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这话,那长公主微微低头,几缕长发随着动作垂落胸前,像是害羞了。
谢凌与立在父母身侧,看着长公主的动作,眉眼微弯,嘴角带着淡淡笑意,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温柔模样。只是他的内心却远不似表面上这般平静,谁也看不出来,他看着长公主的面容,几乎是有些怔怔的了。
怔怔之后便是惊诧,只因这长公主的面容他无比熟悉,却正是那日集市上他救的姑娘!
原来那姑娘便是长公主?可那马车虽然精致但却简朴,当日身上的穿着也是寻常小姐的模样,而且贵为公主,怎么会不带侍从就出了宫?简直是处处都透着不寻常。
思绪之间,那雍容的妇人听闻谢侯爷的话,笑着抚了抚手,有些嗔怪地开口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怎么还跟哀家客气上了?”
这妇人便是当今的谢太后。
谢侯爷连忙拱手讨饶,太后这才罢休,又见两个小辈都不说话,开口笑道:“这次来就是为了让你们两个先见上一面,下次要想再见可是要到大婚的时候了,还愣着干什么?”
又看着谢凌与,脸上调笑之色更盛:“哀家知道你们年轻人的话要私下讲,摇清可是从小到大都没出过几次宫,你可要好好陪着在寺里逛上一逛。”
第一次见面?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几次宫?
谢凌与心中的复杂之色更甚,却见贺摇清微微抬眸看着自己,眼中有着不易察觉的请求,不知为何,突然就心软了。
“今日一见,长公主果然是风姿灼人,以至于不自觉看得呆了。”
谢侯爷大笑,骂道:“臭小子,就你会说话,还不赶快带公主出去转转?我可告诉你,殿下要是不满意,今晚你就别想进家门!”
“你要是敢敷衍,哀家也要第一个治你的罪的。”谢太后笑着附和。
谢凌与无奈,忙道不敢。
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谢太后只觉得越看越般配,眼角的皱纹也笑得越发明显。
山泉寺的后山有一大片桃花林。
桃花娇艳欲滴,如海如潮,似是少女初妆,又像是天边云霞掉落人间。谢凌与一手轻轻扶上桃花树干,有些苦恼地想着:“她会喜欢吗?”
姑娘们大概都会喜欢这些的吧?如此思索着心思稍安,侧头看向贺摇清,这人微低着头,从谢凌与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截皓白的后颈,只见他左手纠缠着袖口的布料,又长又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是一副紧张而柔顺的模样。
见他如此,谢凌与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幸好那日我在集市上,当时匆忙没有细问,你可有受伤?”声音温柔和缓,好似唯恐吓到了身旁之人。
贺摇清微微一楞,万万没想到这人的第一句话竟不是质问,以至于准备好的说辞卡在了喉咙里,轻轻摇头,开口说道:“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没有受伤,而且当日过于惊慌,还未与公子道谢。”
“那就好,”谢凌与松了一口气,又神情微顿,有些迟缓地开口问道:“那日…你是偷偷出宫的吗?在下无意冒犯,这毕竟是公主的私事,只是下次可要小心,出宫的话最好多带些侍从。”
却见面前之人猛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写满了慌张无措,谢凌与见他神情如此,骤然后悔,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冒昧问出口,以至于惊吓到了佳人。再说皇子公主偷偷出宫,只要不太过分,这不都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吗?
这话不假,寻常皇子公主的确是可以,但贺摇清是万万不被允许的。
但谢凌与却是不知道的,又见贺摇清紧咬着下唇,抬眸望向自己,可能是因为过于慌张,眼角的那抹薄红便又显现出来了。
“我…从来都没有出过宫,父皇说我就要嫁人了……”他的声音里满是无措:“你不要告诉父皇,他会说我的,好不好?”
清风吹过,卷起了他的衣裙,桃花簌簌落下,就像是下了一场雨。谢凌与看着他一袭月白长裙,明明是清新素雅的打扮,可眉目却是昳丽浓稠的,一片桃花经过他的脸颊落到肩头,于是那眼角的薄红就像是被染上了颜色一般,几乎快要灼伤了谢凌与的眼。
谢凌与看着他,便觉得心中柔软,今日初见时的欣喜后知后觉地露了出来,觉得这人明明贵为长公主,该是骄矜凛人才是,怎么会这般柔弱?又想着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简直是从眉梢到指尖,以及所有的言语姿态,处处都和他的心意,那日集市上的初见,便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了。
他骤然觉得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诸多言语在心里转了又转,良久却就只说了一句:“都听你的,只要你喜欢,以后我带你去更好的地方。”他只是看着这人,就觉得满腔柔情都成了一团水。
可贺摇清看着谢凌与,这人一身鸦青长袍,腰间跨着佩剑,风过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清逸俊朗的,他看着他,状似无措的眼神与柔弱姿态背后却全是漠然。
这简直是我最厌恶的模样。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繁复的长裙,回想着自己十几年来被迫维持的、令人作呕的纤弱姿态,就像是在说服自己一般,抬眸看向眼前的男人,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面前这人浑身上下,从里到外,全都是我最厌恶的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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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风光霁月
谢家掌管京城十万禁军。
刚至卯时,城外校场上已经是呐喊震天,兵将们皆是容光焕发、气势如虹,谢凌与此刻就位于校场中心的高台之上,此高台名为点将台,站在这里便可俯望四周,将整个校场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今日一身银白铠甲,手中长剑闪着冷光,剑眉入鬓,目若寒星,端的是容色严正,气势逼人。
谢家世代为将,鞠躬尽瘁,赤胆忠心,“武安侯”三字封号,既是荣光,更是责任。清晨的朝阳洒落武场,给诸将士的铠甲镀上一层火光,肃杀之势更盛。
而谢凌与只要站在那里,就宛如烈阳。
晨训过后便跟随父亲学习公务,世人皆传谢家少将军虽刚即弱冠,才干武艺却远胜常人,可谢凌与却不这么想,以至于越发勤勉。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下午酉时,此时的太阳已经微微西斜,谢凌与揉了揉因忙碌一天而有些抽痛的太阳穴,拒绝了旁人的跟随,跨上骏马疾驰而去。
直至城门,才将速度渐渐放慢,回府路上正好路过春风楼,便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日的初见,于是眼底的冷峻疲惫渐渐消散,一时之间仿佛盛满了暖光。
却就在此刻,头顶有破空声起,谢凌与猛地闪身,抬手一抓——是一枚看似平常的白玉扳指,却让他的瞳孔骤然缩紧。
只因这扳指之上,刻的蓦然是条四爪金龙!
抬头望去,只见楼上左侧房间的窗牖洞开,正立着一个锦色衣袍的公子,轻轻地对自己勾了勾手,神情骄易,姿态傲慢。
谢凌与不禁皱眉,却也不能不上去,于是将马儿交给小二,抬腿往楼上走去。
二皇子,也就是太子,看着走进来的男人,只见这人面色如常,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太子。”
太子却并没有让他立即起身,谢凌与看不见他的神情,只觉得有双眼睛紧盯着自己,阴恻恻地,如同毒蛇一般从上到下扫过自己的全身,让人只觉得浑身发冷。
良久,太子才开口回道:“起身吧。”
谢凌与和这太子先前并没有什么接触,只是远远地见过几面,今日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地说话,而且这人刚才召见自己上楼的方式也着实令人深思,不由疑惑:“请问太子叫卑职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那太子闻言笑了一下,声音玩味:“百闻不如一见,你就是我那长姐未来的如意郎君啊。”“长姐”两字一念一顿,竟能透出几分咬牙切齿来。
谢凌与抬头,这太子一身锦袍,面容阴柔,眼窝深陷,只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您说笑了,这当然要以长公主殿下的意愿为先。”
“呵,不用跟我多说,你是个聪明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太子语气嘲讽:“我知道你们谢家是什么意思,只是提醒一句,要表忠心,可不是只有娶公主这一条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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