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停了三辆皮卡,接着黑暗中又有三辆开来,后面拖着锁链。
李组长低下头,脚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扣住的锁链,另一端连在车子末端。
红方惊悚地看着这画面,他突然动起来,挣扎着一手撑在地上,向前爬行,似乎想去抓一把枪。
但他伤得太重,刚动了一下就跌到地上。
李组长毫不犹豫地抬枪,朝前方的车子射击,他成功爆了司机的头,可是那生物颤抖了一下,没动,准备发动车子。
这里太深了,已经完全没有规矩。
这间残破的小屋子已经成为了一片孤立区域,外面的黑暗中,无数人形生物站在那里,盯着他们。
这是两个情节点合并爆发的强大力量。
他们前方停着数辆皮卡,站在那里“人”的样子是一群冷酷恶意的混混。他们身后是“旧城”的黑帮,表情贪婪,拿着致命的枪械。
一边想要戏弄地杀死一个它们觉得没有价值的老人,一边要虐杀一个孩子做成武器。
他们尽力了也只撑了很短的时间。
这片小空间里一片死寂,死了三个人,两个重伤,李组长伤得很重,不过他的表情一直很镇定,没有年轻人有些崩溃的绝望。
大约因为他经历过绝望了,再也不会有更糟的了。
在最后的三十秒,他把枪递给红方,那孩子还没法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眼中全是恐惧。
老人说道:“拿稳。”
他说道:“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能拖一秒,就拖一秒。”
他的话没有说完,前方的车猛地发动,把他拖向门外的黑暗。
下一秒,后面有人一把拽住红方的胳膊,说道:“小崽子——”
红方不知哪来的力气,反手从它下面开了一枪,这个他新长出来的家人脑袋碎裂,倒在地上,红方又连着开了几枪,把其它几个人形生物杀掉。
但是更多的走过来。
这里再一次只有他自己了,来救他的人要么死了,要么濒死。
同样一批外表的怪物拖过箱子,“母亲”在最前面,他在一片废墟和尸体中,再一次回到了开头。
很多人形生物走过来,一把抓住他手里李组长给的枪,远远丢掉。
它们粗暴地把他往箱子里拖,那孩子突然发狠地挣扎起来,但在这种生物跟前,力量仍旧很小,只是一个孩子濒死时绝望、无助的反抗。
它们强行把红方塞进箱子,一个大个子用脚踹他,好像这是一堆垃圾,需要压得紧实点以便丢弃。
已经恢复了原状的“母亲”凑近他,说道:“他只要被拖走,就再也没人能找到他,直到他变成祭祀的人形。你也一样,只要进这个箱子,你就是我们的,你的同类再也没人能找到你。”
那些“人”盖上盖子,一片漆黑,把他推入虚无之中。
恶灵世界时间卡得很准。
韦安进来时,就是这样的局面。
一地的尸体,重伤的士兵,一片狼籍,它已把人类这一小支队伍瓜分完毕。
它说得没错,这箱子滑入深渊后就找不到了,但只要没有太深,韦安就还有机会。
深域系统最基础的能力就是探测,其它一切都是由此发源。
此时,红方沉入黑暗不过数秒,如同船只刚滑入河流,韦安可以清楚感知到空间中的涟漪。
这谈不上是一场胜利,也不是什么精密的计划,这些人大概也不觉得他们还有存活的机率。这只是人类在面对这种局面时,一次不知所措的选择。
但这些人的确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韦安伸出手,他很削瘦,手指修长,他手探进黑暗中,抓住了什么,慢慢拖出来。
第一百三十二章 “你们来了”
韦安拖出来的是一个黑色的箱子。
并不像棺材,只是个用来放不用杂物的旧箱,就是这个孩子人生终结的场所了。
在韦安打开箱子时,周围所有靠近的人形同时燃烧起来,更远处的停下脚步,不再攻击,这个世界知道已经没有机会。
韦安打开箱子。
红方蜷在箱子里,样子极为恐怖。
这棺材已经把他侵蚀了一大半,乍看上去好像是他被黑暗埋了进去,但细会发现那是血。
完全黑色的,散发着腐朽的腥味,他身体已经融掉了一半,他固执地看着黑暗,仍旧想活下去。
韦安头皮发麻地看着这被侵蚀得不成形状的人形,如同一个即将彻底变成的恶鬼,只留下稀薄的一点点人类的残余。
在狂乱的火光下,场面宛如在噩梦之中。
红方剩下的眼睛转动,看着韦安。
那眼神让韦安觉得发毛,那是人类的眼,无论如何应该活下去的。
任何想活下来的人,都该有这个权利。
正在这时,有一只手探进“棺材”的血水里,小心把红方被腐蚀了小半的头颅捞出来。
韦安抬头,归陵不知何时出现在对面,单膝跪着,查看眼前的局面。
“你会活下来的。”归陵说。
归陵一只手抬起,空气里亮出一个操作面板。
暗蓝色界面,归陵系统操作平台,实际上是哪个系统并不重要,古文明可怕的地方,在于它的技术支持遍布任何领域。
韦安看到快速流动的数据,警告弹窗,表示发生在这个人类公民身上的事是极其不人道的,建议立刻进行逆转操作。
归陵熟练地操作,韦安站在对面,感觉操作系统调动了深空的力量,某种“超自然”力量在那孩子身体上发生作用,他被消融的部分缓慢恢复。
非常像魔法,但不是的,韦安能感到包括骨头加固、肌肉重生、造血、异化状态再利用、人体对应精确检测调整等难以想象的方式,迅速在这一小片空间展开。
归陵小心地把红方从全是血的小箱子里捞出,那孩子残损的部分已经长了出来。
韦安这才看到,红方手里仍抓着一把枪。
应该是他刚才仅剩的人形部分在血中握着的,他不知道怎么藏了把枪,枪口抵着自己的下巴。
他被搞成这样子,正常人早就崩溃了,他仍没有开枪自杀。
韦安想,他在等给过他一把枪的老人说的,最后一秒。
此时,归陵把他从血淋淋的棺材里抱出来,那些东西变得黏稠而恶心,好像是把人从一个魔鬼的胃袋里拖出。
红方刚刚恢复了点力量,就抓着归陵的衣袖,结结巴巴地说道:“它们抓走了教务长,就一会儿……他可能还活着……”
他无助地看着他:“救救他……”
归陵把他放在地上,看着他的眼睛。
“他不会变成恶灵的器官,”归陵说,“我把它重组他的程序解除了,他不会变成血人的样子回来。”
红方轻轻颤抖了一下,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世界上有太多事无可挽救。
他一时保持着刚离开箱子的姿势,怔怔坐在那里,看着他再度回来的这片阴暗世界。
周围很黑,灯光虚假地亮着,旁边重伤的士兵和尸体,是一场对他的死亡惨重的救援。
归陵转过头,看一副刚出过车祸样子的韦安。
“怎么了?”他说。
韦安受的是皮外伤,看着惨,但对他这种人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当归陵温柔地询问,他不知为何就会变得更脆弱,更像个普通人。他希望归陵会更多地注意到他,心疼他,靠近他。
韦安曾觉得自己看透一切,他见识过了,世上那些会让人不惜牺牲一切的事都没什么大不了。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虽然这种事他听过千百遍,世界也没有给他新的答案,仍旧是那些微小、没什么特殊的东西,可他就是无法挣脱。
韦安控制住这种幼稚的渴望,平静地说道:“没事,来的时候摔了一跤。”
归陵打量他,显然不觉得他是不小心摔的。
“我刚才骑机车过来时,这个世界做了某种微调,”韦安解释,“我有一瞬间和你状态同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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