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死,再怎么样萧明潇也轮不到天机阁来护着。
蒙面男子也不是吃素的,但被莫成意剜人的视线看得心悸,摆摆手道:“罢了,是我多言。”
莫成意拿到舆图马不停蹄去找萧明潇,殊不知消息比人走得快。
为掩人耳目,萧明潇和姜婵搬到了一个戏班子落脚的四合院里。
这地方清晨每日都有男女吊嗓,之后便是各种调儿在唱,热闹得很,日子倒是比往日精彩多了,麻烦就麻烦在最近有个风头正盛的男花旦颇喜欢往萧明潇身边凑。
赞他脸若银盘,夸他眼泛桃花,眉如新月,总之便是夸他生得好看,夸完之后又说自己哪儿哪儿不够好看,说到自己的烦心事去了。
什么自己喜欢男子,喜欢的男子又不乐意碰他云云。
萧明潇心里装着事,也就随便安慰他几句,更打紧的是要让姜婵去打听莫成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打发不情不愿的姜婵出门后,这才有空应付这小孩。
男花旦又要和他交流做下面的男子怎么才能更好受些,萧明潇这才发现这个事儿好像有点不怎么对劲,傻眼道:“我不是下面的,你问我这个做什么?”
“你生成这样,做的是上面的?”男花旦也傻眼。“也是,你生的太美,我误会了,许是因为你生得美,你喜欢的人不舍得你疼。”
如此男花旦又拐回自己长得不够美的话题上去。
这前后和美是怎么扯上干系的,萧明潇听得头疼,也不好说什么。
人家有进有退的,还夸他好看,他也不好拂人家的意。只是也是头一次思考,做下面的那个就那么疼吗?
他有些欲言又止,看了看滔滔不绝的男花旦,难免有些想念寡言少语的莫成意。
姜婵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她很不客气地将男花旦请了出去,关上门幸灾乐祸地对萧明潇说:“大人,那个臭和尚被大师兄杀了!”
萧明潇难免诧异,莫成意血洗武当,还有可能是因为姚文兴年迈才让他有了可乘之机。然而慧典大师宝刀未老,莫成意的功力最多能与他打个平手,怎么能厉害到将人杀了?
若莫成意有这般厉害,他早该发现了,难不成这人背着他在偷偷修炼什么功法?
想到前些日子他被称作邪教余孽,萧明潇眉头紧皱,只能联想到一个缘由——莫成意瞒着他修炼了某种邪功走火入魔,短时日之内功力大涨,堪称一步登天,心术却也不正了。
莫成意究竟隐瞒了他多少事?为什么从不对他说?
萧明潇的心绪不能平息。
莫成意赶到的时候,萧明潇方吃完晚膳,他和姜婵打过招呼便揽下活去替萧明潇擦身。
萧明潇垂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一心一意帮他擦腿的青年,突然张口问道:“峨眉派的功夫是不够你练吗,要逼得你要去学邪教的功夫。莫成意,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格当你的师父了,所以自己又去多找了一个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文中诗歌出自李白
上章改了点细节,让mo老师有刀可以捡,复仇大部分描写就到这了。
复阳的缘故,精神状态不太能接着写,下次更新等我痊愈吧
第32章
内廷中央支起一口大锅,咸鲜味四溢。
锅中烟熏缭绕,方寸十里之内,烟气大得不能视物。
数十人搭着木梯爬到锅侧,二十几双手上下握着一柄铁打的汤勺,嘴中喊着“一二三”,握着那铁勺搅动不停。
吴多郡手持蒲扇与当今圣上伫立在后,御前侍卫前后环绕,旁边御膳房与太医院来的人点头哈腰询问吴多郡下一步该怎么办。
“怎么办怎么办?你们除了会问怎么办还会干什么?再去买几味去除肉腥味的香辛料。”吴多郡在楚昌瑞身边挥动团扇,驱散走附近的浓烟。他小心地瞧一眼喜怒不定的帝王,又道:“等到这汤煲好了,人也备齐了,就可以炖唐僧肉吃了。”
楚昌瑞轻轻看他一眼,吴多郡笑逐颜开,狗腿子般勤勤恳恳道:“皇上,我派人打听过了,莫成意赢下了武林盟主之位,去天机阁拿了空灵泉的舆图,我们只要跟在他后头便什么都有了,这长生不老药岂不是手到擒来?”
“那还不快去?”楚昌瑞才过而立之年却已有早衰之相,两鬓微霜,瑞凤眼下几道皱纹,虽凶狠时不怒自威,可平日对镜仍会恐慌。
年老色衰乃世间规律,这规律竟敢连当朝天子也不放过。
吴多郡打了个哈哈,转头眯着眼凶态毕露:“都干什么呢,长眼睛了吗?动起来啊,备轿,抓唐僧!”
莫成意撂下手中的湿毛巾,仗着萧明潇不能拿腿蹬他,手掌裹住萧明潇裸露的膝盖。
他微仰着下颌,深黑的长眸隐含着孤注一掷的情:“哪有什么别的师父?我从头到尾只有你。”
好呀,如今哑巴都能伶伶俐俐说情话了。
萧明潇又拧巴又怄气,对莫成意简直是无计可施。
人家都说,不要收比自己小没几岁的徒弟,那种徒弟既不把你当大人,也不觉得自己是小孩,教不会听不懂的。犯错时你指他几句,他要认定你阅历不比自己高深多少,绝不认为自己错。
莫成意就是这号人。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杀人没错,练了邪术不认,也不犯犟,盘问他他就要说些别的扯开话题,最喜欢拐着弯捡好听的话说。
萧明潇不为所动,还是步步紧逼:“你是不是练了什么邪术,老实告诉我。”莫成意拧眉伸手从他腿弯抻过去,将他整个人抱回榻上。
直觉告诉他不应继续隐瞒下去,练邪术并不比杀人更糟糕,然而不承认或许还能挽留几分在萧明潇心中的形象。
他心说这些事实有那么重要吗?即便他没学什么邪术,拿峨眉派的功夫去杀人,萧明潇就能宽慰几分吗?肯定不会,但萧明潇就是见不得他有所隐瞒。
隐瞒只会让他在萧明潇心中罪加一等。
莫成意今夜就要带萧明潇前往空灵泉,他没办法因为这事与萧明潇再闹上一天两宿的。
明知道说出事实只会对自己不利,他还是直截了当地一口承认:“我学了般延年的春恨五切斩,但我是自己学的。”
萧明潇多漂亮的脸蛋都要煞白下来,莫成意可真直接,俊脸不红不白,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弄什么铺叙,仿佛正道之人走邪门歪道并不是件值得羞耻的事儿。
自学邪术成才,凭邪术杀人还不以为意,恬不知耻。
他还担心过莫成意杀人会不会害怕,结果在莫成意看来这一切都顺理成章,风轻云淡?
“你就没有别的想说?”萧明潇哆嗦着嘴唇,蕴红的眼尾边,水眸生恨,抑制许久的浓重情感虽迟但到。“你现在连借口都不找了是吧?”
恨怎么会缺席呢?担忧也好,痛心也罢,他怎么可能不恨莫成意呢?爱徒爱徒,爱之深恨之切,越爱的人仿佛天生最后就是用来恨的。
莫成意抱起他,心说他确实没有借口可言,单手拿了毯子将萧明潇裹成春饼:“我们该走了。”
萧明潇闭上了眼,声气虚浮无力:“莫成意,你没有心。事已至此,你不与我同死我便只能恨你了,你真让我难过。”
莫成意还是霸道且不由分说地将萧明潇从姜婵身边带走了,空灵泉之行他势在必得。
他隐约有种预感,空灵泉是条能走的通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若不带萧明潇去空灵泉,他和萧明潇才是真的完了。
两人并未闹得不可开交,一个残疾人和一个健全人没什么好起争执的,只是萧明潇一声难过将本来晦涩的关系弄得愈发胶着。
莫成意确实对别的东西都没所谓,然而萧明潇的话他不仅放在耳边听,在心里自己也要反复考察推敲。他选择性忽略“恨”,认为“难过”意思应当是萧明潇还在乎他,将他放在心上才会难过。
这般也总好过萧明潇不在乎他了。
他牵了一匹骏马,要来一匹宽敞的车舆,那车中的地方宽敞透气,能躺能坐,如此甚是适合二人行路。只是舟车劳顿,终归对萧明潇伤势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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