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承表情一瞬间变化,他弯下腰行礼,紧接着挺直腰身站在哪里,月色好似给他蒙上了一层纱衣。
“多谢大人厚爱,多谢陈县尉抬爱。只不过学生已经成亲,当时成亲聘夫郎回家,三媒六聘、七书八礼一件都不曾少。况且,学生的夫郎,为人善良,品性极好,冒着酷暑去码头摆摊,就是为了让学生在县学安心读书,不必为家中钱财担忧。我们二人相识于微末,如今学生刚考上秀才,就要弃夫郎于不顾。那我顾文承,非人哉。”
刘知县没说话,定定的看着顾文承。
顾文承不躲不避,就那么直直的站在哪里。
刘知县突然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本官就知道你品行高洁。”
顾文承默默松了一口气,刘知县说这句话的意思,便是以后不会再提了。
顾文承笑道:“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学生自幼苦读圣贤之书,但不仅要读,也要体会圣人说的意思。若学生刚刚轻易答应大人,抛弃夫郎,不仅证明学生品行有差,还会让人说大人您识人不清。”
刘知县闻言哈哈大笑,指着顾文承道:“你这小子,变相说我呢。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和你那小夫郎感情甚好,行了吧。”
顾文承义正言辞道:“学生的夫郎是学生见过品行最无暇的人。”
刘知县:……说你两句,你怎么还狂起来了。
顾文承一脸正直:……我说的是真的。
刘知县笑了,他还真没发现原来顾文承还有这样一面。
…
宴会散去,顾文承婉拒了其他人相送,他提着灯笼独自一个人走进黑暗的巷子里。
顾文承脚步突然一个踉跄,扶住一旁冰冷硌手的墙壁,刚刚宴席最后他和王有信被灌了不少酒,王有信更是直接被身边的小厮抬上了车,虽然顾文承脸上看不出来什么,但是此时胃里的翻江倒海。
顾文承把手/伸进嗓子里,让自己吐出来。
片刻后,他坐在巷子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垂在身体一侧的手死死的攥住。
他从小就知道怎么让自己过的舒服,无论的父母突然离世成了孤儿,还是生活中经历的困难,他都知道有时候妥协才能让生活过得好。
他高考保送,大学发现专业不挣钱果断转了到了水利专业,博硕连读后留了校,他手里有项目,人又年轻,自然是前途无量。
之前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等钱赚够了,就去走仕/途,不管是走学校升职的路子,还是走公/职路子,都是很不错出路,但是万万没想到来了这个世界。
自从他到这个世界以后,自从他有了原身的记忆后,就明白这个世界和他原本的时间不同,可以说这个世界的规则更加野蛮。
上位者只要轻飘飘的一句话,或者是一个眼神,就能决定你的未来。
在这个世界,只要你没本事,你连个人都不算。还真的是生命如草芥,命运如浮萍。
就如同原身明明那样的心高气傲看不起村里人,但是村里人对他的评价仅仅是不善言语,为人板正而已。
因为原身知道,他得装起来,他必须装起来。
读书人,寒门出身的读书人,品性必不能太大瑕疵。
顾文承知道,若是刚刚和他谈话不是刘知县,而是一个心量狭小的人,那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一片乌云从天上飘过,遮挡住月光,黑暗笼罩整片大地。
其实刚刚若是答应刘知县,他以后的日子会容易些,有个县尉岳父,尽管以后考不上举人,说不定也能在县衙混个一官半职,而且他不是从小到大都知道如何才能让自己过的舒服吗?
乌云飘散,月光重新洒向大地。
顾文承从地上爬起来,冷笑一声,他凭什么要答应,而且他的小余怎么就上不得台面了。
那么好的小余,在别人嘴里竟然只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夫郎。
这样草率轻蔑的判断,还真是,真是让他生气。
顾文承仰天长舒一口,他的小余,满眼都是他的小余,是这个世界最好的存在。
况且他们懂个屁!那些人根本不了解小余。
小余聪明伶俐,会写字会算账,做生意更是一把好手,根本不是那些人口中的上不得台面的人。
月亮重新被乌云遮住,周围黑了不少。
顾文承一步步的走向家的方向,突然他远远的看见巷子口处有一抹淡淡亮光。
顾文承心头一跳,突然有些紧张,脚步不自觉的加快,他距离亮光处越来越近,已经能看清对方手里拿着灯笼。
对方好似也看见了他,提起灯笼好似在往这边看。
然后顾文承就看见对方把灯笼提高,片刻后昏黄的烛火照映出了姜余的面容。
姜余提起灯笼看对面,在看见来人是顾文承以后,眼睛忽然一亮,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顾文承一把扔掉自己手里的灯笼,快步走过去,一把抱住姜余。
“乖,让我抱抱。”
第67章
“乖,让我抱抱。”
姜余只感觉眼前一黑,闻到一股酒味,紧接着他就被顾文承抱住,耳边传来顾文承略微低哑的声音。
姜余明明没喝酒,但是此时他整个人也像是醉了似的,晕乎乎的被顾文承抱在怀里,大脑一片空白,心脏砰砰直跳。
顾文承抱着姜余,此时只感觉心口处涨的满满的,刚刚看见小余的那一刻,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想快点走到小余身边。
此时顾文承什么都不想,闭上眼睛把头埋在姜余的颈肩,深吸一口气。
良久后,顾文承抬起头,温声问道:“怎么站在这里?”
姜余回答道:“看你这么晚还不回来,我有点担心。”
顾文承听到姜余的回答后,愉悦的笑起来,胸膛处剧烈振动,小余永远都有一句话让他开心的能力。
万家灯火,也终于有一盏是属于他顾文承的了。
突然顾文承想起自己喝了酒,他放开姜余退后一步,怕身上的酒味熏到对方。
姜余却一步向前,伸手摸了摸顾文承的脸,语气担忧的道:“我听人说你去知县大人家赴宴,怎么喝这么多?身体感觉难受吗?我烧了热水,锅里还有小米粥……”
顾文承默默的听着姜余说话,他改牵了姜余的手,“我没事,咱们回家吧。”
姜余回头看向刚刚被顾文承扔下的灯笼,“灯笼。”
顾文承道:“那灯笼不好,改天我给你卖个漂亮灯笼。”
姜余回头看向顾文承,心里有些疑惑,同样都是照明用的灯笼,哪里分什么好坏呢?
姜余的一只手被顾文承牵着,另一只手里还提着灯笼,他的目光不自觉的放到二人相交的手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到了画本里的其中一幕。
[漆黑的夜晚,小寡夫被他的丈夫牵着回家,二人走进家门,大门被小寡夫插上,就在小寡夫将要转身的时候,一直大手直接把他按在了冰凉的木门上,紧接着一个火热的身体/贴了上来。
男人的呼吸沉重,一只手掐着小寡夫后颈,另一手掐着他的//腰。
小寡夫一时间动弹不得,被身后人牢牢的钳制住。
声音在小寡夫耳边响起:你身上好/香……]
“抬脚。”
已经到了家,顾文承发现姜余进门没有丝毫要抬脚迈过门槛的意思,忍不住出声提醒,结果却发现姜余的反应活脱脱的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啊。”姜余猛然回神,此时他才发现原来是到家了。
“我…我准备了热水,我去给文承哥倒水。”
顾文承看着姜余急匆匆的走进灶房,进去的时候还被灶房的门槛拌了一下。
难道是自己刚刚把小余给吓着了?
顾文承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刚刚太孟浪,吓到小余了,毕竟自己今天晚上还喝了不少酒。
顾文承走进屋发现姜余早就准备好了浴桶,里面装了大半桶的水,此时姜余提着热水进屋。
顾文承见到立马去接,“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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