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批发市场,实际上多数人来这里不是为批发衣服,而是为了零售。这里的衣服比市中心那条象山街里的便宜多了。
席雨眠把摩托车停在停车棚,就和林驿桥并肩走去他妈妈以前带他去的男装店。他的身高在杂罗非常罕见,衣服和鞋子的尺码在一般店铺也找不到,他的篮球鞋一年能穿坏一双,妈妈会在年前一两个月就找熟悉的店老板,要求订货——大概全市只有席雨眠穿那么大码的鞋吧?
林驿桥只有一双篮球鞋,还是之前参加比赛获得的奖品,其余的鞋都是非常便宜的平底板鞋,即便如此,他也很少换鞋子,一旦换了,又得从生活费里扣出来。林驿桥买鞋子倒是不愁鞋码,他个子虽然也不小,但脚只有42码,他俩有时在床上玩时,席雨眠非要比脚,俩人的脚贴在一起,一大一小明显得很。
男装店的老板还记得席雨眠,毕竟他这身高长相太罕见了,几乎人人过目不忘。妈妈给他两百块,让他买一件外套一条裤子,他却动了歪脑筋,进了店就说让老板拿衣服给林驿桥试。
林驿桥朝席雨眠使眼色,摇摇头,席雨眠拿着一件风衣外套就把林驿桥往试衣间里推。
“你妈让你买衣服,你干嘛让我试?”林驿桥低声问,“你妈会不高兴的。”
“不让她知道不就行了。”
“那怎么行?你妈钱也不是风刮来的。”
“听我说,桥,今天的衣服价格,两件才抵平时一件,我就当平时来买衣服,买一送一,乖。”席雨眠把试衣间的门锁锁上,侧头就吻了林驿桥。
“别……有人……”
席雨眠又是色/诱又是威逼,好不容易让林驿桥试了衣服,他自己则故意选了完全不同的款式,又一人买了一条裤子,到了给钱时,磨破嘴皮子跟老板讲价,老板被他磨得没办法了,最后两百块让他带走两件外套两条裤子。
“你脸皮可太厚了。”林驿桥见他讲价的样子,都觉得脸红。
“脸皮不厚哪办得成事?”席雨眠开心地把购物袋递给林驿桥,“过年一起穿新衣服。”
第52章 征鸿52
回到家中已经十一点多了,吃了饭以后,爸爸说今年的春联还没贴,让席雨眠去贴春联。爸爸则要和妈妈一起出去买几挂鞭炮和一盆年桔。
不能一起过年,一起做做事迎接新年也好。席雨眠心里这么想,就带着林驿桥去大门口。
“要把旧的对联撕下来吧?”林驿桥看到门口还挂着往年的春联。
“是啊,我爸说浆糊印子都要铲干净。”席雨眠拿着个小铲子。
“我家大门是木头的,好像没这么讲究。”木头不能用铲子,铲重了木头都得损了。
席雨眠家大门两侧贴着瓷砖,如果不铲干净了确实很难往上贴新的春联,会粘不紧。
二人又铲又洗,搞了一个多小时,才把春联贴好。
“很好。”
“和顺满门添百福,平安二字值千金。万象更新。”林驿桥把他们贴好的春联念了出来。
前年席雨眠的奶奶过世了,去年家里没有贴新的春联,所以他们刚才撕下来的是前年过年前贴上去的春联。一转眼两年就过去了,高中也只剩下高三的最后半年,有时席雨眠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但大多数时候,在温陵待着,想见林驿桥的时候,他却觉得时间过得真是太慢了。
席雨眠看看时间,已经两点十五分了。他盘算着三点钟送林驿桥回去,明天一大早看看能不能借他爸的车去林驿桥家拜年,顺便把人接出来住一天。
“雨眠,我得回去了,我妈让我四点前回家。”洗过手,林驿桥这样对席雨眠说。
爸爸知道席雨眠还要用摩托车,就没把车开走。席雨眠对林驿桥说:“我三点送你走,去我房间坐坐。”
坐是什么意思,他们当然都知道。林驿桥跟着席雨眠上了楼,进了他房间,席雨眠就把窗帘全拉上了,回身就把林驿桥扑在床上。
“时间不够了……”
席雨眠压着林驿桥,把他的嘴唇吸吮得疼痛起来,林驿桥推开他:“你别……一会儿肿了看得出来……”
席雨眠拉开他的拉链,把他的羽绒外套脱了。林驿桥里面只穿着一件白衬衫,席雨眠想解开他扣子,又被林驿桥推开。
“明天……明天再来,今天真来不及了。”
席雨眠抱着林驿桥,二人在床上躺了会儿。林驿桥靠在他怀里,问:“早上见你的时候,你在烦恼什么?”
席雨眠想起昨夜今晨的种种思虑,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就说:“没什么特别的。”
林驿桥想问他是不是在烦恼学业的问题,但又怕如果真的是这个问题,拿出来说他反而更沮丧——自从在信中提过一次一起考帝都的学校以后,林驿桥就不敢再提起这件事,他怕这件事让席雨眠压力太大。
关于未来,越到临近高考,他越不敢问。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想和席雨眠在一起,就限制他去考自己想去的学校,万一为了去帝都,席雨眠随便选了个不好的学校或者专业,那可是拿他的将来开玩笑。
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再怎么投合,终究是两个人,因为林驿桥足以左右席雨眠的未来,有些事他更加难以插手,不能干涉。
“有不高兴的事,如果说出来会好点,可以跟我说。”林驿桥摸了摸他的头,“如果我能帮上忙就好了。”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
席雨眠想:他的焦虑即使告诉林驿桥,也许只是徒增林驿桥的不愉快,也没有任何解决的办法。假如分享情绪的结果是被分享的人情绪也糟糕了,而分享的人没什么改善,这种分享还是不必了。
事实就是,如今的他,还太无力,什么都改变不了,什么都实现不了。然而焦灼又有什么用呢?焦灼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他想快点长大,快点独当一面,早日获得一份可以养活自己的工作——可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席雨眠开摩托车送林驿桥回舍利花了一个小时又十分钟,林驿桥有点担心天黑了,又是除夕,席雨眠开山路太危险,一下车就催促他赶紧回城里。席雨眠都顾不上和林驿桥家人打声招呼,就被他赶走了。
走之前席雨眠对林驿桥说:“明天下午我来你家拜年。”
“你明晚不是得去外婆家吗?这么来回折腾不好吧?”
“我明晚不去外婆那里了。初二你陪我去给我外婆拜年好吗?”
“你爸妈会不会说什么?毕竟是家族聚餐。”林驿桥有点不安。
席雨眠还没把自己想法告诉父母,这时也犹豫了一下,他父母很有可能不同意。
林驿桥看出他的犹豫,就说:“初二你再来我家,初三我跟你出去。你初四……初四又要走了。”
匆匆一个年过了,年初四席雨眠又回到温陵。尽管他和林驿桥一起过了两天两夜,可他的感觉就是还来不及好好在一起熟悉一下已经改变的对方,分别的时刻又来临了。
他和林驿桥相处的模式似乎偷偷变化了,已经不太像当时朝夕相处的那些日子,他觉得自己和林驿桥之间似乎并不能像过去那样无话不谈了——做朋友时,什么话都可以说,可是现在,他发现说的话会影响林驿桥,他的情绪也会感染林驿桥,可他并不想林驿桥受到负面的影响。
时间太紧,任务太重,现在这个时间段,即便他们还同在一个地方,大概也不会有特别轻松愉快的心态了吧?现在和高一高二时的心情已经截然不同了。可自己这样的心情不能让林驿桥得知,林驿桥一向是很稳的,但林驿桥也会为他的事情失控。
高中最后的半年,席雨眠给林驿桥的信中再没有什么苦闷的情绪,有时候写些听到的笑话,有时候写学校的趣事,有时候写自己看到的书里的内容,却很少谈及自己的心情和近况等等。他唯一一次告诉林驿桥自己的成绩排名是在开学的第一封信,他说自己考了年级五十名,大概有机会考上一本。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