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句玩笑话,沈昱却是眼神一黯。
成婚有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但这是男女成婚时约定俗成要走的礼。至于男人和男人……情谊再好也比不得男女之间那样正大光明,大都是私下在一起了,日后不耽误各自娶妻生子,与别人走完六礼。
世人对于分桃短袖之事,虽说不至于喊打喊杀的,某些文人甚至还觉得这是一件可诉诸于文字的风雅事……但如果一个男人一辈子只与一个男人厮守,耽误了家里传宗接代的大计,便是叫人不齿的。六礼?男人间哪有什么六礼!
沈昱只觉得心里那簇火又蹿了起来。人总是这么贪心。心意未通时,便觉得只要心意相通就好了;等到心意真的相通了,却又盼着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
颜楚音忽然靠近沈昱,紧紧盯着沈昱的眼睛,郑重地问:“你在想什么?”
沈昱心道,在想该怎么把你关起来,叫你一辈子只能见我一人,可若真要把你关起来,不说我做得到做不到,只要一想那个画面,我顿时又舍不得了。
颜楚音狐疑地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坏事?”
沈昱:“!!!”
颜楚音别提有多得意了:“果然被我猜中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沈昱的胸口:“你啊你啊……我来接你回家,奉得可是我皇舅舅的口谕,是有正经大事要和你商量。结果你竟然想干坏事?”哼,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六元!怪不得刚刚在翰林院里面,你非要把我叫进去,让我坐你旁边!非要把两把椅子放得那么近!非要用你的茶盏给我斟茶!
你那个膝盖肯定是故意往我这边放的,就是想要碰着我!既然是你先动的坏心思,那我就不客气了!颜楚音压下心里的害羞,整个人越发理直气壮了。
没等沈昱反应过来,他忽然凑过去,在沈昱脸上亲了一下。
啊,这不能怪我。
颜楚音心满意足地想,明明就是沈昱先动的坏心思!
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再是理直气壮, 其实颜楚音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慌的。
因此这个吻落下的时候,他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于是吻偏了。
他吻的不是沈昱的脸,而是沈昱的唇角。
吻了以后, 还没咂摸出什么滋味来,颜楚音就慌慌张张地退了。但他心里已经满足了, 小心脏扑腾扑腾的,觉得自己好像做成了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他自顾自得意, 哪顾上去看沈昱的表情!
沈昱原以为心里那一点阴暗的想法被颜楚音察觉到了, 万万没想到颜楚音说的“坏事”其实是这样的坏事!颜楚音亲了一下就躲了, 沈昱哪能容他躲了!
两人坐在马车上,车厢里的空间原本就谈不上宽敞。颜楚音所谓的躲, 就只是贴着车壁了而已, 沈昱直起身子一靠过去, 他立时就被沈昱圈在了怀里。
颜楚音隐隐约约觉出了危险。他自小活得随性所欲, 别管有理没理, 反正他就是理。因此, 只能是他理直气壮去“偷袭”沈昱, 沈昱想“报复”他就不可以。
“咱们还有正经事没商量呢!”颜楚音大声地说, “奉皇上口谕!”
沈昱:“……”
沈昱这会儿真看不得颜楚音这副“狐假虎威”的样子,干脆低下头, 把脑袋埋在颜楚音肩颈里,闭上眼睛。颜楚音偷亲他时的那份悸动还留在他的心底。若是再瞧见颜楚音这鲜活可爱的样子, 沈昱也不敢保证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
只能闭上眼睛忍耐。
而且这会儿是在马车里,马车正行驶在人来人往的街上, 确实不适合闹出太大的动静。沈昱就那么靠在颜楚音的肩膀上, 闻着那股熟悉的熏香的味道。
颜楚音于情爱一事是有些单纯的, 他不知道男人忍着忍着总有一天会忍不住的, 也不知道男人爆发时有多恐怖,因此没觉得自己拨撩沈昱有什么不对。
他拍了拍沈昱的后背,觉得手感很好,于是又摸了两把。
虽然是隔着衣服摸的,但沈昱还是全身一僵。
“颜楚音!”沈昱忍无可忍地交出了颜楚音的全名。
颜楚音立刻乖乖坐好,佯装无事地说起了正事:“前面在翰林院里没和你细说,咱今天中午互换的时候,你猜怎么着?你被阴沟里的老鼠盯上了……”
这确实是正事。沈昱不得不耐心地听了起来。
这一听,沈昱惊出一身冷汗。
太险了!真是太险了!老鼠们的这一招虽狠毒却管用。若是去年春天在东留园中,他和颜楚音没有互换到对方身上,那么这一年中的很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当老鼠们找上他的时候,他也不会是现在这种境遇。阴差阳错之下,他的身世说不定真能被老鼠们抹黑了去。如若那样,为了祖父的清名,他除了自污再没有其他办法了……而自污意味着他要放弃自己的理想、掩藏自己的才华。
联想到六皇子那件事,一边是皇宫之中六皇子坚定不移地相信颜楚音和他是亲生兄弟,一边是朝堂之上沈昱怀疑自己血脉的来历……由着老鼠们这么算计下去,沈昱的个人得失都已经不算什么了,真正受到威胁的是江山社稷啊!
幸好幸好!
六皇子被洗脑的时候,沈昱换到颜楚音身上,第一时间发现了六皇子的不对;沈昱被算计的时候,颜楚音又换到沈昱身上,第一时间识破了这场阴谋!
沈昱相信就算他和颜楚音从未互换,老鼠的阴谋也不可能成功,这些卑鄙无耻的小人必然会迎来失败。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这些被老鼠盯上的人说不定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说不定会有人受伤,说不定会有人死亡,说不定会有很多谎言和背叛,说不定会有很多痛楚和悲剧……哪可能像现在一样,轻轻松松就战胜了老鼠,几乎没有任何代价可言。老鼠们根本没能算计到他们分毫!
这是何等的幸运啊!
沈昱慢慢吐出一口气,像是吐尽了心里的那一点因老鼠而生出来的恨意。
颜楚音压低声音、一脸雀跃地说:“皇舅舅叫我嘱咐你,咳咳,这是圣上口谕,千万保重自身,无需去关注老鼠的事,只等着他们被抓起来就好了。”
“谨遵圣喻。”沈昱说。
翰林院离着丞相府本来就不远。两人压着声音说完大事,就到丞相府了。颜楚音动作极快地把沈昱推下马车,吩咐车夫说:“快快快,回平国公府!”他偷亲到了沈昱,心里到这会儿还觉得意。趁着沈昱没反应过来,赶紧溜了吧!
沈昱:“……”
在丞相府帮忙看门的郝大叔疑惑地看着那辆在转瞬之间跑远了的马车,关心地问:“少爷,您这……这……难不成惹新乐侯生气了?”沈昱还未成婚,虽然六元及第、入了仕途,家里人依然喊他少爷,待成了亲就可改口称老爷了。
丞相府下人不多,也没什么严苛的规矩。郝大叔是看着沈昱长大的,虽然不敢自比是沈昱的长辈,但也敢说些劝解的话。郝大叔说:“少爷,若真是惹新乐侯生气了,不如赶紧追过去。小侯爷心宽,只要您多说些和软的话……”
沈昱:“……”
我够和软的了!我就是太和软了!
颜楚音把杜明留在了皇上那里,得了皇上的默许,曹项直接就使唤起了杜明。老鼠们为了和沈昱见面,自个儿露出了一些踪迹,曹项自然不可能放过,待到傍晚就找到了中午与“沈昱”见面的那两个人的落脚点——一处小客栈中。
杜明见了那个自称是沈昱舅舅的人,摇头说:“不是吴家人。体貌特征和吴家大爷差不多,但确实不是吴家人。”这人和沈昱的大舅其实长得并不像,但只说体貌特征,身材高不高、眉毛乱不乱、鼻子挺不挺、皮肤黑不黑、头发是小部分白了还是全都白了……只说这些特征,两个人是差不多的。时人多爱用特征来辨人,如果杜明没有亲眼见过沈昱的舅舅,说不定就被糊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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