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简易阵法依然没有头绪,他也不逼着自己,适时起身去院里松松筋骨。
许是久坐不动,一动弹,就闹醒了腹中的小家伙,刚推开门,小家伙竟然狠狠地踢了他一脚。
这一脚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同时也抽走了秦肃体内不少的精力,惹得他一阵眩晕疲软,及时扶住了门框才没有跌倒。
他腿有些软,走也走不动,只能背靠着门板缓神,背上很快冒出了一层虚汗,此后小家伙又闹了一阵才停歇。
等他停歇下来,再过一会儿,秦肃才感觉浑身的力气渐渐回转。
腹中的小家伙着实是个累赘,秦肃心里早就厌烦了,可如今却根本不敢对他做什么,逼急了连揍一拳都不敢。
他但凡受了一点伤害,必然要牵扯秦肃更多的精力,若是伤得严重了,也许秦肃自此就要缠绵病榻,连起身都难。
好在,还剩三个月时间,是生是死,就看这三个月了,再难,也只要再熬三个月,事情就该有个结果。
如今方回的态度虽然已经松动,可谈到一个“爱”字,他还是拿不准,他心底深处还是寄希望于聂明渊能够成功。
否则,便只能顺着那系统的意愿走。
这样的话,即便他能够成功,孩子生下来了,方回也爱上他了,往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他甚至隐隐还有几分害怕,害怕温水煮青蛙,原本煮的是方回,结果却煮了自己,害怕自己当真接受了这个孩子,接受了这个由自己生下来的孩子!
他不敢想……
思绪正混乱间,忽听院子门口传来敲门声。
他心道,谁会来此处寻人,莫非是刘强?可听这敲门声,不够强劲有力,应该不是出自刘强手底下。
略清了清嗓子,他扬声问道:“谁呀?”
院外传来一个略显谄媚的女声:“秦相公开门呀,我村西王媒婆。”
紧接着便是一个更加急不可耐的声音插进来,音色相差仿佛:“还有村东孙媒婆。”
好在秦肃已经恢复了力气,他拿起一件披风披上肩头,将自己整个罩起来,边往院里走,边问道:“两位大媒来此何事?”
王媒婆的声音先响起:“媒婆来家,肯定是好事呀。”
孙媒婆还是没抢先,只能落后一步,虽落后了,却也不甘示弱:“秦相公,她说得不对,我这里的才是大大的好事。”
而后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争执起来,直到秦肃打开院门,两人才停下嘴来,同时转向秦肃,又同时瞪大了眼,两脸惊叹之色。
她们在打量秦肃,秦肃也在打量她们。
两个都是红红绿绿的喜庆打扮,鬓间簪着一色的大红绢花,指尖拈着红色绸巾,见面未语人先笑,开口就要把人夸。
脸上抹得猴屁股似的孙媒婆这回终于抢了先:“秦相公当真一表人才,比起令弟来分毫不差。秦相公你且听我跟你说……”
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圆脸的王媒婆那肥硕的屁股撅开,她满脸笑意地凑到秦肃跟前:“秦相公先听我说……”
同样是话未说完,秦肃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怕她们再这么凑上来,会撞破自己身体的异样。
拉开距离以后,秦肃朝她们笑了笑,语带无奈:“两位大媒是想一直在门口站着么?不如进屋坐坐?”
两人一齐点头,满口答应。
孙媒婆还膈应了王媒婆一句:“好,好,还是秦相公懂规矩,不像某些人,一点规矩也不懂,还学人家当大媒呢!”
指桑骂槐都没这么精准。
王媒婆一听,顿时气儿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盯着孙媒婆,险些上去手撕了人家。
秦肃及时出声,好言好语道:“两位既然是来说媒的,那就是喜事,千万别为些许小事触了霉头,不值当。”说着便当先引路,“说了这么多,想来也该口渴了,来,进屋喝杯茶败败火。”
两人互哼一声,并排雄赳赳气昂昂地跟着秦肃进了屋,又分列四方桌两边,互不理睬、仿佛划了楚河汉界似的坐了。
看着她俩的模样,秦肃无脑摇头,收拾了桌上的桔梗条,一人一杯茶水,不偏不倚地伺候好了。
他怕一时不慎,弄不好要两边不落好,这要是动起手来,如今的自己绝非这两人一合之敌啊!
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揣着内心的无奈,秦肃好言好语地问道:“两位今日前来,可是来给舍弟保媒拉纤的?”
两位媒婆互相一瞪眼,眼看又要抢话,一看形式不妙,秦肃忙道:“一人一句,公平合理。”
可这一人一句也得分个先后呀,两人眼看又要为谁先说话而发生争执。
秦肃忍着笑,又道:“先说的那个未必就占了优势,毕竟,谋定而后动不是?再说了,这婚姻大事,总得细细考量,两位无论谁先说,女家的情况摆在那里,该得的跑不掉,不该得的求也求不来。”
他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嗓子:“秦某人可先把丑话摆在这里,鄙人是最不喜欢旁人说假话的,哪位要是说了假话,条件再好我们也不考虑!”
到底段位不同,他这一番话,立时就镇住了场子。
两位媒婆也不抢先了,反倒互相谦让着想推对方先说,心里疯狂组织语言,怎么能在不说假话的前提下,把自己手里的姑娘夸出一朵花儿来。
谁也不愿意先说,可总得有一个人先说。
秦肃便随手指了抢先次数比较多的王媒婆:“那就王大姑先来。”
真要介绍起来,就是女方如何如何的好,而且只说好处不说坏处,隐瞒可不是说假话。
王媒婆手里的姑娘是闺秀淑女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手女红技艺精湛,谁见了都得竖起大拇指。
孙媒婆听后直接呛了一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听听我这位。”
她手里的姑娘是小家碧玉型,温婉可人善解人意,烧的一手好菜,叫人吃了一顿想两顿,吃了两顿想三顿。
王媒婆却听得一脸嫌弃:“还说呢,善解人意可不是背后嚼人舌根。”
两人于是开始互相拆对方的台,越说越起劲,连对方年幼时的丑事都扯出来了。
这就是知根知底的坏处,就这么点儿地方,谁不知道谁呀,装什么正经人咋地。
秦肃听得脑仁直跳,他一脸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高声喝道:“打住!”
两人同时静了三息时间,同时看了看秦肃,一转头就要继续吵。
秦肃忙把话插在前头,堵死了她们的话茬儿:“两位且听秦某一言,舍弟确实到了成亲的年纪,从前秦某人也不是没有为他打听过,可他是个执拗性子,说什么兄长不成亲,就轮不到他,打也打过,骂也骂过,他就是不听劝。可秦某……唉……”
他说着还咳了几声,证明自己确实身患隐疾:“秦某这样的身子,实在不能拖累人家姑娘,这一进门就要守活寡,还得伺候个药罐子,谁家能乐意呀。”
他这样似真似假地一撂底,倒还真的堵了那两人的话。
秦肃一看两人没了声音,便做了总结陈词:“所以,两位大媒但凡想要给舍弟保媒,就得先帮秦某人把这大事儿给解决了,否则,两位就算磨破了嘴皮子也没用。”
话才说完,就捂着胸口狠狠地喘了几口气,仿佛一个喘不上来就要嗝屁了似的,他勉强笑着:“真是不巧,这一急起来就犯病,让……让两位见笑了。”
他演得逼真,先前又被胎儿吸了精气,脸色正苍白着,险些把两位媒婆给吓出个好歹。
秦肃真要是在这时候出了事,她们两个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互相对视一眼,竟然颇有默契地起身告辞,夺路而逃,秦肃还颤抖着声音求助:“两位……两位路上要是碰见舍弟,帮忙告诉一声,让他……让他快些……回……来……”
两人被吓走后,秦肃才恢复了平日的模样,老神在在地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心里盘算着,等方回那小子回来,必得好生敲打敲打,上回有个刘芸儿还不够,这一转眼就又招了俩,他要是再敢往家里招人,下回办事儿的时候,就让他尝尝不上不下的滋味,难受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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