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下(47)
说罢穆星河手上缠着玉佩,和钟子津一击掌,顺手把玉佩放入他的手心:“祝你好运,我们分头行动。”
穆星河与钟子津分别以后依旧是大杀四方,甚至可以说是到处碰瓷,最后已经无人在他面前出现了,使得穆星河十分寂寞。这个少主无路可去,只好百无聊赖地晃悠到了斗兽场。
纵使达官贵人,此刻感受身边不断的死亡,估计对寻欢作乐也是兴味索然。但斗兽场却并不曾关门。穆星河心想那位长辈或许会告诉他最好的发财机会在当人们知道无路可逃陷入疯狂的不久以后,或许会谴责他将飞云银庄的心血毁于一旦,却没有想到他今日一进来就看到那名老者倒在血泊中。
所有的野兽都被关在围栏之中,低吼着,相互撕咬着。
地面上有用血沾的字迹:来找我。
饥饿的野兽闻见生人的气息,几乎算是疯狂地扑向他,围栏被野兽撞击,地面都要颤动起来。与此同时,穆星河听到落闸之声,外面天光断绝,穆星河回过头去,却见斗兽场的大门已然紧闭。
他昨夜引君入瓮,不想今日亦有人等他入瓮。
穆星河只是回了个头,本就摇摇欲坠的围栏却是在这一刻禁不住野兽的撞击而断裂,围栏怦然倒地,激荡起一片带着血腥气息的尘埃,野兽的腥臊味越发浓郁,那些因为饥饿而显得尤为凶狠的眼睛在牢牢盯着他,它们在扑向他!
然而此刻穆星河眼里却只有一个人。
那人面容沧桑,身形佝偻,坐在兽丛之中,凝视着他。
那是斗兽场的驯兽师。
穆星河见识过野兽捕食他人的速度,如今不敢怠慢,他的法诀一结,身形骤然变快。他手上原本警惕地捏着一张符篆,如今也因为法诀而丢弃一旁,此刻他的真气已经运转到极致,身法也已经提升到了极致!
风体云身和猛兽之力,谁能更强?
穆星河无暇思考!
他已与野兽擦肩而过,直抵驯兽师面前!
擒贼先擒王!
驯兽师仍然看着他。他的面容和神情没有一点波动。双眼直直凝望着前方。
即使穆星河再快,他也不可能毫无反应。
只有死人是不会有反应的。
风声与兽吼之中,穆星河敏锐地听到了一声轻笑。
“找错了,要接受惩罚哦。”那声音在他背后,未脱童稚,却因为着诡异的低柔而备显阴冷。
那是个年仅七八岁的孩童,面容未曾长开,尤带稚嫩,然而神情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阴霾,站立在满身伤口的狮子之畔,格外危险。
而他身后,一个黑发白肤气息如雪冰冷的女子悬浮于半空,苍白的双手间落下细碎的樱花与雪花。
穆星河却是回过头去,笑了,眼神带着别样的愉悦:“我啊,找的就是你。”
野兽已然掉过头来再次向他发动攻击,他微笑如故。
斗兽场本身就是他要来狩猎的地方,既然斗兽场主人并非活人,那么斗兽场所隐藏的活人的身份应当就是驯兽师。然而当他看到那行血字的时候,却知道,这种捉迷藏的行为,并非那个驯兽师所作,更有可能是一面之缘的驯兽师之子!
于是穆星河佯装袭击,实则放下符纸召唤式神,放松对方的警惕。
而此刻,穆星河面对群兽,纵身一跃,站立在仍未倒下的围栏之上,居高临下望着那个孩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召唤系的哦。”
孩童瞳孔紧缩,失声道:“你就是——”
漫天冰雪覆盖了整个斗兽场。
京城益发死气沉沉,穆星河向外而去,越远离京城中心,朽败气息便越加浓郁,如今远望去这已是一片死地,碧色瘴雾在远处翻腾,低矮的建筑一片寂静。但并非没有人。那些人不断奔跑,以为越过毒雾了便能逃离这片被死亡阴影所覆盖的城池,但事实上,有许多人,却是从他们的反方向艰难地前行着——甚至说他们的双腿已经不能动弹,用磨出血的手掌,拖着自己前行,在地面上留下一道一道血印。
穆星河能通过他们的状态预计出毒雾给人带来的损耗,明白大多数人已经无法逃出生天。即使是穆星河也会觉得幸而这些人即便不是亡魂也是缺失了魂魄,否则当真是人间炼狱。
穆星河是在小巷找到钟子津的。
京城从寂静若死渐渐变得吵闹起来,争执打斗之声不绝于耳,绝望的哭嚎此起彼伏,但巷子里却是安静得没有一点生气。
天色昏昏,钟子津靠在墙上,形容有些狼狈,他在撕开衣角包裹着伤处,眼眸里没有一点光泽。他听到声音,看到来者,戒备迅速融化,他依靠着墙,低低说道:“我没杀死他。”
“你说对了,那是个道士,根本不需要试探,当时他在毒雾边缘游荡,我拦住了他。
“他的形貌大约四五十岁,身着道袍,手持招魂幡……他游走在毒雾的边缘,能够让死者苏生,召来鬼魂与尸体,不断攻击我。他的行动并不快,但我无法从他的行动里找到一点机会。他的术法带着尸瘴,我感觉自己的动作越来越慢,思路无法跟上剑术。随后他在我退避之时,以尸体与白骨结成尸魂之阵,意欲把我困锁其中,我以凌扶摇躲过,云霞明灭障眼,这才堪堪逃离。”
钟子津讲述自己的交手过程有点颠三倒四,偶尔还有穆星河无法理解的剑术术语,但穆星河还是察觉到了他言语中的失落,于是安慰道:“这是个很强的对手,应该是鬼修,这里又是死人又是毒雾的,他有地利之便,可能我和你一起都不好解决,你难以处理他是正常的——”
“不是,”钟子津猛地抬起头来,望着他,语气里有穆星河很久没有在他身上见过的茫然与脆弱,“是我……不行,与弱者对战还不能看出来,与他交手的时候——还有刚才在极乐宫,我发觉了……我的能力自某时之后,再无进境!”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昨天的
第199章 鸠雀
京城陷入了疯狂之中。
毒雾从边缘一日一日渗透, 终于到了繁华富庶的中心城区。
宵禁已经毫无用处, 所有的兵力都围绕在宫门一带, 将皇宫守得固若金汤。城中酒徒在街上乱叫,被陌生人逮住一顿痛打,即便只是死魂, 在这些死亡的压力里也被激发出嗜血的因子,用菜刀、柴棍对看上去软弱可欺之人施暴,哭叫、哀嚎的声音像一把把利刃, 几可刺穿心脏。
道旁有人烧香祭奠亡者,纸钱混合着灰烬乱飞,而有富豪疯狂在高楼上抛撒银子,地面人们还做着无谓的争抢, 拥挤之中人们互相踩踏, 连喊叫都被沉重的脚步说吞没。
飞云赌庄早已关门,连赌具都已经消失,无所消遣的人们除了掠夺他人的性命与钱财,又涌向了斗兽场,然而当他们撞开斗兽场之门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却是几具尸体, 成群奔涌而出的野兽。
饥饿的野兽使得京中更为混乱。
但先一步撤离的穆星河身边却十分宁静, 甚至可以说是寂静。
天色将明之时,穆星河走过疯狂混乱的喧嚣城池, 来到皇城底下。皇城依然戒备森严,即使在这样的情境中, 统治者依然保持着对皇城绝对的控制力。
穆星河遥望着清晨雾色中城池,一切的喧嚣被雾气隔绝于外,他想起在现代的时候玩过的贪吃蛇小游戏。
每条蛇死亡时都会将自身分解为食物,其它的蛇吞噬食物而变得更为庞大。庞大的蛇有着更强壮的身体,更容易击溃小蛇,并且吞噬小蛇的尸身使自己变得更强大。
他和钟子津已经经过一番运作从小蛇变成大蛇,几只大蛇盘踞京中,还有些漏网的小蛇潜伏暗处,如今小蛇对局势影响甚微,实力版图基本已经确定,除非有哪只大蛇突然死亡落下无数食物,才会让实力分布发生变化。
剩下的人里面,重楼凤阁之主比他更快逃之夭夭,月照残阙之主分外谨慎,极乐宫有两人,实力不凡,而那乐师与公主更是穆星河都要十分小心的存在,他们之中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如今穆星河能确认、有把握能战胜的目标都接触过,也无谓再游荡在外以身为饵。他要做的是先人一步,进入皇城。
钟子津看不下去拿走地图给他指路,穆星河终于找到了宫门。
没有朝臣上朝,偶尔有运物资的马车一早从宫门进出,却是同样有兵士把守着,不露一点空隙。
钟子津观察片刻,低声道:“很难突破。”
“对,”穆星河应道,“四处有人看守,一旦有动静,就会引发皇城上边的人注意,那并不是一件好事。”
旋即穆星河又笑了:“不过你星河大哥向来有办法,看我表演吧。”
清晨,禁卫站了一夜,正是神思恍惚深感疲惫之时。
而附近传来一阵凄凄切切的哭声。那声音特别幽怨,似远似近,甚至伴随着这哭声,天上都似乎降落着冰冷的雨滴。
京中此时几乎每一刻都有人死亡,雨滴带着若有有无的凄冷,叫人毛骨悚然。
一个女子轻盈地执伞而来,红衣白底的衣裳,踏着木屐,双目含泪。
她嘤嘤哭倒在地,禁卫们不由惊恐地望向她,然而就在注意力往她那儿而去的一瞬间,却有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他们未及反应,已经失去了意识。
有人悠然从城门走过。
“我跟你说,这个雨火雌雌大盗的思路特好用,上次,我去地魁阁想要拿那个白凤丹嘛,没拿到入门令牌,就让雨女在外边假哭,他们听到声音出来,凤凰火砰一下——”
“……偷东西其实可以不用讲那么大声。”
穆星河还在趁着没人从眩晕里反应过来,在那里手舞足蹈炫耀光辉历史,然而静止的世界之中却有个女子缓缓向他们行来。那女子不过是普通的宫女服饰,然而行至从容,娉娉婷婷如三月春风拂过花梢。
穆星河并没有欣赏美女的心情——因为那张脸他在不久前的红袖楼上见过,甚至还算是互相摆了一道:“鸠雀姑娘,那么巧,吃了没?”
鸠雀抬起袖子,微微一笑:“贵客到访,有失远迎,请随我来。”
就在她话音落下那一刻,守门的宫人已经恢复了动作,忙乱地四处去看究竟刚才发生了什么。鸠雀穿着宫女的衣服,前来接引他们,看起来竟然自然无比。
穆星河没有拒绝的余地,只好跟着她前去。
鸠雀却是引他们到了一个废旧的宫殿,她从从容容地焚香烹茶,一面低低笑着说:“前阵子宫变死了不少人,很多地方空置着呢,这里倒是不错,该有的都有。”
穆星河撑着脸,看着她的动作:“花姑娘,真是好久不见了。”
鸠雀动作一顿。
片刻之后,她才伸了个懒腰,习惯性抬着袖子微笑:“竟是被猜出来了。”
“想明白了就很好猜了,”穆星河轻笑一声道,“这里的人的身份是同自己在原来的世界的身份多少有所关联,就好比我曾是个什么二代,也好比他是一个真正的剑客,好比魔君来了也不会是什么好人,那么你在此处的身份,也会与自己真实身份有所对应。你是重楼凤阁之主,善听八方风声,而我恰好知道原来的世界中某地能知四海消息,那人又恰好,是个身居高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