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纠 (四)(269)
卢扬窗一听,心里更是不舒服了,说:“扬窗不能留下来么?”
卢戢黎态度很坚决,说:“你一路奔波劳累,还是回去歇息罢。”
卢扬窗还想再坚持一下,结果这个时候,却见舞儿从外面走了进来,手上还端着一碗醒酒汤,笑眯眯的说:“公子,君上也是为了您好呀。”
她说着,款款走到卢戢黎面前,笑着说:“君上,醒酒汤来了,快快饮下罢。”
卢戢黎竟然还对舞儿笑了一下,然后就接过舞儿的醒酒汤,慢慢饮下,舞儿则是用小帕子给卢戢黎擦拭着,一脸温柔可人的模样。
卢扬窗看着他们的动作,喉头发紧,心口发紧,一阵阵的抽出,说不出的难受,咬着下嘴唇。
就听到舞儿笑着说:“君上,舞儿今晚为您上夜。”
卢扬窗听到这个,再也忍不住,大约行了个礼,转头离开了小寝宫。
卢戢黎看着他愤然离开的背影,眯了眯眼睛,舞儿则是赶紧说:“君上,公子去歇息了,君上也早些歇息罢。”
卢扬窗离开小寝宫,一口气跑回自己的房舍,呼呼的喘着粗气,倒在榻上就不起来了,用胳膊遮住眼睛,顿时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
舞儿长得和自己的母亲那么像,虽然自己和卢戢黎做过了,而且不止一次,可是母亲一直是横在两个人中间的一根倒刺,当年卢戢黎还曾经抚摸着卢扬窗的脸,说太像了。
卢扬窗不敢想象……
卢扬窗就这般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庸国百废待兴,之后卢戢黎这个庸公都很忙,一直忙碌着朝政的事情,和卢扬窗见面的机会就更少了。
卢扬窗则是相对的清闲,身为一个公子,还没有派给他什么任务,因此卢扬窗没事儿干,看到花园里的那些花草,就跑过去侍弄花草。
卢扬窗这几天都会来侍弄花草,刚开始宫人吓得不行,不过后来因为熟悉了,卢扬窗也没有架子,因此宫人还很欢迎卢扬窗过来侍弄花草呢。
今日卢扬窗也过来了,他在这边是弄花草,宫人准备去取些工具过来,就暂时离开了一阵,卢扬窗自己蹲在地上侍弄。
卢扬窗把袖子捡起来,下摆掖在腰带上,好端端一个长袍,弄成了短打,脸上也都是污泥和土,看起来果然像是个宫人一样。
卢扬窗很温柔的侍弄着花草,他喜欢动物,也喜欢这些花草,因为卢扬窗从小自卑,动物和花草不会嘲笑他,其实卢扬窗是喜欢这些花草缤纷的颜色,虽然他都分辨不出来。
卢扬窗小时候就听过旁的小孩子在说,花儿好漂亮,花瓣儿是红的、黄的、粉的、白的,叶子是翠绿的,只是卢扬窗都看不出来,只是一片灰败的深浅。
卢扬窗蹲在地上,探头去嗅了嗅,虽然是看不到那些花朵的颜色,不过能闻到花朵的芬芳,感觉心情也是好了一些。
就在他蹲着的时候,一些宫人捧着东西过去了,一边走还一边聊天。
“知道么?君上要立夫人了!”
“是谁?”
“还能是谁?那个舞儿啊!”
“怕是不能罢,那舞儿是个优伶,身份比咱们还低贱,怎么可能当夫人?”
“这你就不知道了,君上爱见那优伶,爱见的不行!我与君上身边的从者是好友,他告诉我的,决计不会有错,这些日子啊,那优伶天天陪着君上,简直是形影不离的。”
他说着,顿时又压低声音,说:“还有,难道你们看不出来么?那优伶和公子长的简直一模一样,乍看都分不出来,君上爱见那优伶,也是正常的,毕竟君上只有一位妻子,那妻子生下公子便病逝了,据说君上痴情的紧,公子就和那病逝的夫人长得一模一样!你们说,君上能不爱见那优伶么?”
“原来是这样儿!我可还真不知道!”
卢扬窗蹲在草丛中,他们没看到卢扬窗,但是卢扬窗把他们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顿时心中一阵酸涩,难道爹爱见自己,真的是为了放不下母亲么?
虽然自己长得像母亲,但是到底是男子,况且还是儿子的名义,如今来了一个长得像母亲的女子,怪不得卢戢黎会宠爱那舞儿。
卢扬窗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胜算,毕竟一个活着的人,怎么和死了的比?
卢扬窗看着那些花草,听着宫人的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快又吸了一口气,使劲拍了拍脸,似乎想要振奋一下精神。
卢扬窗赶紧侍弄花草,一抬头,结果就看到了对面小亭子里有人,就是那舞儿。
舞儿站在小亭子里,梳理着自己的头发,对着湖水风情万种的整理,她虽然穿着侍女的衣裳,但是她身上戴着很多名贵的首饰,一看就知道绝对是赏赐的,脸上也涂着脂粉。
舞儿整理着头发,笑眯眯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卢扬窗也没有兴趣去看她,便低着头,继续整理自己的花草,过了一会儿之后,那宫人回来了,卢扬窗赶紧站起来,帮他把工具拿过来,两个人准备一起干活儿。
卢扬窗从草丛中站起来,结果就让对面的舞儿看到了,舞儿正在梳理着自己的头发,笑盈盈的左顾右盼,不知做什么,结果就看到卢扬窗。
似乎吓了一大跳,连忙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卢扬窗是洪水猛兽,随即调头就跑了,还十分的惊慌。
卢扬窗摸了摸自己的脸,还以为自己的脸很吓人,那宫人没看到舞儿,只是连忙笑着说:“公子,快别摸脸了,您的脸都花了!”
那舞儿离开之后,过了没一会儿,突然又有人来到了小亭子里,竟然是朝中的大司马。
大司马也是庸国原本的官员,因为投诚,因此暂时保留司马的位置,毕竟卢戢黎刚刚上任庸公,如果将庸国本来的官员一顿撤销,恐怕会引起反心,因此现在还是安抚为主。
卢扬窗看着那大司马,大司马走进亭子里,竟然做了和舞儿一样的动作,对着湖水弄了弄自己的头发。
卢扬窗也没有注意,就和宫人一起弄花草,他们弄到黄昏时刻,一抬头,发现那大司马还没走呢,似乎在等人,而且很焦急,从刚开始的弄头发,到后来走来走去的,眼看着天色黄昏了,这才焦急的离开了小亭子,往远处去了。
卢扬窗天天侍弄花草,然后去宫厩喂马,这样过了一些日子,也算是平静,结果就听说卢戢黎生病的事情。
卢扬窗有些震惊,爹的体魄特别好,平日里十年都不见生病,竟然一来到庸国就抱恙了,说不定是水土不服,再加上刚刚上任庸公,十分繁忙,因此才抱了恙。
这样一想,卢扬窗有些坐不住,他之前和吴纠学了学理膳的手艺,会煲汤,听人说卢戢黎是偶感风寒,便准备给卢戢黎亲手煲个鸡汤。
卢扬窗自己往膳房去,把材料都准备好,煲了鸡汤,从中午一直忙碌到夜里头,等煲好了鸡汤一看,竟然已经过了晚膳时辰,毕竟他还是第一次煲鸡汤,因此没掌握好时辰,也不知道爹用了晚膳之后,还有没有胃口喝汤。
卢扬窗就端着鸡汤准备去找卢戢黎,因着夜了,路上几乎没什么人,卢扬窗穿过花园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小亭子里有人,而且还是两个人,吓了卢扬窗一跳,黑灯瞎火的,再加上卢扬窗的眼睛不辨颜色,就更是黑。
只是卢扬窗还听到了声音,一个甜腻的声音说:“好哥哥,你想死妾了!”
另一个男子的声音说:“舞儿,你怎么现在才来,那老东西盯你盯得那么紧么?”
“是呢好哥哥,人家想死你了,还要天天侍奉那老东西,好讨厌,好哥哥你要疼爱舞儿啊!”
卢扬窗本都要走了,结果听到这句,顿时就懵了,仔细一看,亭子中一男一女,女的还真是舞儿,那男的竟然是大司马!
其实那日舞儿就已经约了和大司马在亭子中见面,然后做些苟且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卢扬窗蹲在那里,舞儿看到之后,吓得就逃跑了,后来大司马过来,等了很久也没见人,最后悻悻离开。
卢扬窗不小心破坏了一次,哪想到竟然还撞到了一次,舞儿和大司马抱在一起,亲的滋滋有声。
卢扬窗一见,顿时脑子里“轰隆”一声,赶紧抬步就走,准备去小寝宫,若是爹真的喜欢舞儿,舞儿却背着爹说这么多难听的话,卢扬窗必须把这事儿告诉爹。
卢扬窗那边步伐很快便离开了,舞儿说:“我怎么听见有什么?”
大司马说:“什么声音,没人的。”
卢扬窗匆匆进了小寝宫,卢戢黎正在案前批看文书,卢戢黎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说:“扬窗,你怎么来了。”
卢扬窗赶紧把煲的汤放在桌案上,随即急匆匆的说:“爹,那舞儿不是好人!”
卢戢黎突听卢扬窗说这个,吃了一惊,随即就冷静了下来,眯起眼睛,说:“扬窗,你怎会突然说起这个?”
卢扬窗怕他不信,连忙说:“扬窗方才路过花园,看到舞儿和大司马在一起,就在花园的亭中,那两个人正在苟且,而且还咒骂侮辱爹,爹您相信扬窗!”
卢戢黎眯着眼睛,盯着卢扬窗看,结果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呜呜呜呜”的哭声,一边哭还一边说:“放开我!让我去死罢,呜呜呜死了算了!让我死了算了!”
卢戢黎说:“何人吵闹?!”
外面的人这才哭泣着走了进来,竟然就是舞儿,舞儿抹着眼泪,哭的梨花带雨,两眼仿佛是核桃,狠狠的抹着自己的眼睛,一抹之后眼睛顿时就更是红肿了,看起来我见犹怜。
舞儿哭诉着说:“君上,君上您让我去死罢!呜呜呜,舞儿根本没脸活下去了!”
随即大司马也走了进来,卢扬窗看到他们,狠狠的瞪了一眼大司马和舞儿,那两个人竟然辱骂卢戢黎,卢扬窗根本忍受不了。
卢扬窗从小开始便崇拜卢戢黎,虽然卢戢黎很少着家,但是卢戢黎武艺出众,而且是大将之风,卢扬窗一直想要成为卢戢黎那样的人,学习一身好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