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现在是该怕……还是不怕?
邾晏转身就走:“人都死完了,无趣的紧。”
所以意思是……这山间不会再有危险了?
“等等,”温阮下意识拽住他的袖子,“你身上的毒……”
自己是不用送的, 但六皇子……
邾晏低眸看着那只手:“你在关心我?”
温阮莫名感觉这话有些阴阳怪气,像是暗含着类似‘你竟然敢’, ‘你也配’,‘你还记得问’的不满,瞬间缩回手,率先跑出山洞:“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殿下保重!”
不是他说, 这位真不好相处。
他自觉还算是喜欢和人打交道的性格,和什么人都愿意聊一聊, 起码从未因说话方面同人结过仇,可这位六殿下……实在是有点不敢惹。
这里毕竟是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对方真气,是真的会杀了他的。
邾晏:……
黑狗:“汪!”
邾晏眼珠斜下看:“想去送?”
黑狗摇尾巴:“汪!”
邾晏冷笑:“你看看别人理你么?”
黑狗呜嘤一声,抿起了耳朵。
邾晏最后看了山洞一眼,抬脚往外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方锐。
方锐之前看到一堆一堆不同处的蒙面人尸体,觉得不行,还是得往里找找看,没成想还是叫他给找着了——
“我就知道你还没走!今天杀了那么多人解不解气爽不爽!咦狗子耳朵边那是榴花?你跑到这里来过生辰?同谁一起,竟然不叫我!”
邾晏看着对面过于活泼,没头没脑,连自家狗都嫌弃的少年,神态很是难言。
方锐话还没说完呢:“不是我说你,也太不讲究了,不是说好了一块干架,结果你自己一个人干?有没有把我方小侯放在眼里?”
邾晏:“跪下。”
方锐难以置信:“你欺负人还有理了?”
邾晏霜冷视线欺来,手似乎也要抬起来——
方锐扑通一声,麻利跪下:“到底怎么了嘛,我听到信就跑过来还有错了?”
邾晏:“我知你散漫惯了,但我的事,你也敢迟到?”
“没啊,天地良心,我这不是在帮你干架么!”方锐详细描述自己遇到了一个怎样的蒙面人,蒙面人武功如何高,如何妙,“……他还会阵法!”
邾晏给了个‘你再编’的眼神。
方锐是真委屈:“我发誓我没撒谎!就那个蒙面人,可厉害了!”
邾晏:“人呢?”
方锐小声:“……走了。”
邾晏转身就走。
方锐:……
他现在简直百口莫辩,还想说问问六殿下哪招来的人呢,结果还问个屁!
“你是想等下雨发芽么?”
良久,背后传来六皇子嫌弃的声音,这是叫他起来别跪了?六皇子似乎心情还不错?
方锐麻利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土,小跑过来,打量六皇子神情……看不出来,再看黑狗,福至心灵,难道是因为榴花?
“这花谁摘的?肯定不是你,你向来讨厌五月榴花,也不是狗,狗随主子性,知你讨厌,它自也不敢,”方锐感觉刚刚一定还有别人在,“是谁?”
邾晏:“聒噪。”
方锐突然闻到很微妙的气味,眉心蹙起:“你吃了百炼丸?你中过毒了?你知不知道那药不能乱吃,两个时辰快速解毒的功效,要用你的身体底子去换的,吃一次半年也未必能养回来!蓝田呢,他去哪了,怎么没跟着你?算了还得是我,我送你回府!我跟你说,你这回必须得好好吃药,不然短时间内可经不起折腾……”
邾晏突然停步,转头看向方锐。
方锐被他盯的头皮发麻:“干,干什么?”
邾晏:“衣服给我。”
方锐眨了眨圆眼睛,不解:“啥?”
邾晏指着他:“你的衣服,给我。”
方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剥了外裳,惯来不怎么爱惜自己身体,总是嫌弃这嫌弃那的六皇子,竟然只是皱了下眉,嫌弃一瞬后,抖了抖外裳上的尘,披上了。
用了百炼丸后,人体虚弱,易被风寒侵染,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添衣……六皇子这是转性子了?
天爷诶,这是哪位神仙大佬点拨的!这高低得去磕个头啊!
方锐哪敢再说话,怕这位主又嫌弃,再给脱了。
今天的六皇子很不对劲啊,疯劲跟以往不一样,这也没喝酒啊?
方锐偷偷瞧了邾晏好几眼,在对方冷眼看过来时,清咳一声,硬生生拉扯进正题:“那什么,印信拿到了没?”
邾晏给了一个眼神,让他体会——
不然呢?等着你么?黄花菜都凉了。
方锐:……
二人下山后直接回城,骑马抄的近道,并没有路过庄子,自也不知道庄子这边出了大事。
温阮还没来得及把惦记的山间草植移栽过来,先直面了自己乱糟糟的田地。
田埂一片混乱,秧苗被扯的到处都是,不知道哪来的干柴,这一片那一片,扔在刚刚长出苗的地里,有的还泛着黑,明显才烧过。
温阮闭了闭眼,话音却极其平静:“怎么回事?”
“有贼人,”南星已经过来,“蓄意捣乱。”
庄头刘大海也赶紧跑过来,他从头到尾经历了,便一五一十禀报:“……来的都是偷鸡摸狗的痞子,混不吝,像是拿钱办事的,带着干柴和火石来的,直冲咱们家的田,怎么喊怎么劝都没用,这边结结实实打了一架,南星回来,那些人才怕了,跑得飞快……”
南星:“捉住了三个,怎么处置,还待少爷示下。”
温阮注意到现场人很多,有几个还有点眼熟。
刘大海立刻道:“都是过来帮忙的,少爷之前不是好心教他们种地?都是庄稼汉,心实,见咱们这有难,哪能干看着不管?里面有不少是旁边六殿下庄子的,还有一个老头,谁都不认识,外面来的,好像是找您。”
温阮:“找我?”
“是,”刘大海指了指田埂边的洛林昌,“正坐在那哭呢。”
洛林昌并不是被欺负的,只是心疼庄稼,也没哭,就是眼睛急红了,嘴里还一边嘟囔着‘糟蹋了,糟蹋了’,的确很像在哭。
温阮不认识他,但情绪是相似的,不提这是不是他的心血,只这是庄稼,粮食,就不能被这么糟蹋!
这是物资严重缺乏的时代,科技文明都很有限,仅仅是气候灾害,就能带走一大批人命,很多人死亡的原因,仅仅是吃不上饭,活活饿死,粮食,是民生之本,是每个普通人平安活下去的希望,怎么可以被这样轻而视之!
他双眸燃火,嘴唇紧紧抿起。
南星很少看到少爷这样子,无论什么时候,少爷都很随和,爱笑,别人怎么急他都不会急,会说话,会哄人,会协调大家情绪,总是能在别人真急生气之前就把事给平了,这回……只怕不能这么算了。
温阮话音很慢,有种微妙的静感:“冲着我温阮来,专门毁我的地,应该算是仇人了?南星,我们初来京城,可曾与谁结过怨,在这里有仇人?”
“没有,少爷,”南星道,“您只有血脉亲人。”
“亲人啊……”
温阮眯了眼:“他们哪怕把庄子给拆了,让我无处落脚,我都不生气,可这是庄稼,是不是应该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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