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颜楚音的声音也加入了进来。
沈昱唱:“呦呦鹿鸣, 食野之苹。”
颜楚音就和:“我有嘉宾,鼓瑟吹笙。”这句的意思是今有贤才贵客光临舍下, 我奏瑟吹笙宴请他。在这个时候, 由颜楚音和来, 不得不说真极为应景。
长公主听着听着,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了微笑。
等到一首鹿鸣唱完了, 长公主才抬脚走进院子里。还是沈昱先看见的她, 连忙站起来行礼。长公主冲着沈昱招手道:“让我好好瞧瞧我朝的青年才俊。”
沈昱:“!!!”
他什么时候遇见过这么热情的女性长辈啊!竟是没反应过来。长公主故作认真地把沈昱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 看得沈昱都不好意思了, 才说:“难怪那些抢女婿的人乱投门, 都投到本宫这里来了。你这孩子确实叫人稀罕啊!”
颜楚音一下子就机警起来了:“抢女婿?抢什么女婿?”
长公主哈哈大笑:“当然是抢了沈昱做女婿啊!”
“不行!”颜楚音忽然大喝一声, 一边说一边还扯住沈昱的胳膊。长公主微微一怔, 就看见沈昱被颜楚音扯过去了。小侯爷凶巴巴地把沈昱挡在了身后。
“谁也不能抢!”颜楚音转身安慰沈昱说, “你最近多带些人在身边吧!真是的,要我说榜下捉婿这种恶习就不应该存在, 最好和强抢民女同罪而论!”
长公主解释说:“你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就犯蠢了?哪能是真抢啊。我说‘抢’, 只是代表沈昱抢手而已,当然不可能真把他抢走关起来了啊。不过确实好多人家都瞧中了沈昱, 等沈家点了头, 之后肯定规规矩矩按着六礼走。”
“那也不行!”颜楚音不假思索地摇头, 把沈昱挡得更严实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娘长公主是坏人呢。长公主见着这一幕, 直接气笑了:“怎么不行?”
颜楚音一想到沈昱要做了别家的女婿,心里就不舒服。
沈昱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他和沈昱关系这么好,都不能日日与他见面,不能时时与他相守。一旦沈昱成了别家女婿,逢年过节肯定要去那家走动,好不容易有点空闲了,还要上街转两圈,寻思着该给未婚妻买点什么小礼物……
沈昱能匀给他的时间就更少了!
一旦沈昱成了亲,就更不得了!
约沈昱出来喝茶,沈昱说不行,今日要陪夫人上香。约他出来喝酒,又说不行,夫人刚诊出身孕,近来闻不得酒味。去了沈昱家里想和他畅谈一晚吧,沈昱还说不行,因为夫人惦记着他,他若不去后院陪夫人,夫人孤枕难眠……
一想到那个画面,颜楚音就急得不行。
不仅心急,多少还有点委屈。
但颜楚音心里也清楚。要是沈昱真的遇上了窈窕淑女,他根本没有立场拦着沈昱定亲。他是沈昱什么人?只是沈昱友人而已。朋友嘛,沈昱定亲的时候不仅不能拦着,还要奉上礼物和祝福。只有仇人才会拦着沈昱叫他孤独终生。
颜楚音赶紧在心里摇头。我不是沈昱的仇人!我不是!
那我为什么不想看到沈昱定亲……忽然,颜楚音的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他顿时就坦然起来了。对,我不是沈昱的仇人,但我确实不能看着沈昱定亲。
他大声地说:“我、我当然有我的理由,反正沈昱不能定亲!”
长公主:“……”
长公主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刚刚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到底琢磨了些什么。但瞧着颜楚音这一副理直气壮地样子,好像拦着不让沈昱定亲反而是为沈昱好了。长公主顿时就……棍子呢?孩儿他爹平日里教训孩子用的棍子呢?(虽然孩儿他爹没真打过孩子,那棍子拿在手里就假模假样地挥动两下,舍不得真打。)
颜楚音把沈昱拉到一边去说悄悄话:“你可不能定亲啊!”
“我一心向学、无心亲事。”沈昱对着颜楚音保证说。
“就该这样!”颜楚音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我跟你说,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想啊。咱俩虽然有俩月没互换了……但这种事情说不定的,对吧?一旦你有了亲事,万、万一咱们忽然又换了……唐突了人家女眷就不好了。”看,我真的是有正当理由不让你定亲的。而且我这个理由找得……不是,不是我死命找的。
反正就很正当!
沈昱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层,郑重道:“确实如此。”
颜楚音洋洋得意地说:“咱们都是君子,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啊。”他虽然平日里很不拿“君子”二字当一回事,但在女眷面前,他确实称得上是位君子。沈昱更不用说了。他在外人面前的形象,简直就是按照“君子”的尺度裁成的。
沈昱忽然道:“那你也不该备通房。理由都是一样的。”
“谁备通房了?谁备了?”颜楚音就像被踩到了脚一样,恨不得原地使劲跺两下,他清清白白的一个好男儿,什么时候备通房了?沈昱这简直就是污蔑!
长公主站在不远处,看着两小子头凑头地嘀嘀咕咕,心里涌起一阵又一阵的疑惑。未过多久,两个小子许是商量完了,颜楚音拉着沈昱走到她面前,趾高气昂地说:“不许给他安排亲事。哼,反正他这几年都得清清白白一个人。”
长公主懒得理会他,目光投向沈昱。
沈昱轻咳一声,道:“学生想专精于学业,这几年都无心亲事。”
长公主:“……”
长公主瞪了颜楚音一眼,叫他滚远点,然后单拉着沈昱说:“你啊,太纵着音奴了,他要胡闹,你还真跟着他胡闹啊!音奴不懂事,回头我多教教就好了,你不必顺着他。专精于学业没有错,但也不耽误亲事啊。”京城中的淑女是有数的,你耽误几年,好的都定了人家,万一错过命定之人,岂不是可惜?
长公主能说出这一番话,可见是真心为沈昱考虑了。她以为是颜楚音心里存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念头,这孩子自小不受约束,多少有一些独占欲,难得有了沈昱这样一个处处都包容他的与众不同的好友,他的独占欲更强了,所以才拦着沈昱定亲。反正千错万错都是自己儿子的错,沈昱不会有错,只有好的。
沈昱也不是不知好歹。面对长公主的关心,他心里是感动的。
他心道,看来不找个正经理由,亲事什么的,还真躲不过去了。
但颜楚音说得对,他俩互换的问题不解决,亲事什么的决不能考虑。沈昱忽然想起了姚夏之,姚夏之不是误以为他已经定亲了,这理由不错啊,便说:“实不相瞒,其实我……我隐约听祖父说过,我的命格上有些什么,亲事较为波折……他老人家或许已经有了安排也说不一定。嗯,应该已经有安排了。”
长公主将信将疑。见颜楚音面露着急地看着这边,竖着耳朵想偷听,她又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她心里存着一种直觉,总觉得还是自己儿子做了什么。
颜楚音立马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容。
沈昱下午还有别的宴,都是推不得的那种,没多久就起身告辞了。
他刚走,长公主就伸手拧上了颜楚音的耳朵。其实没使什么劲,但颜楚音叫得大声,哎呦哎呦的,非说自己耳朵要流血了。他叫得很真,长公主吓了一跳,以为真把孩子拧疼了,又赶紧放下手,然后颜楚音冲她做个鬼脸跑远了。
长公主:“……”
傍晚,丞相府。
丞相回家时,刚和沈昱说起今日有好几人问起了沈昱的亲事,沈昱就赶紧摇头说:“祖父,千万不要给我议亲啊。若是不好推拒,就说我命格有异……”
丞相黑了脸:“这种话岂能乱说?”
沈昱想了想:“那……要不然就说我私底下已经定亲了?”
丞相继续黑着脸:“然后呢?过两年真要定亲的时候,别人问你之前不是定了亲吗,之前的那门亲事怎么处理的,你怎么说?名声到底还要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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