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37)
什么银粮几何,布帛几许,族祭如何,迎来送往……种种繁琐事务,厉大公子看了几眼就觉头晕眼花,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挥挥手,让老二和厉安去研究这些俗务。
好在厉氏败落多年,族人凋零,这一代唯有厉相这一枝显发起来,偏远的族人自是以厉相为首,唯唯喏喏,烦杂的事不多。若是像郑阀那样枝叶茂盛,偏又主枝嫡传不旺,有所图的庶枝心思就多了,若不是郑铸郑锦兄弟两个精明强干,亲密无间,烦恼事只怕更多。
厉大公子多少年来都是只顾自己的性子,为奴那十几年却被逼着学会察言观色,肚子里狠咒,面上多少要迎合仲二这鬼脸将军,天长日久,虽是看不清他的表情,稍有一举一动也大约知晓他所思。
重生而来,重逢收留的仲二年纪轻,脸上也无疤痕鬼面,他又不是什么城府深沉的老狐狸,按上人们的说法,这夯货也不过是个遭受重大挫折的“中二”少年。便是再不关心,看着仲二越是近年节越是郁郁的神情,又如何不知他的心思?
厉弦也不去管他,摸着自己的黑眼圈哼哼几声,悄悄吩咐了石屏。
石屏匆匆而去,到得傍晚,仲家的七个女眷都被接到了府中,安置在放尽美人,空置的好逑庄院里。
及至此时,厉大公子才翘着下巴,在私下无人处,傲然告知自家阿奴,仲家的女人们具都在府里了,元日府中事情太多,要吃团圆饭,要家祭便都悄悄在除夕夜里做了吧!明日厉相有得忙,大半日不在府中,她们大可欢聚半日,再回庄上。
仲二听到这惊喜的消息,抿着唇,眼中灿灿,似有泪光,在厉大公子鄙夷唾弃的小眼神中,一把把那软糯的主子抱住,狠亲了一口,只恼得公子爷涨红了脸,大骂放肆、岂有此理,他这才哈哈大笑,脚步轻快地奔出屋子去。
元日人团圆,俱是托了主子的福。
[啧啧啧,这狗粮撒的,发生了什么事?]
[按着直播作息来判断,真相只有一个!只可能是在晚上休播期间,小厉子和他的“阿奴”虐恋情深,酝酿制造了不可告人的奸情!]
[这还虐?这样好吃好喝估计还“好睡”的虐,给我来一打!仲将军变成了“软饭仲”,这还能不能行了?!]
[仲家军威武!小厉子安抚仲将军精神和肉体有功,特赏300分。望再接再厉,强身健体。]
[“强身健体”……我怎么觉得仲家军这词有点污呢?]
【谢仲家军赏!】
及至元日,府中张灯结彩,欢庆佳节,闵三娘按惯例多发了两月的例赏,阖府上下俱都喜笑颜开,给主母磕头道喜,一年之中大约也就这一天,人人敬着闵夫人,口中好话不歇。
仲家一家子团圆,厉弦不好插进去,身旁没了那个时不时“傻笑”的夯货,他一时竟有些不习惯,转了两圈,甚是无聊,便决定去找猪头老二的晦气。
厉弢正在处事的前庭与厉安商量各项事务,脸上倒是好了许多,红肿褪去,又恢复了大半的英俊少年模样,看得厉大公子更不痛快。
厉弢恭恭敬敬地给长兄请过安,听得厉大公子不耐烦地挥挥手,说是你干你的,别理我!
厉弢如何敢不理会这位长兄兼救命恩人,无奈多请示几句兄长便发火,只得看着兄长脸色,继续与厉安商议。
“……叔公的日子近来也不太好过,不如悄悄补他些钱粮。”
“哼哼!一表三千里的老头子,还叔公,他儿子赌得家破人亡,帮着收尸还差不多,补钱?不如喂狗。”
“……长兄说的是,赌为大恶,当诫之。”
“祭器礼器查核如何?”
“切!到现在才对数目,缺损了又如何,你去现买一个补上不成?”
“长兄说的是,我当早与厉管事核对,事至才问,迟矣。”
……
口口声声长兄说的是,倒让厉大公子一肚子闷气没处发去,多听也是那些繁杂事务,他懒得再和三棍子打下还是“长兄您对”的老二夹缠,烦闷地走回院子。
迎头却见那夯货咧着嘴,捧着盘东西,两眼亮晶晶地站在院中等他。不知为何,厉弦的心情顿时开朗,加紧几步,又觉不对,公子爷如何能这般不矜持?哼哼!
他踱着方步慢慢晃上前,看看仲二手中盘里的绿色古怪糕点,嗤之以鼻:“这什么东西?你捧来作甚?”
“这是家母和妹子做的糍糕,是我家家传的秘方,因着以往她们也从未亲手做过,样子却是有些丑,味道倒是极美的,甜糯不腻,虽与公子爷您的灵心巧手不能比,却也是个地方风味。”
仲二认真地说道,“家母她们精心烹制这糕点,只望能表我等心中万一的感激之情,家母温氏夫人有言,让我代她向您磕头,是贺岁,更是感激涕零。”
仲衡将盘子塞入公子爷手中,端端正正跪了下去,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口颂贺喜之词。
厉弦捧着那盘糕点,一时拉不及,那夯货已磕得脑门一块青,站了起来。
厉大公子唬了一跳,生怕仲家军找他算账,却见眼前的俊朗男儿温柔地笑着,咧出一颗小小虎牙,呆傻之极。厉弦一时也忘记了看直播的上人们,忍俊不禁,心中暖暖的,若遗憾,若欣慰,却是分明地知道,前世那个鬼面修罗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了。
“味道如何?”仲二有些急切地问,他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那糯米是我打的,怕你吃不顺口,打了整整一个时辰,没假手过旁人。”
厉弦正想说还凑合,听着他这话,看着汗涔涔的青肿额头,不自觉地拐了个语调:“还……挺不错的,很糯,不粘牙。”
仲二嘿嘿嘿地傻乐,厉弦实在看不下去,拿起一块甜甜的糍糕塞住了那张合不拢的大嘴。
烟青在一旁黯然神伤,思庐极低声地劝道:“阿奴这手段极高深啊,公子爷这是被他吃得死死的,你还是别多想了。”
[握草!看个中古时代男人们的奋斗直播,也能拍我一脸狗粮,抗议虐狗!!!]
[仲家军威武!拿下小厉子,赏分大大滴!]
礼物飘红,满满当当塞了一屏,璀璨的烟花礼炮点亮了整个直播间,钟恪收钱收得手软,笑得根本合不拢嘴,也诚意道贺:【阿弦,元日快乐!】
第39章 心思
翻过年, 厉弦便十七岁了, 仲二比他大一岁, 也是十八的大好男儿。
古人二十而冠,及至当朝,倒不是一定要二十,家中子嗣出息,长辈看重的, 多半会提前加冠取字。比如厉二公子厉弢,前世在厉弦入狱后不久, 厉相便为他加冠取字仲韬, 大约也是为他正名, 以他为厉氏承嗣者的宣告吧!至于咎由自取的贱奴“阿奴”,厉相大约恨不得从来没生过。
厉弦两辈子都没有取过字,当年他在狱中听到厉弢加冠取字, 自己却被摘姓除族的消息, 恨之欲狂,拿自己的脑袋和硬木栅栏过不去,撞得一头血淋淋。
如今想来竟而只觉好笑, 再看到厉相也并不深恨,这也只不过是个困于权势利益的可怜老男人, 只要他能好好护住郑阀, 与这位厉相大人之间唯余利益交换,倒也干干净净,没什么不好。看在郑阀的份上, 再有他这嫡长子腾位给老二,想必换个小小西北武职,不是什么大问题。
“喂,你取了字没?”厉大公子戳戳面前光滑结实的胸肌,问道。
“并无。”仲衡有些黯然,原本父亲是打算年后为他隆重办一场加冠之仪,再取表字,如今……
“嘿嘿,挺好,我也没有。”厉弦得意地拍拍别人的胸膛,心满意足,呼呼大睡。
正月初七过“人日”,七菜为羹,剪纸贴屏。
正月十五祠门祭户,赏灯宴乐。
年节这一闹,就闹了大半个月,平民百姓稍作取乐,过了年又复劳碌,只为养家糊口,混个半饱;高官大人们却也不得空闲,休沐了十日,便启印上朝,操劳国事。
土著厉趁着这机会,好好带着一帮护卫逛了几次,让上人们一观佳节风俗,自然,为了避免惹事生非,他也没敢去太过热闹的地方,唯恐又与前世一般,一不留神踏进什么坑里。倒是狠赚了一把赏分,连着钟恪那里抠来的礼物分账足有820分,眼看着就快3000分了。
厉弦心头一阵火热,恨不能立即插翅飞往江南,救治二舅。只是算算时日,二舅在西北过了年,挨不得苦寒,大约还在往江南返的路上呢!倒也不必操之过急。
旬日之后,趁着厉相下朝回府,厉弦恭恭敬敬地提出了所求之事,不求高官文职,但求西北小小一武职,最好能靠近陇西临洮,带兵么多多益善。
厉相凝视自己这个不知不觉已长大成人的儿子许久,问道:“你是要去郑阀之地?你可知人人皆求京官文职,视武职为粗蛮,更畏外放边地如虎?”
“儿子知晓。”
厉相点点头,轻轻瞟了长子一眼,并不多劝,道:“既如此,你的太学弟子名额便让予弢儿,为父会如你所愿,为你谋求武职。”
“喏。”厉弦深深一礼,也不想多说。
在两人心中,这桩事情都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求仁得仁,离开厉相羽翼,转靠郑阀而已。
厉弦是个急性子,既是计较已定,他便开始安排身边的人事,因那武职尚未安稳落袋,他也不曾与奴仆们明言,只说日后大约会在西北住上几年,要随要留的,各自找石屏登录,要是想走的却顾虑家人,也可一家子全部带去西北。
一月为期,过时不候,公子爷也不缺人手服侍。
至于仲二与他的家人,厉弦自是要带在身边,只是他们身为官奴,移籍另往却稍有些麻烦,案牍都有厚厚一沓。仲家一案皇帝亲命严查重办,原本也颇为难为,好在这些日子并无实据明证仲大将军叛国投蛮,人也下落不明,皇帝怒过之后,隐隐也有些后悔,却是不好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