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致细细琢磨着名字的含义:“警戒敏锐,当得起警犬二字。”他顿了顿,突然看向陆久安。
“韩大哥,你有什么事尽管说。”房契现在还热乎乎的揣在他怀里,这么一根又粗又大还泛着金光的大腿,陆久安得赶紧抱紧了。
“那个孩子,阿多。”韩致本来想说让阿多跟着他去边疆,能有大用,可是看着陆久安神采奕奕的双眼,话到了嘴巴又拐了个弯:“我让人在他旁边观摩如何训练的,可好?”
能让镇远大将军出口赏识并借以自用,陆久安不知道多有成就感:“这有何难,而且我这儿有本训练手册,看哪天我让陆起抄录一本给你,你手下人才不知凡几,随便拎一个出来就可以做训导员。”
陆久安与韩致站庭院聊的这会儿,陆起匆匆赶过来:“大人,中场休息时间快到了,接下来的流程你还去吗?”
陆久安:“这就过去。”
他转过身来,忽地凑近韩致,眼波流转之间带着万千风情,陆久安自己毫不知情,还语带调侃:“韩老爷要一同前往吗?您今日博得头筹风光无限,有大把的人等着一睹您的风采呢。”
韩致盯着他的眼睛暗下来。
陆久安生出一丝似曾相识的危险之感,直觉再待下去会发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等韩致回答,当即跟着陆起逃也似的离开。
回到宴席的时候,陆久安已经压下心里头那种怪异的感觉,神态自若地宣布接下来的流程。
他在刚才用大项目攒够了不少钱,现在又想从犄角旮旯再抠点东西出来。
“刚才吃了大鱼大肉,想来诸位也腻了,不如来点饭后点心。”
在刚才的一轮竞标中,他们里面有的人家底不足,难以啃下这么大的蛋糕,有的人不看好前景,干脆没有选择出价,但是今天来了这么一趟,自然不想空手而归,听陆久安这么说,均一脸兴致。
“不知诸位老爷,觉得今日使用的桌椅手艺怎么样?”
“做工巧妙,打磨精细,雕花栩栩如生。”
“那诸位知道是哪位工匠做工吗?”
在场受邀来的人在生意场摸爬打滚多年,除了刘大志,无一不是人精,陆久安只消稍微一提,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
台下的众人心思各异。
谢岁钱急不可耐地问道:“陆大人在每一桌上都放置了这些别具一格的纸条以作昭显,我等想不知道都难,莫非接下来说的,与这些所谓的赞助有关?”
陆久安啪地将用来故作文雅的扇子往手心一敲,指着谢岁钱颇为赞许:“谢老爷猜得不错。诸位,4个商铺应该是五日后开工,应平除修河道水利这件事,已经多年不曾有可供百姓挣钱的活计,想必募工那天会有许多人争相报名。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谋一个广告位。”
“广告位?”
陆久安指着横幅上那硕大的几个字:“这就是广告位。”
丁贺楼道:“广而告之,这名字取得甚好,不知得到这个广告位,需要出多少银子?”
陆久安摇了摇头:“一分不出,本官岂是那种唯利是图之人,之前做的那这一切,都是为了应平的未来着想,接下来做的,也是为了给诸位争取宣传自家产业的机会,而且也能替诸位搏个乐施好善的好名声。”
“诸位不需要出银子,只需要提供对应实物,本官到时候会在位置明显的地方,就如同今日这般把你们各家的名号标注出来。做工的人使用过后,切实体会到了其中的好,等他们手里头有了闲钱,客源启不是络绎不绝。”
陆久安此番并不只是耍耍嘴皮子,梁木匠赞助的木艺家什切实摆在眼前,所达到的宣传效果也是有目共睹。
谢岁钱见他说得冠冕堂皇,最终目的也不过是想空手套白狼,偏偏在座的诸位明知是陷阱,还不得争先恐后地往下跳。不禁纳闷,这和那些整天只会读圣贤书的一样的县令,脑袋里是如何生出这些奇思妙想的。
然而想归想,他从一开始看到横幅就对这个所谓的“广告位”产生了不小的兴趣。
所以陆久安提及此事,他便不假思索地抢先报名:“陆大人,做工期间天气炎热,修房砌墙的匠人想必需要一些消暑解渴之物,谢某愿意提供一些绿豆熬制成绿豆粥,供匠人解暑。”
“善!工房书吏,为谢老爷登记在册。”
六房书吏早得了吩咐在一旁待命,工房闻言喜滋滋地拿出一本雪白的册子当即笔走蛇龙。
有了谢岁钱开头,后面的人不再顾虑,接连不断地赞助自己旗下的商品,内容可谓是五花八门,有提供修建工具的,有提供疗伤治药的,甚至还有个做棺材生意的,想在现场放三口棺材,被县令哭笑不得地拒绝了。
死生大事一直被人所忌讳,轻易不会被提及,更何况明晃晃地摆在工事现场。
这些人赞助的不过多是些不值钱的物什,但是陆久安已经非常满足了。
工房书吏从开始记录之后笔就不曾放下过,他一边登记一边心生佩服,陆县令这一招,可谓是不废一文钱,就将工事期间所用之物给解决了,当真是头一回见识这种事。
陆久安拿着登记的册子看了看,愿意赞助提供的东西有二十多种,陆久安心里喜得眉开眼笑。
“诸位老爷有心了,现在白纸黑字记录在册,大家可千万别学那孙大勇,做一些投机取巧失信毁约之事。望诸位老爷未来大展宏图,一起在江州扬名立万。”
陆久安一句话,为今日的招商引资划上句号。
谢岁钱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易家家主,谢岁钱狐疑地瞅了一眼易俟,意有所指:“今日易家主甚为低调。”
易俟耷拉着眼皮头也不抬:“不像谢老爷你财大气粗,啃了骨头吃了肉,连汤也不放过,易某囊中羞涩,不能作陪。”
谢岁钱被他不轻不重地刺了一下,哼笑两声,与谢怀良上了马车径直离去。
谢岁钱等人回了府上以后不敢耽搁,当即派人按照约定将银两奉上,算是钱货两清。
第033章
招商引资圆满结束, 陆久安这一通操作,把应平稍微有点家底的搜刮了个遍,满足地鸣金收鼓, 只要县衙内有眼睛的, 都知道今日收获不匪。
书房内,陆久安懒懒散散地坐在案桌之后, 站了一天了, 他把背脊贴合在椅子的软垫上, 以此寻求一点舒适感。
他闭着双眼仰头靠在椅背上, 修长的指节抓起散落在耳鬓的青丝,尽数抹到后面去,露出沾满细密汗珠的脖子。
陆起瞧见他这一手动作,自旁边走过来,正好看见被他扯开的衣服领子, 他拿起搁在桌子上的蒲扇, 为陆久安不快不慢地摇起扇子来。
六房书吏在下方站成一派, 分别为他汇报今日所得。
“得银1800两, 剩余的都以粮食冲抵,另外做工所需的工具、饮水、休息纳凉的棚子......都有他人包揽。”户房书吏一一念出今日的账目,包括各大家族赞助的数量,日期都登记得清清楚楚。
陆久安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手指随着声音轻轻敲击在扶手上。
书吏却越念越激动, 县衙一日之内何时进账这么多,这么多钱,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念到最后, 书吏奇道:“我原本以为谢丁易三家都要出手,不想易家今日居然偃旗息鼓, 什么都没做。”
直到此时,陆久安才摆回脑袋坐直身体,漫不经心道:“有人看好,自然有人不屑于此,况且易家心已不在应平,早晚要撤出去另起炉灶,他何必白费力气。”
书吏大惊:“易俟家族在此盘踞这么久,居然轻易迁出去,这......”
话还未说完便了然。
虽然都道树大枝多不能轻易挪动,容易伤了根系,然而应平犹如灯尽油枯的垂暮老人,再待下去只会每况愈下,应该是思虑再三之后,才做出这等弃车保帅的决定。
陆久安不置可否:“他既失了信心,说再多也无用。就是不知道他日后会不会后悔。”
陆起作为打探消息的人,他对此也并不惊讶,只说起另一件事:“今日出钱出力的都是应平的部分大户,其余家底不丰,压根没有实力揽下这些东西,大人应当早知这样的结果,为何还要邀请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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