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
听完了周元琦添油加醋的描述,周元瑢还是猜不透二皇子为什么要救他。
不过,他确认了一件事。
这个二皇子,肯定不是他养成的小皇子。
他本来隐隐有些怀疑,会不会是时间推移大法,他没有回到存档时间,而是去了几年后,他养的小皇子已经长大了,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会有人给他的感觉那么熟悉,后脑勺的形状会那么相似。
现在,确认了!
他崽从小营养不良,四肢像面条似的,脑袋倒是圆得可爱,手无缚鸡之力,周元瑢给他留下那么多物资,唯一不放心的就是那只老母鸡,会不会在崽掏蛋吃的时候叨崽。
而那二皇子却是天生神力,能徒手掰直什么玄铁钩,抡起大铁棒子打人时更是丝毫不惧,可见是个勇猛非常的人。
周元瑢心内,已经自动生成了一幅鲁智深画像,穿着皇子的衣服,旁边标注:急公好义二皇子。
“奇怪……”周元瑢皱眉,“那个骑马的少年,又是谁呢?”
第9章 宫中局势
“什么骑马?”周元琦追问道。
周元瑢跟周元琦表述了一遍当时的方位,有个骑马走在他们左前方的少年,问他知不知道那是谁。
“可能是哪个副将的儿子吧。”周元琦猜测道。
周元瑢此时也没有那么肯定了,世界上头圆的人应该不少,他不能单凭后脑勺的形状,就判断一个人是不是他崽吧。
这件悬案就此揭过。
当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必须解决。
周元瑢看着周元琦递过来的水碗,皱起眉头。
只见水碗底部沉着许多白渣子,更可怕的是,表面还飘着一层诡异的油光,这水喝多了,身体一定会出问题。
“你还想喝水吗?我再去院子里舀一点。”周元琦立刻端起水碗。
“等等。”周元瑢叫住他,“你这水……是从哪里打上来的?”
“井里啊。”周元琦茫然道,不知道为什么周元瑢对这水的来历那么在意,“就院子里的井里。”
“我想看一看。”周元瑢深吸一口气,忍着背疼,试图挣扎着坐起来。
周元琦哪敢让他乱动,赶忙放下水碗,过来扶他:“小弟,你要干什么啊,你别乱动!”
周元瑢借着周元琦手臂的力量,慢慢起来,只要后背不着力,疼痛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
“小弟,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帮你去拿,你真别起来,御医嘱咐了,你现在还不能动……”周元琦不停地在周元瑢耳边叨叨,如同一只喋喋不休的蜜蜂。
“井在哪儿?”周元瑢打断周元琦的叨叨,目光越过窗棂,向外看去。
窗户虽然是合着的,但是窗户纸破了个洞,从周元瑢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院子里。
周元琦无法,只好指着院子墙角位置,那里栽植着几竿竹子,下面就是水井。
“我们家一直用那个井么?”周元瑢问,“从什么时候开始水变成这样了?”
“啊?哪样?”周元琦迷惑不解。井水不就是这样吗!
周元瑢知道答案了,看来井水受到污染是长年累月的事,周元琦和周泰能体壮如牛地活到现在,也是个医学奇迹。
“你去打水来给我看一看。”周元瑢说道。
周元琦抓了抓脑袋,不明白周元瑢为什么突然这么纠结井水的事情,但是还是照办了,反正他本来也要打水。
周元瑢看着周元琦走到院子里,把一个尖底椭圆形的竖瓶扔到井里,再活动手臂调整方位,探头探脑看打水情况,使劲折腾了一番之后,拉起绳子,把一瓶水提上来。
这就是周元琦所说的很难用的汲水瓶。周元瑢想。看来二少爷果然没有怎么用过这东西,可能为周元瑢打水,还是他第一次经历。
周元琦返回屋里时,发现周元瑢还在从窗口那个洞往外看,甚至,还闭上了眼睛。
等一下,闭上眼睛,那是在看什么?
“周元琦,那堵墙外面,是什么?”周元瑢忽然问。
“什么墙?”周元琦被问懵了。
“井靠着的墙,外面不是家里吧。”周元瑢回过头,从周元琦手中接过水碗,但是他没有喝,而是晃了晃碗里的水,对着光看。
“外面是柳枝巷。”周元琦奇怪,“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知道外面是柳枝巷吗?”
“我就考考你,观察能力怎么样。”周元瑢笑道,“柳枝巷是不是不太大,平时没什么人走?下雨的时候,是不是容易淹掉?”
“咦?”周元琦抓了抓头,“是这样,不过,这需要什么观察能力吗?”
“我再考考你,咱们这城里,最大的街道是什么街,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淹掉?”周元瑢又问。
“朱雀街,长安街,玄武街……那倒是不太会淹,毕竟街两边有排水沟。”周元琦思索道。
“柳枝巷没有排水沟吗?”周元瑢追问。
“背街小巷,哪儿有排水沟啊,还有很多人偷偷在柳枝巷扔垃圾呢,对了,我想起来了,柳枝巷对面本来是唐家的旧宅,唐家租给了一家酒楼……”
“这就对了,既然是租给了酒楼,他们肯定会生产很多剩饭剩菜,如果酒楼生意很好,泔水桶装不过来,可能就会偷偷泼在背街小巷里,”周元瑢推测道,“柳枝巷没有排水沟,一下雨就会被淹,说明地下也没有做排水管道,这些厨余垃圾,日积月累,全部渗到地下,污染了这一片的土质,紧挨着院墙挖掘的水井自然也会受到污染。”
说着,周元瑢捧起手中的水碗,稍微晃了晃,让周元琦看到上面浮着的那一层油光。
周元琦的脸都绿了:“竟有这等鸟事,待我去把对面酒楼老板捉来问问!”
“等一下,”周元瑢把水碗放在床沿边,“你捉他干什么,他铁定不承认,你又不能揍他,毕竟咱们现在身份敏感,没被人找到头上就不错了……咳咳……”
这时,屋外传来一个雄浑威严的声音。
“元瑢说得不错,周元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嫌脑袋在脖子上呆得太稳么!”
周泰回来了。
周元琦一个激灵,顿时变成了锯嘴葫芦。
周元瑢看见周泰,嘴唇动了动,有个便宜兄弟倒还罢了,这个便宜爹他还真是叫不出口。
还好周泰并没有在意,威严的目光扫在周元瑢身上时,只注意到他从床上坐起来了,顿时骂周元琦:“你怎么看的人?御医说不能乱动,你就看着你弟弟起来!”
周元琦一脸冤枉地向周元瑢求助。
“咳咳……”周元瑢委实有些怕他这个爹,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便宜兄弟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周泰监督着周元琦把周元瑢安顿回床上,盖好被子,这才勉强地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卧房中的气氛有几分凝重。
周泰毕竟是在前朝当过将军的人,眼界和思虑都比周元琦周祥,他先对两人说了御医透露出的宫里的风向,他们一家三口暂时是安全了,毕竟皇帝金口玉言,不能出尔反尔,说不砍头,短期内就不会砍头,至于将来会不会砍头,只要他们姓周,这个前朝余孽的身份一直在,砍头的风险就一直会有。
所以,他们必须抓紧眼下这个空档,站稳脚跟,让新朝廷认为他们有存活下去的价值。
“爹你德高望重、骁勇善战,曾经带领三军抗击蛮夷,我虽然没有爹那么厉害,也曾经在十三卫比武中夺得第三名,拳脚功夫还算不错吧。我们这样的人才,难道朝廷会认为没有价值吗?”周元琦忍不住为老周家喊冤。
周泰瞥了一眼周元琦,微微摇头:“这不是活下去的价值,这是杀头的理由。”
的确,前朝余孽,武勇卓绝,两项加一起,那就是板上钉钉的死罪。
“站队。”周泰语气深沉地说道,“现在,能保我们一家三口安稳的唯一方法,就是选择一位皇子,表示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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