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不死病人(15)
他有些奇怪,就和一号讨论了一下这件事。
一号说这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大概是想通了之前一直压抑在心中的一些事,开始热爱生命和生活了。
苏锦之想想也是,便没有再继续想秋弈。
日子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着,直到三个月后的中秋,梨风的进度值忽然满了,苏锦之看着进度面板那一栏“100/100”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问一号:“梨风是不是死了?”
一号说:“是的。”
苏锦之沉默了一会,又问道:“今天是中秋,梨风在他亲人身边吗?”
一号告诉他:“梨风没有亲人了,不过他找到了他妹妹的墓,他们估计会葬在一块。”
那一晚上苏锦之没有睡觉,一个人去了楼顶喝酒。
第二天喜乐来告诉他,平安投井自杀了,苏锦之一下就想起了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直跟在梨风身后笑着的样子,他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一个事,问零号能不能加快一下世界线,他觉得这个世界有些压抑。
零号说可以加快七年,直接跳到另一个拯救支目标出现的时间点,不过他得付出点代价。
苏锦之问零号代价是什么。
零号说:“就是宿主大人会按照原先君长乐的命运轨迹生病。”
“这算什么代价?”苏锦之问,“就只是生病?”
零号说:“嗯,是哒。”
苏锦之道:“那没事,我记得君长乐是十年后死的吧?加快七年我也还死不掉,来吧,我不怕。”
零号犹豫着:“唔……那好吧。”
然后苏锦之就睡过去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做了一个噩梦,醒来的那一瞬间天旋地转,有种整个世界都在崩塌的错觉,他闭了闭眼,又睁开,靠在床沿捂着胸口咳出一口血。
听到屋里的动静,喜乐推开门红着眼睛朝他跑来,扑在床侧哭泣:“妈妈!您可算醒了!”
秋弈跟着喜乐身后进来,将从他地上扶起:“公子醒了是好事,你哭什么?公子不是让你别喊他妈妈吗?等他听到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指不准又要气病了……”
哭喊不停的喜乐听了这话后便噤了声,小声地在一旁抽泣着。
苏锦之咳完血后靠在一旁直喘气,只觉得他胸口仿佛被块千斤巨石压着又闷又痛,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膜也在嗡嗡地响,胃部阵阵翻搅令他喉头泛酸欲呕,整个人吐气多进气少,有种吸不上气快要死掉的感觉。
秋弈走到他身边扶着他,小心问道:“公子……你还好吗?”
苏锦之将零号给他传输的这七年记忆包整理了一下,轻轻揉着额角道:“无事,下面怎么了?是有人又来闹事吗?”
喜乐哭道:“怎么会没事!公子您又吐血了……呜……”
“他们吵着非要见公子您……”秋弈撞了喜乐一下,示意他别再说话。
“老毛病了,扶我起来,我下楼去看看。”苏锦之叹气,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话说出。实际上他内心都快被吓死了,他在那西港接受器官衰竭晚期治疗的感觉就和现在差不多,但那时有药物麻痹,所以不适的感觉甚至还没现在强烈,他知道现在是云梦尘出现的时间点,但他别说下楼,他觉得他下个床很可能都会升天嗝屁。
苏锦之在心底拼命呼唤零号:“零号!零号!”
零号马上应道:“宿主大人什么事?零号在的!”
苏锦之问它:“我真的不会死吗?我感觉我就快死了啊!”
零号半点停顿也没有快速地回答他:“放心吧宿主大人,您是不会死的,接下来您只要把云梦尘留下,他就会为您治病,您又能继续活三年啦!”
苏锦之又问:“那我要是留不下他呢?”
零号的声音弱了一截:“别担心宿主大人,哪怕所有目标的进度值都跌回0点,您也不会死的。就是会……”
苏锦之冷冷地道:“哦,会被一号玩死。”
那他还不如病死呢。
零号“嘻嘻”笑了两声没有接话。
苏锦之觉得这笑声里恶意满满,也没有再和零号聊天,由着喜乐为他束发穿衣后下楼。
按照时间线来看,原身君长乐现在应该是已经不接客了,不是因为厌了这种风尘日子,而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他从梨风手中接管过花栖楼后,手下的小倌便成了五国之中最幸运的,不愿意卖身之人他护着,做个清伶;愿意卖身的他也由着,赎身随意,反正这来花栖楼中的客人,大部分是为了君长乐而来的——即便他及冠后就已不再接入幕之客了,但五国仍有人散尽千金也要见他一面。
他做到了对梨风的承诺,花栖楼里无人不过得舒心欢快,但君长乐却未有一日真正的开心过。他没有苏锦之的福利Buff,是实打实地接客,受人折磨损辱,多年来的病痛和悲哀不断积压在他心中,最终将他短暂的生命焚烧殆尽。
苏锦之在脑海里飞速浏览着君长乐记忆,楼下有六七位衣着华贵的青年在等,见他出现,便齐刷刷地朝他看来,望过来的眼里除了惊艳便只剩下轻谩和不屑,唯一一位芝兰玉树的白衣青年与他们不同,投过来的眼神中没有一点淫欲,有的只是坦荡的欣赏和关心。
苏锦之瞥了眼他头上的蓝条条,瞬间就知道了这是他的另一个拯救支目标——鬼云谷云梦尘。
云梦尘对外称是神医,实际上却是鬼云谷少主,他本来可以去到更广阔的天地,却因着当年的一棋之诺,便守在这花栖楼里照顾了君长乐整整三年,直到他死去。
那时的云梦尘刚刚出谷,傻白甜一个,误交几个人品不佳的权贵朋友,那几个权贵便请了他来花栖楼里听君长乐唱歌。
看看现在这仗势,说的恐怕就是今日。
第18章 失忆将军痴情老鸨6
云梦尘在进楼的那一瞬就后悔了。
师父说他的性子不适合在外游闯,他偏不信不听,如今见那几位刚结识的“朋友”在人家楼里吵吵嚷嚷,云梦尘只觉得脸烫如灼,面红耳赤,羞赧得恨不得刨个洞将自己埋起。
心里这般想着,云梦尘却忽然听到身旁的人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他顺着那人的目光一抬头,便见一位容貌极其精致艳丽的青年从楼上由人扶着缓缓走下。他穿着一身竹青长衫,颜色素淡至极,袖间和衣襟上却绣着大团大簇的白边魏紫,叫人一看就能知晓他的身份。
“这不是下来了吗?”站在他身边的厉书杰冷笑一声,“不装病了?”
云梦尘闻言赶紧拉着他一把,皱着眉低声道:“他的确是在生病。”
青年唇色苍白,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满脸病容,一看便知他定是思虑过重,常年郁结于心的寿数不多之人。
然而厉书杰说出那样轻谩的话后,那青年也没生气,而是由人扶着坐在厅阁南端的软塌之上,手杵着额角,竹青色衣袖随着他的动作滑下,露出半截雪一般白皙的胳膊,他轻轻叹了口气,嗓音有些沙哑:“诸位公子是想听无艳唱歌吗?”
“不然我们来你这作甚?”有人不屑地一笑:“看你假清高吗?不卖屁股了就唱歌,现在有人给钱也不唱,无艳公子莫不是在等着关门大吉吧?”
“够了,你们也极点口德吧!”云梦尘低声喝道,他听着这些人的话,心中烦闷更盛,恨不得马上挥袖离开,与这行人割袍断义。
厉书杰望着他有些惊讶,凑近他道:“梦尘,人分三六九等,你何必对这些伶人娼妓以礼相待,咱们出钱来这不就是寻乐子的吗?”
云梦尘皱着眉,刚张了唇,便听软塌那旁的青年开口道:“人的确分三六九等,公子为贵胄,我为伶娼。如今诸位却花千金来见我等伶人娼妓末等下贱之流,此番雅兴无艳确实不懂,怕是书读得少了,或许得在日后多读些书才能知晓。”
厉书杰的脸涨得通红:“你——!”
苏锦之按照记忆,把君长乐那日说的话尽数说出,随后便见云梦尘讶然朝他看来,进度值也涨了5点。
“无艳今日身体不适,唱的曲儿恐怕也无法令诸位公子展颜,不如咱们玩些风雅的游戏?”苏锦之慵懒地朝后一靠,舔了舔唇扬起下颌朝他们望去。
榻上的美人衣襟松拢着,横延在在右肩处的牡丹花枝轻轻探出绿衣,在雪白的身躯上勾勒出旖旎的大好春色,勾得人下腹微紧,几个人望着他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君长乐当年便是这样,说他今天就是不卖屁股,也不唱歌,但是可以陪他们玩些文人游戏,琴棋书画随便挑。
赢了,就给他们玩,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多少人玩就多少人一起来玩,他绝不反抗;但若是输了,就得留在楼里做他楼内的小倌三年。
结果那一天没一个人赢,几个人干笑着你推我我推你地跑了。
君长乐不蠢,他也就口头上羞辱一下这些人罢了,好叫他们日后没面子再来楼里捣乱,没想过真让他们留下做小倌。可偏偏云梦尘这傻蛋真的留了下来,说什么君子一诺重千金,他说话算话。
厉书杰托大自负,当年尚且下不赢病中的君长乐,如今更别想胜过有智能AI作弊的苏锦之——他落下一子,零号一秒内就能计算出几百种打败他的方法。
一个时辰没到,苏锦之就已经将他们打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没撑多久,一个二个的就开始借故离开,把云梦尘一个人留在花栖楼里。
云梦尘坐在苏锦之面前,望着棋盘上已然陷入死局的白棋,轻轻叹了口气:“我输了。”
苏锦之捞着黑棋把玩,漫不经心地问他:“还要再来一局吗?”最好别再来了,他都快要睡着了,早知道下棋这么发困他就提议打麻将了。
云梦尘摇着头苦笑了一下,起身站到苏锦之面前,恭敬地作揖道:“愿赌服输,梦尘任凭无艳公子处置。”
苏锦之笑着看他:“你走吧,我那些话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云梦尘还是一脸温顺:“君子一诺,兑之千金,怎可随意作罢?”
“你当真要留在我楼里做小倌?”苏锦之绕着他转了两圈,“你会吹箫呢还是会毒龙?倘若什么也不会,我收下你岂不是很亏?那你还不如将你那承诺折算成千金予我,算作两清。”
“我没有那么多钱……”云梦尘微微蹙眉,带着些疑惑问道,“我虽不知毒龙是何意,但我会吹箫。”
苏锦之啧啧感叹:“这人可真实诚。”
零号也问他:“宿主大人,零号也不知道什么是毒龙。”
苏锦之道:“……好孩子不用知道。”
云梦尘见他沉默,赶紧又作了一揖道:“无艳公子若是肯教,在下一定潜心学习,定不会叫公子失望。”
苏锦之:“……”他并不想教。
头一次见上赶着做小倌的古人,苏锦之觉得这个云梦尘还挺有趣的,正想再逗一逗他,谁知刚一开口胸腔处便传来一阵窒痛,他捂着嘴咳了几下,马上接到了一手的鲜血。
云梦尘见他咳血,顿时一惊,道了一句“失礼了”就上前来为他把脉。
苏锦之匀顺了呼吸,笑着问他:“如何?”
云梦尘蹙着眉看他,嘴唇张张合合数次也没能开口。
“命不久矣了吧?我知道的。”苏锦之转过头,看着窗沿盛开的白边魏紫轻声喃喃,“也不知道明年还能不能再看一次这花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