能力,不会贸然找些无能之辈来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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