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男妻(37)
秦平本按主子叮嘱,在远处暗自观察,接到命令有些奇怪,主子好像有点着急?
关键时刻,连吐槽都忘了,他立刻应了一声,就去办了。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谢庭月也明白了。
他定定盯着桌上那只空茶盏,所以路离的危险根源,竟这么早就出现了么!
上辈子路离没在梅宴上被算计成功,是因为发生了别的意外?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只要没意识到,躲过一次,两次,躲不过无数次……
楚暮看着茶盏,目光沉凝:“我抢了你的茶。”
谢庭月点头:“还把茶倒了,各种研究。”
楚暮:“所以——”
谢庭月:“没错,下手的人一定知道了。”
别人计划杀人,当然会一直盯着,没找到时机前会盯,找到了也会盯,他们会盯着等结果,目标到底有没有成功中标,有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这盏毒茶一直闲置没人用,对方尚没那么介意,结果被楚暮这么研究,代表着什么?
代表楚暮察觉到了这里有毒,知道了现场有小人作祟!
他是主家,知道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干。
凶手难道会等着被逮么?定然不是跑就是掩盖行迹,各种推锅给别人啊!
谢庭月与楚暮对视,二人眸底情绪相似。
本不想打草惊蛇,一切徐徐图之,结果现实猝不及防。
怎么办?
让别人跑么?
怎么甘心!
楚暮当即冷笑:“来人,给我找找禾元奇在哪里!”
别的不确定,这个人可是确定的。
钓不出大鱼,小鱼就没法搞了?
笑话!
今日楚家主场,下人们满场忙,信息相当灵活,找个人还是很方便的,楚暮和谢庭月很快得到了消息,竟然就在旁边,一窗之隔的热闹场地!
这也太敏感了。
谢庭月起身推楚暮轮椅:“我们过去看看。”
楚暮颌首:“嗯。”
……
禾元奇竟然没有溜边走,而是进到人群中间,各种拉话题吹牛。
“……我禾家商行的东西,质量自是最好……公主府也用过我家东西的……戚文海毛都没长齐,听说小时候还喜欢念书,骨子里的迂腐是改不了的,怎么可能干过我……以为抱上大腿就没关系了?呵呵,看来是不顾忌他妹妹名声了……”
不知道话题怎么发展的,最后落到了戚家,埋汰了戚文海一通不够,又说起了戚文海的妹妹戚萤飞。
“诸位不知道,他那妹妹,九姑娘,身子白的很,看着瘦,其实小小年纪就长开了,我怜惜她不懂人事,想着让她看一场先教一教,结果她吐了!哈哈哈——这可是人间乐事,她不谢谢我教她,竟然还敢抗拒,你说说,这种事早点学会,不就能知道怎么跟未来的夫君相处了?可怜我这一片苦心呐……”
“不过这样也很有些趣味,她越害怕,越抖,越故作坚强泼辣,我就越想听她求饶,说叔叔求你放我走……”
谢庭月恶心的都快吐了。
所以他的猜测是真的,戚萤飞真被这畜生欺负过!
看到禾元奇在人群中的一瞬间,他想,大概是任务完成了,禾元奇作为商人,本性爱钻营,这种场面会想拉拉人脉很正常,但说这些话什么意思?
这种恶心事谁会愿意听?谁又能对他有好感?
禾元奇疯了么?
作为主家,这种意外不能不管,谢庭月刚要站出去,有人比他还快。
“谁准你说她的!”
一个蓝色身影迅速往前,直接一脚,踹的禾元奇重重摔倒在地。
“干你娘的谁敢搞——”禾元奇明显不服,人还没起来,嘴里就骂骂咧咧,可视线触及踹他的人时,声音突然顿住,整个人发起了抖。
这是……认识?
谢庭月有些意外,这蓝衣服他之前见到过,和楚暮路离曾一处坐着,还因为这画面,他想起了上辈子路离的意外。
“他是谁?”谢庭月拉了拉楚暮袖子。
楚暮眯眼:“陇青复。”知道谢庭月不熟悉,他便仔细言道,“穆家是皇商,你知道的,禾元奇抱穆家大腿,认了干爹,这陇青复却是穆家实打实的亲外甥。”
谢庭月明白了:“哦,姻亲啊。”
看禾元奇对陇青复的态度有些异,他猜测,穆家对这个外甥大概很好,地位比禾元奇高。
楚暮补充:“陇家在朝为官,门第不俗。”
谢庭月就有了更深的猜测,穆家摊子支那么大,连任皇商,怕是有陇家的功劳,对陇青复这个外甥——当然更重视。
陇青复一脚踩在禾元奇身上,眉目冷峻,似乎非常气愤:“平日里你干那些乌烟瘴气的事,我懒的管,但你说戚九,谁给你的胆子?”
禾元奇眼珠乱颤,求饶也不是,喊救命也不是,讷讷无语受着。
“她冰清玉洁,在你这禽兽种种威吓下也没崩溃,没让你占着便宜,你还有脸了?这事当时我是不知道,否则当时就把你杀了,哪会把你狗命留到现在!”
维护戚萤飞的立场明显,所有人都看出来了。
谢庭月:“他喜欢戚萤飞?可他瞧着似乎及冠之年——”
那小丫头才十二岁,一个早该成亲了,一个人远远没到年纪。
楚暮并不知道外人的感情关系,也没注意过,只能说事实:“他今年十九,尚未订亲。”
不知道陇青复脑补了什么画面,眼神阴森,一点也没解气,脚下也一直在踹禾元奇。
禾元奇不敢还嘴,甚至连躲都不敢躲,只能唉呀唉呀的小声求饶。
现场大家看着,没谁第一时间上去拦。
这好歹算得上人家家事,自己人教训自己人,外人不太好插手,而且踢两脚又不会死……所有人都想着,差不多了再上去拦一拦,劝一劝。
这禾元奇太渣太禽兽,谢庭月也没第一时间动。
意外发生得很突然。
陇青复一脚下去,发现禾元奇没动,不但没动,也没哼哼着求饶。
“少给我装死,回去领罚!”
他表示暂时放过禾元奇,禾元奇同样没动。
怎么回事?
陇青复狐疑地弯下身,推了推禾元奇,皱眉往他鼻前探了一探,脸色就变了。
禾元奇死了!
竟这么死了!
现场一片哗然。
怎么可能呢?让人踢两脚就死?他们看的真真的,陇青复虽然很生气,还是有分寸的,踹下去的落脚点全部在屁股上,连腰都没沾到,何况要害?
一个大活人,竟然被踢几下屁股就死了?还是他们眼瞎没注意到,这陇青复踢了别的地方?
意外一桩连着一桩,谢庭月再聪明,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禾元奇不是要下手的凶手么,怎么反倒自己死了?
意外?
他赶紧推着楚暮上前。
他二人是主家,眼下境况做什么都没人能指摘。
楚暮走到近前,突然捏了捏谢庭月手心,下巴微抬,示意他看一个方向。
谢庭月仔细观瞧,发现禾元奇的衣领有些浅灰黑色的粉末。
痕迹很少,仔细看一定能看清楚,和地上的灰尘痕迹完全不一样,却和之前有毒茶杯里的东西一模一样!
毒杀,两边竟是一种毒?
最关键的问题是,禾元奇是自杀,还是别人投的毒?
谢庭月和楚暮对了个眼色。
楚暮捏了捏眉心。
蓝盈草,又是蓝盈草。
出了人命,梅宴自然不能再欢快的继续,谢庭月作为主家,立刻着手处理后续。
禾元奇是商家,良民,不是谁家有身契的下人,死了要肯定要报官。当然报官后官衙怎么处理,陇家如何运作,就不关心庭月的事了。
他要做的,是稳住大家情绪,确定事件明晰,楚家没有做错任何事,也是受害者。
他要尽量保护楚家名声。
楚家长辈后知后觉,听到下人禀报方才赶过来,个个面色惊讶,提防多多,二太太孙氏表情尤其绷不住,害怕意外满满,担惊受怕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陇青复很不高兴,显然很讨厌这样的意外,但也没发脾气,对谢庭月的意见很配合,也知道要走这么一遭。
如此,宾主皆尽满意。
这种劳心劳力的活是轮不到楚暮的,他由丫鬟推着离开人群,找到秦平和路离。见路离很安全,没遇到任何事,便放了心,着人好好送他回去。
路离本想调侃两句,但听到前面发生的事,什么也没说,笑着冲楚暮摆了摆手,就离开了。
楚暮带秦平走到无人之处,问他:“银转珠上那个图案,找到了么?”
商会当日,秦平从带走蓝盈草的人身上截了点东西,一颗小小的银转珠,上绘图案。
楚暮记得上辈子见过这个图案,就在梅宴上,但到底是在哪见到,在谁那里见到,忘记了。
今日他积极出来招待客人,其实就是在观察,可他没任何发现,所有客人衣服配饰上都没有相同图案。他一度以为自己记错了,把这件事交给了秦平。
秦平点了点头:“回主子,有。”
楚暮眼梢一抬,竟笑了:“哦,是么?”
“在一辆马车上,属下发现其窗布上有相同图案,一模一样,只是略大。”
“马车的主人是谁?”
“是陇青复。”
陇青复……
又是陇青复。
两边都与蓝盈草有关。只一桩意外与他有关,楚暮大约不会多做怀疑,可两件事……就有些微妙了。
陇青复如此高调的做着这样的马车来,是笃定这图案秘密外人一定不知道,不担心被发现,还是真的无辜,什么都不知道?
楚暮若有所思。
难题,他从来不怕,无非就是解谜,怕的是没有方向,有了方向,顺藤摸瓜,谜底就会出来。
这个图案和蓝盈草,他一定会追查到底。
谢庭月站在前边,把所有事理得清清楚楚,官府很快来了人,陇青复也很配合,皆大欢喜。
梅宴散,楚家人送别客人。
女眷在二门就上了车,男宾由谢庭月陪着,在外院告别。
今日一宴,没人能挑的出谢庭月毛病,大家对他印象都非常好,尤其那个超受追捧的蓝盈布,谁不想要?交好一定是没错的!
谢庭月笑得脸都要僵了。
驸马方淮竟也一留留到了现在,禾元奇的事出来后,他也一直站在谢庭月身边帮忙镇场子,这时才走。
谢庭月真心感激,长长一揖:“今日偏劳方兄,来日一定重重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