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椿不傻,听出来亲爹话里话外的嫌弃。
他哇的一声就哭了: “你就是不想要我们了,呜呜呜,爹,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赵梦成被他哭得脑仁疼,但也知道这家伙哭声里有装腔作势。
他拍了拍儿子后背,表示: “说什么傻话,乖,别把眼泪鼻涕弄我被子上。”
“你就是嫌弃我。”赵椿哭得更加大声了。
外头的侍卫们面面相觑,谁不知道大公子那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杀伐果断,冷血无情,谁知道见了主公哭得稀里哗啦。
看来传说都是真的,大公子在外头是钟馗,在家里是棒槌。
呸呸呸,这可不是他们说的,他们都只敢在心里头想一想,不敢露出丝毫痕迹。
赵椿搂着亲爹大哭了一声,到底是认命了。
不认命也没办法,他们兄妹几个太知道赵梦成的性格,做好的决定十头牛拉不回。
从小到大,他们就没有说服过亲爹的时候。
所以在知道消息的第一时间,赵茂就知道事不可为,反过来帮忙劝说大哥。
赵馨听说后也叹气,拉着小糖说: “小糖,我爹他莫不是神仙,难道他就没点凡人的欲望。”
唐糖已经习惯她天马行空的说话方式,赞同道: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真没想到赵叔入京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出帝位。”
“可不是,你看我,只是管着一亩三分地的生意都不想撒手,谁跟我抢生意我都生气。”
赵馨很有几分体会: “爹就不一样了,这么大一摊子,说不要就不要。”
又拿眼睛去看唐糖: “小糖,如果是你,你舍得吗?”
唐糖笑了一声: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除去童稚老弱,也就这么些许年份,所以总是要做一些取舍的。”
“也许在赵叔的心中,他想要的不是帝位,远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东西。”
唐糖以己度人,觉得赵梦成并不是真的视功名利禄为粪土,只是担心自己年老后,孩子们因为帝位发生争斗。
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早早的定下来,反倒是省去了父子兄弟相残。
唐糖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赵馨点了点头,心底的想法却跟唐糖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共归。
“你说的是,总有一些东西更加重要。”
说完,她幽幽叹了口气: “你瞧着吧,大哥是熬不过爹的,很快就会被爹说服。”
“我猜用不了几天,只要大哥去找赵叔,八成出来就被说服了。”唐糖笑起来。
赵馨很赞同,又说: “别的倒也罢了,只是曹姐姐她们要担心了。”
身为家中唯一的女儿,赵馨其实很能感受一件事。
对于女子从商,从政,从军,爹爹总是支持和赞同的,大哥却颇有微词,只是并不阻拦。
若是他成了皇帝,不知道女军何去何从,曹五妹会不会受到影响。
无论将来如何,如今赵家父子达成一致,兄弟姐妹都无意义,连带着在赵氏集团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唐糖、卓迅甚至是周儒都倒戈相向,反对的声音已经起不了波澜。
这场称帝之争只僵持了短短一周,就落下了帷幕。
周儒再一次认识到,赵梦成的影响力太大,几乎是一言堂的存在。
这一点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如此看来,他愿意让出帝位,对于文武百官而言或许是一件幸事。
一个月后,新朝始立,赵椿终于称帝登基。
【史记•华朝本纪
华太宗皇帝赵椿身着衮冕,告祭天皇地祗、日月星辰、社稷太岁。在登基大典上,宣读基诏书,追尊四代为皇帝、皇后,尊生父赵梦成为太祖皇帝,为太上皇。
太宗皇帝谦不肯受帝位,抚之流涕,举声号恸,悲不自胜,实为至纯至孝之帝王。】
第156章 感天动地兄弟情…
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赵椿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结,狐疑的看向身旁的史官。
“你觉得这样写合适吗? ”
“你写的是啥,是人话吗,好好的事情不记录,啥鸡毛蒜皮都往上写,纸不要钱,墨不要钱啊,朕的国库还空虚着呢,经不住你这么造。”
赵椿自以为好声好气的问: “前面倒也罢了,为何要写朕痛哭流涕,还写什么至纯至孝,这不是驴粪蛋抹金面上光溜。
史官被他吓得战战兢兢,却还是坚持自己的职业操守: “陛下,此乃实录,不可变更。”
赵椿猛地扔下书册,骂道: “朕是皇帝。”
“是太上皇的旨意,太上皇说,陛下就是顶顶孝顺的孩子,只是华朝开辟先例,怕后世污名,所以才要如实记载。”史官连声说道。
赵椿默默的收回手,翻了翻那一页,笑着说了句: “还是爹疼我,写的还挺好,来人,有赏。”
史官擦了擦额头冷汗,默默地退了出去。
赵椿看完了,心底很是忧伤。
自打他登基为帝后,爹就说在宫里头待着不自在,憋屈,非得立刻启程去南山,说好的时不时回来看他,结果倒好。
去了小半年了,就回来了三次。
赵椿阴沉着脸出去,结果当头遇上周儒等人,拉着的脸顿时更长了。
“参见陛下。”
周儒行礼,开口就说: “陛下可看过选秀的册子,如今后宫空虚,还需早早定下皇后人选才是正事。”
后头的卓迅坏心眼的来了句: “如果陛下一时半会儿选不好皇后人选,那先选个一二三四五个妃嫔延绵子嗣也是好的。”
“陛下,您也老大不小了,太上皇在您这年纪,孩子都生了三个了。”
赵椿被他们念叨的不耐烦,拧着眉头骂回去: “华朝初立百废待兴,朕都忙得没时间吃饭睡觉,你们也不知道帮帮忙,就盯着后宫那点事儿,烦不烦人。”
周儒慢悠悠说: “朝堂重要,后宫亦是重要。”
“嘿,你这老小子……”赵椿一瞪眼。
周儒继续说: “如果陛下选不好,不如让微臣拖着这把老骨头去南山,婚姻大事听从父母之命,确实也是合情合理。
明摆着威胁,皇帝你不选,我们就只能去找太上皇选了。
赵椿更糟心了,心想当皇帝也没啥好的,天天别一群老头围着唠叨,房中那点事儿都要管来管去。
怪不得爹不想当皇帝。
赵椿摸到了一点赵梦成的心思,但只能认命: “行了行了,朕心中已有人选。”
这话吓了周儒等人一跳: “不知道何家贵女有此荣幸?”
卓迅眼珠子一动,将册子上的人选扒拉个来回。
赵椿摆了摆手: “这就不必你们操心了,等朕跟她商量好了就娶进官,你们只管把皇后册封准备好。”
说完迈着大步就走,压根没给他们追上来的机会。
几个大臣面面相觑。
周儒看向卓迅: “卓大人,别人不知道,你与圣上一直亲近,必定略知一二。”
卓迅大喊冤枉: “下官哪能知道圣人的心,周太傅想知道,不如去问问荣亲王,他定然知道。”
一听荣亲王名号,众人都不吱声了。
相比起皇帝直爽痛快的脾气,这位肚子里弯弯绕绕七窍玲珑心,他不主动开口,谁都问不出来。
让他开口的难度,不比去南山将太上皇请回来容易。
赵椿大步大步走,一路离开皇宫,直奔荣亲王府。
按理来说,当了皇帝也不能这么自由自在的离开皇宫,至少得带上十七八个护卫。
可赵椿随性惯了,倔驴一骑就走,侍卫们差点没追上。
到了荣亲王府他也不下驴,一拉缰绳直接越过门槛儿,一路到了书房之外。
书房内,赵茂听见声音,无奈的叹了口气,放下毛笔,今天也是没法办公的一天。
“阿茂,二弟,快出来跟我说说话,老子要被憋死了。”
赵椿大刀阔斧的坐下,自顾自倒水喝,嘴巴就没停下来: “当皇帝这一天天就没闲下来的时候,你说这天底下咋有这么多事情,不是这儿发大水,就是那儿地动,贪官都杀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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