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87)
萧云峰过来握住她的手:“我亦是,哪怕我身处死地,也会带着夫人一起,因为我知,不管生还是死,我不在,夫人都不会过的开心。”
二人走过各种凶险,而今已经通透,夫妻一体,只要在一起,不管什么日子,都是甜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别人没有苦情戏,没有海誓山盟各种催泪,谢庭月就是觉得眼睛有些酸,下意识看向楚暮。
楚暮正看过来,清隽眸底似有潮汐起伏,汹涌澎湃。
谢庭月读懂了。
这一次,楚暮不再羡慕这对夫妻,因为他也有了。
堂上气氛瞬间变得旖旎。
萧氏夫妻二人对视相笑的画面何等美妙?
众人皆叹,这才是夫妻,这才是真情!
至于柔姑娘和表哥的爱情,她们有爱情么?那就是个笑话!什么牺牲,什么相濡以沫,她们享受的只是自己付出的伟大,怜惜的也不是对方,而是当初辛苦的自己!
“傻不傻啊,过日子又不是演戏,真实一点不好么?”
“说起来,这样的女人我也见过,活的都不怎么好,真正把日子过好的,都是明白人。”
“其实老是提什么过去啊,自己的付出啊,男人们才不会感动,天长日久,他们只会觉得烦,不觉得有什么欠你的,只是你觉得他欠你。”
“就是,男人要是真变心,你说什么都没用,老是拽着过去不放,痛苦的只有你自己而已。”
……
围观妇人们话题已经开始发散,从骂人到辩真理。
柔姑娘已经傻了。
她这回是真的受到打击,一直坚持的信念被人击溃,不知道前面的路该怎么走了。
站在一边的谢庭日看着心疼,过来扶她:“没关系,你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你走——”
柔姑娘情绪已经崩溃,捂住耳朵,声音尖锐的抗拒。
“表妹……”
萧温书看着柔姑娘,目光复杂,不知道是该上前安慰好,还是不说话才好。
谢庭月看着时机差不多了,趁热打铁:“其实我好奇的只有一件事,萧温书,你摔断了腿,怎么下的山?下了山又住在哪里?为什么萧家族人不知道?”
跟他的猜测一样,这次告状,柔姑娘才是主心骨,萧温书都听她的,眼下她眼神呆滞,注意力完全不能集中,当然也不会给出任何引导和指示,萧温书手脚无措,不知道怎么办了。
可谢庭月在面前质问,等的久了,堂官会敲惊堂木要他回答,没办法,萧温书只得呐呐道:“是……有人路过,搭了把手。”
谢庭月眼梢微抬,心中明白,这个搭把手的人,一定是阎宏。
要逼萧温书把名字交代出来!
谢庭月继续:“所以你可能确定,他这个路过,是为了帮你,还是害你?你不如把前前后后的事仔细再想一遍,这个人都对你说了什么,误导了什么,今日告状之举,是真的你自己想,还是别人让你觉得这是这么想的?”
萧温书沉默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但脸色慢慢变得极难看,该是起疑了。
谢庭月冷笑:“身边相处这么多年的亲人族人不信,偏要相信一个路过的陌生人?萧温书,你用你那可怜的脑子好好想想,这么多年,萧家主真的动过你么?你日日臆想他害你,他要真想害你,能容你蹦哒到现在?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萧云峰只是性格刚直,不愿打言语官司,却并非不懂时机,见萧温书态度松动,当即发言:“萧温书,你屡次顶撞于我,我身为家主不与你计较,但惹出官司祸事,需得家法处置。然无论如何,你总是我萧家族人,若你愿洗心革面,同我回去,我们祖训,你是知道的。”
不放弃任何一个族人……
萧温书怎会不知道!
一顿板子是跑不了的,但只要回去,总有活路。那人说的好听,外面天高地阔,但外面也危险重重,要是死了……连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萧温书咬了牙,交待了:“是一个叫阎宏的商人,那日我摔断腿,正好遇到他,我当时极为难堪,心中怨忿,不愿有求你你,他听了我的故事,便出主意,说我可怜,珠玉蒙尘,他日必大绽光彩,愿慷慨资助……”
所有人都听明白了。
原来是有外人当搅屎棍。
这阎宏是谁?什么冤什么仇,要这么害人家?
这傻书生也是笨,要脸不是这个要法啊!
案子审到这里,已经真相大白,路离朝县官点了点头。
县官就明白怎么断了。
那叫阎宏的十分狡猾,听萧温书的叙述,并没有实打实的撺掇之言,只是挑起萧温书的情绪,引导他做这个决定,照律例,没法罚。
萧家夫妻是没有罪的,只是平白遭遇一场无妄之灾。
萧温书和柔姑娘闹这一出,反倒自己把自己给坑了,让人笑掉大牙。
县官想了想,惊堂木一拍:“萧温书,本官问你,你可还要继续状告萧家主?”
萧温书立刻摇头:“不告了,我不告了……”
县官:“此案证据不足,原告也已自陈理由,纯属诬告,萧家夫妇无罪,当堂释放。原告无理诬告,按律当罚,念你二人一为弱质女流,一摔断了腿有大伤在身,鞭刑免去,换为罚银,你二人可认?”
萧温书抖着唇,眼眶通红:“我……我……”
他没钱啊,怎么认!
萧云峰立即拱手:“回禀大人,我萧家认!银钱我可替族人垫上,待他它日归还即可。”
随着县官判罚的惊堂木,一场闹剧就此结束。
围观百姓看了个过瘾,赞堂官睿智理正,爱民如子,赞萧家家主德行有加,宗族有望,赞谢二公子聪慧俊雅,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只有一个人不高兴。
阎宏直接摔了茶盏,脸色阴沉:“没用的东西,烂泥扶不上墙!”
本来碰上个大好机会,萧温书算了,那柔姑娘是个好用的,几乎是立刻他心里主意就定了。让这两人去拖住萧云峰,纠缠吵闹,让萧云峰没办法帮助谢庭月,正好方便他搞谢庭月。
而且近些日子他形象大为受损,百姓们怨言载道,他得想办法转移一下视线,这案子出来,闹得声势大点,百姓们可不就没时间说他的坏话了?
结果事情没办好,砸锅了!
还是那个谢庭月,嘴怎么那么刁!
“好你个谢二——”
阎宏气得咬牙切齿。
本来这次青县之行,源于一个交易,但现在,他已经恨上谢庭月了,不弄死你老子就不姓阎!
“东家……咱们接下来怎么办?”站在一边的掌柜看着他的脸色,战战兢兢的问。
阎宏捏了把眉心:“染草找到了么?”
掌柜:“咱们一直在忙赚钱大事,这刚腾出手来,打听到的消息有限……”
“去找,现在立刻,马上去找!”阎宏眯着眼,“那谢二离京,悄无声息跑到这青县,这里就一定有大量染草的消息!”
对此独家消息,他非常肯定!
……
谢庭月这边,也终于有时间和路离楚暮详说自己对付阎宏的计划:“用染草。”
路离不满阎宏做法,律法管不了,也要让这人吃个苦头,但一般罚款不管用,阎宏赚了那么多,舍点银子根本不会伤筋动骨,怎么才能真正罚了阎宏,让他知道怕?
简单,让他吃大亏,让他肉疼。
捧起茶盅轻啜,谢庭月眉梢微扬:“他不是还要对付我?之前忙着赚钱没空,现在财大气粗,都有空蛊惑别人搞事了,定是有闲想动了。”
楚暮笑了:“你是想给他下套。”
“我跟萧家不是谈了笔买卖?让他们帮忙往外放个话,说谈的不是桑蚕丝,而是染草,我求他们代为收购,事后抽成,”谢庭月笑吟吟,“让萧家做事‘总是不小心慢一步’,阎宏不得积极的把这些染草全购到囊中,大坑我一笔?”
路离瞬间大悟:“可你真正缺的并不是染草,而是桑蚕丝,让阎宏出大笔钱收购这些东西,最后卖不出去砸在手里,亏死他!”
谢庭月眉眼弯弯,笑容灿烂:“是也。”
之前在京城放假消息时,他心里就有了这个计划,有些准备工作私底下也正在进行,现在一切顺利,又多了萧家这个朋友,自然水到渠成,正是好时候,该收网了!
“此事最好还是问一问礼王。”楚暮低声提醒。
谢庭月和路离心领神会,都明白这话的意思,毕竟阎宏……有个姐姐还是妹妹的,在礼王府做妾,说起来也算个‘小舅子’,这种搞的人伤筋动骨的大事,理当回禀一声。
还可以直接问,不用拐着弯的暗示。
礼王这几天都在最繁华的城区里,受官府保护,没再遇到暗杀,心情很是不错,听到问题一脸迷茫:“这……你要搞阎宏,关本王什么事?”
路离轻咳一声,看看左右,声音低下来:“听闻这位姓阎的富商,有个姐妹在王爷府中为妾……”
“姓阎?”礼王想了很久,才想起一个人,“我有个通房好像姓阎——不对,这姓阎的打着本王名号在外面胡来了?他算哪门子正经亲戚,那阎氏也无甚德貌,最近两年本王都没怎么见她,竟然敢在外面闹幺蛾子?”
礼王十分生气,郑重的看着路离:“路大人只管秉公办事,本王最烦这种蝇营狗苟,务必要重罚!”
路离十分满意,姿态优雅又足够恭谦:“王爷英明,下官必秉公办理!”
谢庭月和萧家夫妇这边商量当然更没有问题,萧云峰满口答应。
杭清奚似乎特别讨厌阎宏这种商人,态度极为坚决:“我觉得谢公子还是太善良了,这点力度怎么够?搞得那姓阎的倾家荡产才好!”
她心下暗自做了决定,定要小心添几把柴,把火燃得更旺。
萧家悄悄收购染草的消息顺利传了出去,哪边有货,货有多少,也跟着一并送到了阎宏耳朵里。
阎宏不知道这是坑,还以为自己料敌先机,这次赢定了呢,果断入了套。
阎宏开始出现在各处,提前一步收购染草。
杭清奚开始竞价。
染草本不是什么金贵东西,但东西不怕好,就怕抢啊,这有人抢,供求关系就变了,价格自然水涨船高。
阎宏在各种地方偶遇杭清奚,两边杠的非常厉害,越厉害,就越真实,证明这染草市场就是有这么大,谢庭月必须得要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