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莫气,宿某未有此意。”
许是动静闹得大, 谢二察觉到了什么, 宿幼枝打眼瞧见有船只从湖心岛往这边来, 也不介意再多留片刻。
看他不走了, 香香公子又高兴起来。
但宿幼枝说什么都不肯再回船舱, 哪怕总被“路过”的姑娘公子打趣。
好在谢翊来得快, 救他一命。
有船可行, 香香公子也无法挽留宿幼枝,不情不愿地看他上得小舟,与谢翊怨念道:“谢二公子好狠心的人。”
谢翊笑道:“还要谢过香香公子搭救幼枝。”
他又上去与小王爷致谢, 将礼数做足,便带着宿幼枝迅速溜了。
终于回到岸上,两人都松了口气。
南阳侯府的马车等在旁,入得车内, 谢翊便道:“你怎还上了他的舟?”
宿幼枝很无力:“我哪里知道他也在。”
谢翊虚起眼睛, 若有所思:“太巧了吧, 喻呈凛他就真不知吗?”
宿幼枝警惕:“这话如何讲,喻世子总没道理试探我?”
正常来说是不应该,但谢翊总对喻呈凛不放心。
宿幼枝回想当时,喻呈凛看他的眼神无异,态度也无可挑剔,实在瞧不出什么。
至于小王爷……他也不知盛延辞于旁人何样,无从猜测。
倒是对方身边不见熟悉面孔, 那些死士心狠手辣,也不知那日之后大家可否安好……
谢翊对喻世子的所有行为都有怀疑, 生怕对方早有预谋。
好在接下来几天无事发生,几份谢礼送去各自府上,在外也露了面,宿幼枝倒不必再拘于院中,也能更自在地往外走一走。
但谁晓得那突然接连登门的媒人是怎么回事。
宿幼枝被皇城的热情吓退,干脆闭门不出。
谢翊还笑他:“这便受不住了?”
宿幼枝见不得他嚣张:“你受得住,便教姑母为你定亲。”
谢二不笑了,让知砚将做好的新衣给他留下,没好气道:“旁的不说,这宫宴你是非去不可了。”
没别的原因,单单被天子亲口点了名,哪怕只是简单的问一句,他也得去露一面。
为此,连寻常忙得见不着影的谢大哥都回来与他说了许多,怕宴上生人太多,他被欺负了去。
宿幼枝不怕那些,既与……见过面,也没了那般多顾忌。
宫宴忙于夜晚,会邀请王公与朝中大臣及亲眷入席。
谢翊去得多,早习以为常,带着宿幼枝也游刃有余。
“既不想于圣上面前出彩,便低调些,吃吃喝喝就好。”
谢翊很有经验。
像他们这些没有入朝为官的子弟,席位都不起眼,掩在人堆里随随便便就能糊弄过去。
宴上佳肴美酒,全当来放松的。
“你都念叨一路了,怎还未说够?”
宿幼枝本来没得多想,被他讲多了,听得耳朵生茧。
谢小妹也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道:“若不然……让宿阿兄与我坐?”
她以前倒不知二哥是这般啰嗦的性子,像是生怕宿阿兄会被人拐跑,但皇宫之中,可没人那般大胆。
谢翊终于闭嘴了。
宿幼枝头一次参加宫宴,代表的是宿氏颜面,虽与谢翊说笑,表现却不落分毫。
当今是个随和的人,走过仪式见过礼后,便众卿随意。
宿幼枝有看到盛延辞坐在天子下首,一派沉凝冷漠,除却喻世子与小郡王,没有旁人往跟前凑。
“怎么还有外邦人在?”
“那不是被临王揍过的什么小王子?”
不远处有年轻子弟嘀嘀咕咕,宿幼枝听得几句,看过去,果真见到席上有迥于大启人的面容,眉眼深邃,有西域血统。
但他们不声不响,在之前与大启天子进献福礼外,都格外规矩,不如何引人注意。
“那小王子不是说断了腿,怎还能来参加宫宴?”
“你没瞧见他是推着轮车来的……”
“你尝尝这个,宫中御厨的拿手活儿,外间瞧不见一样的。”
谢翊给宿幼枝布菜,在他看过来时,小声道:“那小王子言行无忌,在己国时便肆意妄为,来到大启还这样,可不碰见了更狠的。”
他道:“便是寻陛下,他们也没理。”
何况在临王的事情上,天子一向偏心。
那小王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的,都被身边人劝住了。
宿幼枝看到他摔了杯子,只是落到喧闹的场合中,大家瞧一眼都不当回事,有宫人换了新的杯盏与他,还是一片祥和安泰。
圣上落座些许时候便离了席,没了天子瞩目,众臣更放开些,来往与熟人敬酒。
宫中佳酿难得,宿幼枝小酌,有湖心岛上所见之人来与谢翊闲聊,几句后便转到他身上。
“自上次见过宿公子,常有怀念,有时间可要坐下好番畅言。”
那人兴致勃勃与宿幼枝说了好一会儿。
谢翊挑眉:“你再这般,可要将他吓走了。”
“失礼失礼。”
那人信以为真,虽恋恋不舍,还是意犹未尽地与宿幼枝约得下次后高高兴兴地走了。
宿幼枝汗颜:“若兄长来此,不得被他们缠得脱不开身。”
谢翊与他言湖心岛那“惊喜”之事,宿幼枝庆幸自己跑得快,不然就得被迫书信一封给阿兄,告诉他皇城读书人于他有多热情。
但宿幼枝也不好受,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没完没了,他最后只得借口离席,出去透口气。
宫中景致妙极,宿幼枝与谢翊躲远了些,总算没人追来了。
“酒过三巡便可请辞,再熬一熬就好。”
谢翊倚着廊柱,看月色迷人,正要赋诗一首,突然听到有人喊:“我不乐意!”
“?”
宿幼枝与谢翊对视一眼,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起身便走。
结果林间人影推推搡搡地倒了地,摔在了他们面前。
宿幼枝顿住,对方大概也有意外,眼神不善地瞧他们。
外邦人,忒凶。
宿幼枝不欲理,沉默见礼后转身离开,谢翊也不多留。
那坐在轮车上的小王子看他们走了,对着地上的人冷哼:“你不乐意没关系,这里也没你决定的资格。”
他一挥手,身后属下便上去将人捆住。
宿幼枝给谢翊递眼色:不是吧,这么嚣张?
谢翊也眼角抽搐:是有点过分。
在外面也就算了,这里可是大启皇宫,搞这一套就有些过了,他们想装作看不见都不成。
宫中侍卫不露面,任由那些人走掉,宿幼枝表情复杂:“……他们要干嘛?”
“我怎么知道。”谢翊无语。
不过很快他们就知道了。
席中外邦小王子突然现身请大启天子做主,称临王折辱了他弟弟。
宿幼枝当即憋了一肚子话,问谢翊:“不是我想得那样吧?”
谢翊忍了忍,没忍住:“可能就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
小王子哪来的弟弟?
他不就是外邦王最小的儿子。
谢翊打听一圈,回来告诉他:“是从外边认回的弟弟。”
想到他们之间交流的方式,宿幼枝很怀疑。
但这热闹肯定是不能凑的。
小王子说得暧昧,就差指着小王爷说他品行不端。
宿幼枝方饮了几杯佳酿,便有宫人来传话,是圣上宣他与谢翊。
谈不上意外,就说教他们看见不该看的,没那般容易过!
到得地方,谢将军居然也在,站在圣上身后,瞧他们一眼,面色平静。
宿幼枝心里有了谱,与天子问安:“圣上万福。”
“起来吧。”
圣上和颜悦色:“且问过几句话,好教小王子明白。”
宿幼枝瞧了瞧。
圣上端于高座,随意的姿态,看起来无甚在意,言语中却没任何笑意。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