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贯满盈重生男[直播](164)
殊娘子不会说话,脸上总是蒙着块纱,但她的眼睛好美,就像阳光下的楞克尔湖,闪烁着温暖和煦的阳光。
厉瑞敬畏地握着豆子表弟嫩生生的小爪子,把这天下顶顶顶可爱的宝贝印在了心底,然后,他被一脸严肃的青苗表妹一脚丫子踹到了脸上……呜呜呜,表妹好可怕。
后来,大家都长大了些。
阿舅有时会看着他悄悄叹气,感慨当年没趁他小时多做几次“基因微调”,但是阿舅也说了,太小的孩子不能多做那个什么“基因微调”,怕身体经受不起,所以阿舅只为他做过一次,就是那一次也让他的身体改善了许多,不再动不动就生病,走一走就直喘。
厉瑞知道,所有的西北人都知道,阿舅其实原本有大法力,但为了诛灭突厥蛮胡,他用尽了身上的神奇法力,换来了天下汉人的太平安宁。
所以,厉瑞从来没觉得伤心不平,觉得阿舅没能为他彻底治好先天的亏损,最最厉害的阿舅治了天下,让天下百姓都得了太平,他身上这一点点不适又算得了什么?!
因为身体的原因,他不能象普通的大西北孩子那样,骑上自己的小马驹,在辽阔的草原上赛马,也不能攀高爬低,只能看着其他的小孩在阳光下肆无忌惮地奔跑,把脸晒得红彤彤。但是他一点也不在意,他最喜欢的就是静静地坐在阿舅设计的小躺椅上,一边看着书一边陪着小豆子,看着他从牙牙学语渐渐长成个调皮捣蛋的小坏蛋。
扩大的赤禾堡围建了宫室,其中有一进院子里种了好多紫藤花,有一个不大的演武场,从豆子五岁起,他的“义父”仲大将军就开始训练豆子仲家家传的武功,每天早上都看得到仲大将军与豆子斗智斗勇,想揪着他练习基本功。
但皮得滑不留手的豆子总是能找到同盟军,有时是仲家老爷子,有时则是阿舅那个不靠谱的大王爹。
厉瑞不只一次看到厉大王因为袒护豆子,被仲大将军扛进了宫室,要好久好久才会重新出现在大家面前,那个时候大王舅舅总是眼漾春水,脸蛋红扑扑的,懒洋洋地坐在他小躺椅旁边的大躺椅上,和他并肩躺在紫藤花树下,带着温柔的笑,看着仲将军与豆子那两父子练武。
紫藤花的花瓣在温柔的春风中轻轻飘下,淡淡的阳光透过一串串繁花的缝隙洒在他和阿舅的身上,惬意得让人不想起来。
那一刻就是阿舅最放松的时候,他的嘴角总是忍不住地勾起一个小小的弧度,温暖而和煦,也象三月里的阳光,照得人心都化了。
当大王的阿舅总是很忙,难得放松的时刻他偶尔会看着那一大一小,眯着眼睛静静睡着了。每当这时候,严厉的仲大将军就会让豆子练站桩,他自己悄悄地走过来,把睡着的美人舅舅怜惜地抱起,送回宫室之中。
豆子总会在这个时候对着两位父亲做鬼脸,挤眉弄眼地趁机让他喂水果,喂冰酪。
表弟汗津津的小脸上总是洋溢着生机勃勃的笑,厉瑞觉得,这样的笑容他一辈子也看不够。
可惜,他不能陪着豆子练武,不能陪着豆子骑马,更不能随着他一起仲大将军的黑甲军中磨练。只能静静地看着他,象一棵挺拔的青松,突然间就长得顶天立地,能撑起一天晴朗的天空了。
其实在豆子五岁时,阿舅已经不是西北的大王了,而是汉家的天子,大秦的皇帝,而豆子作为他唯一的儿子,也将是这天下未来的主人,厉玥——上天赐予有德圣皇的一颗神珠。
至于青苗妹妹,皇帝舅舅为她起的名字为“珺”,希望她如一块美玉,莹然可爱。
然而,不知为何,珺妹妹越大越长歪,一双剑眉,一双虎目,满脸严肃,喜穿男装,最爱练武,那气质和神韵简直和仲大将军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威武。要不是她的脸盘子和小巧的下巴与舅舅一模一模,人人心中都怕是有了不可说的可怕猜测。
幸好,珺妹妹与豆子是同胞同胎的双生子,而太子厉玥除了一双剑眉,与皇帝舅舅简直是翻版,连那惫懒的狡猾样都一样一样的。
阿舅有时候还会偷摸着干点小坏事,不听仲将军的话而挨“揍”,可看见珺妹妹时,皇帝舅舅都得肃然起敬,乖乖听话。
在大燕献降,阿舅称帝后,封了故燕的周敦为安乐侯,厉瑞那时候就知道了,他的生身父亲就是那个状似活鬼的废帝。
后来,他听说那个人死在了他与母亲初识的南苑庄,厉瑞心里只是平静地滑过这个消息,没有半点波澜。
大燕宫廷散了,许多宫人内官流离失所,皇帝舅舅不欲为他的“后宫”再新添那些悲惨的侍人,便出了一条善政,让年迈的宫侍去养老之所,力壮尚能自给的,则给予补贴,专门设了几个工坊收留。即便如此也有许多宫侍无法在宫外存活,皇帝舅舅便让舆情司仔细筛选后,挑了些年纪幼小,无有背景的宫侍,收入宫中,让他们有个活路。
厉瑞的身边也多了一个内官,名叫小九。
第164章 番外04
“果儿, 果儿!好果儿!夫子让我写千字‘上善若水’的文章, 果儿你要是不帮我, 章夫子要抽我板子啦!”
厉玥愁眉苦脸地冲到阿瑞的躺椅边, 呜呜呜地嚎,抽板子他是不怕的, 男子汉皮糙肉厚,章老夫子那竹板才几分宽, 抽他百八十板都不怕!听说当年章夫子当太学祭酒时, 连父亲和老爹都挨过他的板子,至今看到夫子都是肃然起敬。他也不过是承继两位爹的好传统, 继续发挥光大而已。
问题就在于, 章夫子知道他不畏板子,竟然想出了光着屁股打板子的恶毒之法,宫里的女娘们最爱围观这等事,这让他厉玥的颜面何存?!
“你又干什么事气到夫子了?”
厉瑞叹了一口气, 无奈地看看趴在他大腿上的犬科动物, 看着豆子亮晶晶的眼神,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嘿嘿嘿!夫子念老子的道德经,说什么夫唯不争,故无尤。我就说, 水这东西很好用啊, 咱们西北有多少水利机械, 就是机械效率还不高,势能动能浪费太大, 然后我就……”
“你就列出一排章夫子看着就晕的算式和数字,又把夫子给弄得眼花气短,也难怪他又生气罚你。”
被这熊孩子这么一说,厉瑞都能想得出来章夫子是何等吹胡子瞪眼,怒发冲冠的模样了。
皇帝舅舅说过,章夫子那是纯粹的文科生,而阿玥那颗聪明的脑袋瓜却是纯理科思维,两人一教一学,时不时便鸡飞狗跳,闹腾非凡。好在厉玥再胡闹也不敢太出格,皇帝舅舅自己打小胡闹,却最是要求儿子尊师重道,每每章老夫子被气一遭,厉玥就得让他老子好一番教训。
“也不知那些知乎者也能拿来做什么?提高不了粮食产量,也变不成机械和武器。”
厉玥趴在果儿软软的大腿上,气哼哼地嘀咕。
“阿玥,你今后不可能象那些工科院的学生们一般,做纯粹的研究或是计算工作,你会有一份天下间最重要,责任最大的工作,它不仅仅需要那些理科知识,更需要人文管理,懂得人心……”
厉瑞摸摸豆子弟弟乱蓬蓬的头发,轻轻开始颂读章夫子今日教的道德经。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厉玥仰头看着他的果儿哥哥,清朗如水,挺拔似竹,似是柔弱不堪,却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坚韧。
果儿真好看,天下最好看了。
厉玥在心底悄悄地说。
“咳咳咳!”正读到一半,厉瑞突地剧烈咳喘起来。
“果儿,果儿!你别动,别动,放轻松,跟着我呼,吸,呼……好,慢慢缓一缓。来人!快,快去请柳老先生……”
厉玥急得冒出一头汗,一边记着父皇教过的调息之法,帮着果儿缓和,一边让人速去请柳太医。
“……不,不碍事的。我这老毛病春秋时节就爱犯,好生歇息,吃上几剂药就,就行了。”
厉瑞连喘带咳地边说,边拉住了急得跳脚的阿玥。
柳老先生这些年边为他看诊,也教他一些医术,厉瑞本就对这些挺感兴趣,久病无聊,除了看书便是学医,这么多年过去,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了如指掌,哪里还需要时时烦请师傅他老人家。
“果儿,那我今晚陪着你罢!”
“别胡闹,仲大将军不是限了你今日申时去虎啸营报道么?”
北疆近日有些不平静,突厥人被打残后,分裂成了许多部族,绝大部分越过北疆向极西极北而迁,却也有一部分桀骜不驯的凶蛮之徒躲藏入草原深处,勾结了北方更为原始野蛮的鞑靼人,就像是一群鬣狗,红着眼睛时不时蹿出来咬人。
出动大军对付这些零散的蛮子成本太高,于是打这些胡蛮成了军校生和新兵营的初练之战。
厉玥虽是大秦太子,但他的两位父亲都不想养出一个不识五谷,不懂民间疾苦,更不懂政治军事的无知废物。从厉玥懂事起,就从各方面培养,尤其管理学和军事学科,两位父亲亲身上阵教导,并且让他时不时隐藏身份去体验各种生活和经历。
今日便是厉玥随虎啸营去北疆扫荡蛮胡的日子,因此他才借着章夫子的“惩罚”跑来果儿这里,好一番撒娇。
厉玥虽是太子,入了黑甲军便是普通的一员军校生,军令如山!
“去吧!好好照顾自己,莫贪功。”
厉瑞微笑着,送走了一步一回头的小狼狗,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
厉玥出了宫室还在不住地回头望,直到连宫门的样子都看不清了。
“没用的。”
厉珺跨骑在高头大马之上,望着傻乎乎的双胞弟弟,一脸肃穆地摇摇头。
厉玥回头望着她。
“就算你不叫他哥哥,他还是会一辈子都把你当作宝贝弟弟的。啧!年少情热,火气太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