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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医在三国(96)

作者:向晚鲤鱼疯 时间:2021-03-02 10:19:58 标签:宫廷侯爵 穿越时空 朝堂之上 成长

  江夏也属南国,冬天的冷是一种湿滑的、刺骨的寒意,雾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肌肤,令人甩也甩不掉,拂也拂不开。
  李隐舟蹲在地上,一人丢了瓶止血的药粉,看着两个光了臂膀,染了汗水和几丝血痕的汉子,嫌弃地蹙眉。
  在雪里、土里、竹叶里滚打了一身,脏!
  他不算是个有洁
  癖的人。
  但实在不想管他们了。
  一见面就扭打在一起,话没说两句就拔了枪、挽起弓,恨不能把对方的皮都咬下来,活脱脱就是一对疯狗。
  且是那种未出茅庐、只知道窝里吠叫的小崽子。
  他冷眼瞧着这两位三十多岁的小朋友你来我往地干了一夜的架,终于在两人精疲力竭的关头分别送上一拳头,一块撂在地上。
  世界终于清净了。
  做大夫,要仁慈,要善良,要耐得住脾气,压得了火气。
  他默念许久,蹲下身子给他们自个儿触不到的背脊洒上药粉。
  “嘶——”凌操疼得龇牙咧嘴,“操,你不能换个不疼的药?”
  甘宁则冷笑一声:“怕疼,就别讨打!”
  凌操竖着眉看他一眼:“你不服?”
  甘宁更狂:“就凭你?把你龟儿子喊来一起!”
  ……
  当真是没完没了。
  一开始忖度着凌操是甘宁旧友,且这人看似狂浪,实则极有分寸,办事妥帖靠谱,才同意他一起跟来。若知道他脱了孙家的缰绳就是这幅难驯的模样,他宁可跟来的是凌统。
  吵了半夜,终于有些口干舌燥。
  甘宁躺在地上,仰头看着天边熹微的日光,微微眯缝了眼。
  视线中,一道清癯的身姿模糊地倒映出来。
  他这才注意到这人似的。
  有些迷惑地眨了眨眼。
  “你是谁?”
  一时沉寂。
  凌操和李隐舟同时无言。
  以为他是听出了这铃铛的声音才下了山坡,没想到他一进门就和凌操动起手来,压根没注意到还有个旁人才是摇铃的人。
  甘宁在逐渐升起的日头里一点点看清了这人的脸,看他微微蹙眉眼神里透着无奈,眼尾挑起,似笑非笑。
  熟悉的神色,且是个大夫。
  他忽咧嘴笑了笑。
  一跃而起,偏头打量着长立的青年,终于认了出来:
  “原来是你啊,孙家养的小狗崽子!”
  李隐舟:“……”
  闻言,凌操颇感惊愕:“你怎么知道他是孙氏的人了?”
  草,李隐舟在心里默默地想。
  那年陆逊骗甘宁,说他是孙家少主,给孙氏送了个小小的人情。所以这些年来,在甘宁心里,自己估摸着也就是孙家的家奴或者养子。
  但凌
  操转念一想,盘算着他们遇见的时间,总觉得不大对劲。
  那会,这位李先生不应当身在庐江,做着张机的徒弟么?那时做主庐江的,可还是名震四海、位比九卿的太守陆康。
  疑惑的目光在李隐舟的脸上逡巡着。
  若是那时候他就扬言声称自己是孙氏的人,那他忠心孙权,可就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了。
  那么同样,自己那位年轻的新主公,可真是慧眼识才,筹谋良久。
  李隐舟在他忽冷忽热的视线里忽领会到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禁微微地抽动额角。
  这误会大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滴滴假期已经到期啦


第75章
  三人目光在空中狐疑地交会片刻, 似乎都察觉出彼此有些隐瞒。
  甘宁卸了弓,打个呼哨:“你们大过年跑这里来做什么?江夏可不是你们江东的地界,不会是来刺探军情的吧?”
  凌操冷飕飕地呛回去:“你手里有什么军情可以刺探的吗?”
  这话一击便中了软肋,甘宁和着血汗的脸颊也有些挂不住地吃痛, 低声用蜀音笑骂了句龟孙。
  他生性豁达不爱名利, 钱, 有过了,名气,也闯出来了,越是得到,越觉厌倦。数年前庐江死里逃生, 才惊觉这一生看似快活潇洒, 实则浑浑噩噩, 索性定了心性,潜读几年识了些字, 便散尽家财出来投奔了刘表, 势必要在这苍茫乱世里做出一番事业。
  只是刘表着实令人失望。
  他这暴脾气也不合刘表的心意。
  于是就像对付祢衡一样,刘表索性把甘宁也丢给了黄祖,两个一点就炸的栗子炒成一锅, 互相折腾去吧。
  因此,他在黄祖手下仅仅领了个闲职。
  这样的冬夜里, 还要带人来看守这黑黢黢的院子, 甘宁受到的待遇可见一斑。
  不知此后甘宁跟着孙权平定江夏的时候, 黄祖看着昔日被自己亲手埋没折辱的英杰,会不会有一丝后悔?
  李隐舟端详着眼前三十有余的男子,磐石一样的面颊被风霜磨出数道疤痕,鼻上更跨过一条骇人的裂口, 使他桀骜的神色更显出一股不要命的疯狂。
  在这个人均短寿的年代,而立的年纪已经不再年轻,人生可以发光发亮的时光似乎都被蹉跎了去,但甘宁的眼神还是十年前一样狂热,热得发烫,热得骄狂。
  他的热情似将寒冷的朝露都驱散了去,背起弓箭大笑道:“不管你们是为了什么而来,这大过年的四处奔波,看来都挺操劳,走,我请你们喝酒去!”
  朝阳初露,白露未晞,这样凛寒的冬风里头,天边的霞光射出万丈金光,将层林尽染上碎金。
  李隐舟这才恍然地想到,今天竟然是新年的第一天。
  建安五年,这个跌宕而流离的年份,终究是过去了。
  建安六年的第一绺晨风就这样拂了上来,吹散了满肩的霜与雪,吹落了满怀的尘和土
  。
  ……
  凌操与李隐舟尚有要务在身,但也不曾透露给甘宁,青/天白/日不好隐蔽行踪,索性被甘宁拉去喝酒。
  然而这节骨眼上又哪里来的酒肆?
  寻了许久,才敲了户农家的门,死乞白赖地拿腰带换了坛子米酒,蹲在田埂上就当一场酒局了。
  凌操瞧着沾着泥的酒坛,忍不住道:“你就穷到了这个地步?”
  甘宁仰了脖子咕咚咕咚痛饮一口,畅快淋漓地一抹嘴唇,竟大笑:“再富贵的时候,也没有天地这样大的桌椅!”
  以天地为桌椅,也唯有甘宁豁达如此。
  凌操从他手里抢过了酒坛,也往嘴里砸了几口,摇头痛快地笑了笑:“的确,多少年没有这样畅快过了!”
  酒坛子很快递给了李隐舟。
  两人赤红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
  甘宁道:“李先生是大夫,不会嫌我们脏吧?”
  凌操也道:“或许是喝不了酒,到底还是个不及冠的小儿呢。”
  你一搭我一语,竟呛得李隐舟也挂不住面子,明知道是激将法,但在这样的豪情上头,不喝两口似乎对不起今天的广阔天空。
  他举起酒坛子,双臂一抻,将满坛烈酒尽数往喉咙里一倒!
  “咳……”果然呛洒了一身。
  凌操给他放浪的动作唬了一跳,忙又把酒坛夺了回来,倒转过来,却是不剩几滴残液了。
  连甘宁都有些瞠目:“……你以前喝过酒吗?”
  会喝酒的人都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即便没有杯盏给他们推换,也不是这样狼吞虎咽的喝法。
  青年面颊微微发了红,眼眸亮如晨星,有些凌乱的头发沾着四溅的酒,衬在白净的耳根,黑得如浓浓一笔墨。
  醉得也忒快了。
  凌操心道这下误事,本来想借此机会拉拢甘宁,没想到以二敌一,对手还没上头,自家这位李先生先醉倒了。
  偏还醉得很有精神,仗着酒气数落起甘宁:“你,锦帆贼,甘兴霸,猖狂了这么多年,连个黄祖都能压下你,你就真的心服口服?”
  甘宁不和醉鬼计较,只冷哼一声:“总有他朝我求饶的一天!”
  凌操方想说些什么救回场子,也被一指头戳了过来:“你,凌操,凌校尉,你上次名震天下是什么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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