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极咬牙:“你就这么恨不得你父亲兄弟陪你一起死吗?”
“我不想死啊,谁会想死呢。”周元亨嬉皮笑脸地说道,一边扯下一块衣角,小心翼翼地包扎起伤口来,“我这不是在跟你谈条件吗。”
第129章 一更
魏玄极看着这个周元亨面露得色,便气不打一处来,偏偏他的软肋又捏在周元亨手里,无法直接用暴力解决问题。
“什么条件?”魏玄极问道,“要满足你什么条件,你才肯跟我乖乖自首?你尽管开出来吧!”
周元亨笑得肩膀颤抖:“武王殿下,你真是有意思,总在那里自说自话,谁要跟你乖乖自首了?我的条件就是,你当做什么也没看见,放我走,我便不为难你。”
魏玄极瞪着周元亨:“你开什么玩笑!我放你走,你不为难我?现在到底是谁处于下风,你搞清楚没有?”
周元亨笑道:“当然是你了。”
“什么??”
“现在是你的把柄捏在我手里,你应该听我的才对,否则,你就别想跟小弟在一起了。”周元亨轻笑道。
魏玄极越看这个周元亨越讨厌,他拔出宝剑,在空中耍了个剑花,剑锋朝后,反手握在掌中,举步向林中行来,一步一步逼近周元亨:“周元亨,我看是你搞错了现在的局势吧,我和谁在一起,还用得着看你脸色么?”
“当然,你尽可以和小弟在一起,”周元亨见他气势汹汹而来,本能地往后退去,一边退,嘴上却仍是分毫不让,“等到我在天牢里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你猜你父皇会不会放过周家人?当初捕风捉影的时候,都毫不留情地砍了五十六人的脑袋,不管他们到底有没有反心,上至七十老妪,下至十二三岁的孩子,只要姓周,你们大晟皇帝都不放过,一个个的脑袋砍过去,鲜血染红了监斩台……事到如今,你不会还心存侥幸,以为我被抓住之后,魏恒那个狗贼会放过小弟吧?”
魏玄极沉默了。
不管周元亨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出这番话,魏玄极都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是事实。
开平帝的行事风格就是如此,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何况周元亨是周泰的大儿子,这么近的关系,说周家不知道周元亨的所作所为,都没有人信。
“我放了你,然后呢?”魏玄极沉默了一段时间之后,声音喑哑地问道,“你继续和魏玄通勾结,刺杀皇上?”
那样的话,放与不放,又有什么分别?
周元亨思索了一下,道:“或许我可以缓一阵再行动,或许,我可以等到皇上驾崩之后,大皇子或者你,随便什么人登基了以后,再继续我的反晟复绍大业?”
“就是说,你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造反。”魏玄极总结道。
周元亨点点头:“正是,武王殿下果然是个聪明人,很会抓重点。”
“魏玄通也知道这件事么?”魏玄极问道,“他知道你和大晟势不两立?”
“呵呵,我和大殿下,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知道不知道的,有那么重要吗。”周元亨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就在想,你们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勾结到一起,原来,你是他用来牵制我的棋子。”魏玄极微微颔首,他彻底明白过来了,将这两个死对头联结在一起的不是奇迹,而是他——魏玄极。
元瑢哥哥说得果然没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玄通毕竟曾经掌握着京城中除了皇上以为最大的权柄,做过太子的人,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只因他太心急,又太轻敌,一心要尽快除掉魏玄极,这才出纰漏,被魏玄极打了个措手不及。
现在,魏玄通经历惨痛失败,不会再轻视魏玄极,他要拿出他真正的实力,无所不用其极地把魏玄极拉下来,重新夺回他的太子之位。
这一回,他的手段确实比以前高出了几个段位,而且,似乎也不怕自己再落到多低微的境地了,甚至敢明目张胆地和反贼勾结在一起。
他拿准了,魏玄极舍不下周元瑢,为了周元瑢,不敢对周元亨出手。
可是,如果放过周元亨,这个人就像随时会炸的火药,信他的话还不如信猪会上树,什么等到开平帝退位再兴风作浪,根本没有任何可信度。
下一次周元亨再闹事,被抓,还是一样会面临今天这样的问题,难道魏玄极还要去捞他吗?
这计策最阴毒的是,被拿着软肋之后,迫不得已的行动,就会变成日后板上钉钉的铁证,证明魏玄极和反贼同流合污。
至于原因,铁证在前,会有人信吗?
所以,保了周元亨一次,还要保第二次,渐渐地,魏玄极就从保家卫国的武王殿下,变成了暗通反贼的大奸大恶之徒。
魏玄极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恨过一个人:“魏玄通,你就是想这么报复我,让我背上和你一样的罪名?像你一样受到万民唾骂?”
“虽然不知道你们兄弟俩之间有什么仇怨,不过,看起来确实如此,”周元亨手中玩弄着他的匕首,一会儿扔起来,一会儿接住,看起来一点都不发愁眼下的情况,“怎么样,现在考虑清楚了吗?我可以走了吗?”
魏玄极额上青筋暴起,他死死盯着周元亨,心乱如麻,却想不出一点办法,忽然间,一个危险的念头冲上脑海。
这念头冒出之后,瞬间占领了魏玄极的全部心神,使他再也无法去思考其他,这念头太具有诱惑力,以至于他明知危险,却无法拒绝。
魏玄极的目光迅速扫过林地,确定这里没有第三个人,甚至连一只雪后在林地中捕食的鸟类都没有,林地里非常安静,树枝交错,冬日午后寡淡的阳光都无法深入到林中,因此,虽然是白天,他们所处的环境却有些昏暗。
“我还有一种选择。”魏玄极紧盯着周元亨,慢慢地说道。
周元亨似乎愣了一下,这么多年刀口舔血的生活,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危险就像严寒的天气,那种渗人的寒意如同牛毛小针,无孔不入,明明周围什么都没有,却感到浑身战栗。
武王的玄色描金步履踏过枯枝,在断裂的轻响中,走向周元亨。
宝剑在昏暗的光线中黯淡得像一痕泪迹,只模模糊糊地倒映出周元亨的人影。
周元亨向后退了一步,脚后跟踩到一块尖利的石子,脚踝不由自主地向一旁扭转。
明明轻功过人的周元亨,却像是第一天学会走路的小孩一样,因为这一扭而失去平衡,往后猛跌两步,“哗啦”一下,身子卡在密密匝匝的树枝之间。
他勉强扒开一片枯枝,撑着身子起来,却感到头顶出现一片阴影,把整个视野都笼住了。
周元亨抬起头,脸色煞白,本来满是轻松惬意的笑眼,此时却没了笑意,眼珠因为惊慌而左右震颤。
“你……你想干什么?”周元亨的声音有些发虚,“你不能杀我!”
从头顶压下来的阴影中,青年英俊的脸颊变得晦暗不明,他的眼神已经发生微妙的改变,再也找不到一丝年轻人的天真良善。
魏玄极扯起嘴角,双眸黯淡无光,阴沉沉地盯在周元亨脸上:“反正这里没有其他人,你死了,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周元亨只觉血冷,浑身上下的血管都像是被冻住了一般,眼前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青年,哪里还有一点年轻人的柔善可欺,简直就像一条披着人皮的毒蛇,只待四下无人时便露出毒牙,悄无声息地杀死目标,然后拖进无人知晓的地底。
周元亨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在这样一名看起来养尊处优的皇子身上,见识到什么叫忽然翻脸,感受到什么叫遍体生寒。
“你不能杀我!”周元亨试图挣脱树枝的桎梏,向后移动,周围的枯枝发出一阵乱响,他却还陷在枝枝叉叉之间,他怎么会跑到了这么一个杳无人烟的绝境之中,明明魏玄通跟他说的不是这样……该死,现在想这些也没用了,必须说点什么,让眼前的青年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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