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不见寒鸮的脸色,但能透过面具的空隙看见她冷峻森然的目光。
寒鸮没有理会任何一人,她径直去了明烛天中央一座巨大的墨色宫殿。
宫殿通体以乌木制成,廊上门上悬着以天星银丝织就的纱帘,寒鸮抬手拨开纱帘,帘身随着她的动作浮起璀璨波光。
她进了宫殿,过了几扇门,最终停在一面屏风后。
屏风表面是半透明的薄纱所制,透过店内明亮烛火,依稀可见屏风后的床榻上坐着一个女人。女人身侧,一个略显清瘦的男子正半跪在地,低头搅着手里的碗,似乎正准备给她喂东西吃。
“尊主。”
寒鸮无意瞥到一眼,便垂下了眼,再未多看。
“嗯。”
萧澜承轻轻应了一声:
“有事便说。”
银质汤匙随着搅拌的动作与碗壁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寒鸮迟疑片刻,才低头道:
“傀儡师……败了。”
银物碰撞声戛然而止,但也只有一瞬。
很快,搅拌声再次响起,萧澜承语气是如先前一般无二的温和:
“怎么败了?我记得,在他行动前,你将修罗印也给了他。修罗血狱一成,神仙也难活,何况萧澜启?”
虽然萧澜承的声音十分平静,可寒鸮还是起了一身冷汗:
“是,傀儡师的‘花田’失败后,确实按照我的吩咐,舍炉鼎,祭魂开启修罗血狱将二人一同绞杀。可那炉鼎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在修罗血狱势成前毁了阵眼,这才……”
“哦。”
萧澜承淡淡应了一声,再无下文。
许久,只有他几声轻咳。
沉默半晌,寒鸮试探着开口:
“尊主,属下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再炼制一枚修罗印,这次……”
“不必。”
萧澜承轻轻叹了口气:
“上一个修罗印已经耗费了你小半精血,你还未休养好,不必逞强。再说,人家已经寻见了破解之法,一个注定失败的招数,用两次,又有什么意思?算一算,萧澜启的修为已恢复大半,如今要同他动手,胜率不足五成,我们不必冒这个险。”
“那……”
“罢了,既然打不过,便先不管他了。”
说着,萧澜承又咳了几声,他稍微缓缓气,才接着道:
“我了解他,若真将我那弟弟惹急了,他不会服输,只会变成一只疯狗回头乱咬一通,不划算。先放一放吧,为了他,明烛十二卫前前后后已折损三人,先养精蓄锐,毕竟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不是吗?”
寒鸮低头应是,离开前,她又看了眼面前的屏风。
屏风后,萧澜承似乎终于吹凉了碗中的汤,他抬起头,动作很温柔地将汤匙喂去女人唇边。
而女人从始至终只是坐在床榻上,一动也未曾动。
寒鸮低头行礼,再未多看,她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宫殿。
-
林尽似乎陷入了受伤、养伤、受伤,再养伤的循环。
在屋里躺了两天后,林尽想起这次的任务汇报书还没动笔,便从花南枝那里要来了任务玉简。谁知花南枝得知后,偏要跟他一起写,花大小姐说了,她可不是韩傲那样的懒蛋,既然是两个人一起做的任务,那写汇报书也得两个人一起才行。
林尽自然没有意见,只是,花大小姐虽然能打,但文笔堪忧,通常洋洋洒洒一大段下来,一大半都是废话和错漏,林尽只好再返工帮她改一遍,这样下来,和他自己写也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比那更累一点。
这次任务,他们还得到了晓云空的赞誉印信。
将赞誉印信送来时,晓云空特意同二人道了歉。
他在进双喜村时就将自己的修为压到了筑基,察觉有异也没用破障神通,因为他知道,若是二人潜意识里知道有自己这张底牌,那么就算遇见再危急的情况也会失去紧迫感,所以他将能力隐瞒,等真正的生死关头再出手,好让二人能在最大程度上依靠自身能力完成这个七阶任务。
只是他没想到傀儡师还留有那种底牌。
当时他察觉情况不对,第一时间将花南枝送出双喜村再赶去救人,可当时的山神庙已被结界困住,那结界很是古怪,晓云空想尽所有办法也没能从外面将它强行破开,直到后来,结界深红色的表面逐渐变得透明,直至完全消散。
晓云空进去时,里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只有七窍流血昏迷在地的林尽、卧他身边的狗崽、掉落在地一看就知不是凡物的玉盒,还有山神庙中央,自肩部碎裂成两半的山神泥塑。
任务末尾,林尽昏迷不醒,花南枝视力灵海皆被封锁尚待恢复,所以最后的扫尾工作都是晓云空在做。
他处理了村庄内的七情花,烧毁了花田中的七情花种,驱散了包围村庄的鬼雾,还在后山给祝尔瑶立了空冢。
他甚至还记得回一趟三阳镇。
先前客栈中那对被傀儡丝控制的母子,已浑浑噩噩在那里待了很多年,如今傀儡师身死,傀儡丝失效,他二人自然也活不成了。晓云空将那人安葬,然后用自己另一道神通“雪藏”,将周边百里所有的阴云与怨气,以一场大雪尽数驱散。
男妈妈做事就是周全,林尽很放心。
这次的七阶任务,有林尽润色的汇报书,还有晓云空赞誉印信的加分项,加上远远超出任务难度的实情与意外状况,他们的任务毫不意外地再次被任务堂长老们评为完美案例,被风风光光地挂在了公告栏。
花大小姐对此很满意,时不时就要“不经意”散步过去瞅两眼,再对着汇报人“花南枝”三个字来来回回欣赏好几遍。
写完任务书,林尽又回到了无所事事的状态。
好在他这次受的是内伤,跟上次翻个身都疼得要死的情况不同,如今,他简单活动不成问题,倒是不用一天到晚躺在床上了。
他每天就帮摸鱼子喂喂鸡、在自己院里种种菜做做饭,再就是去点滴泉找折玉喝喝茶聊聊天。
他每天都在吃见桃开的药,过了几日,流巽又来看他,她知道他喜欢看书,便给他带了几本与符阵相关的古籍,还给他带了见桃新备的药和药方。
那天傍晚,林尽送走流巽,才坐在床上打开药方。
但不知怎的,扫过几行字,林尽突然睁大了眼,然后惊讶又激动地“嗯”了一声。
一边闭目养神的萧澜启抬眸瞧他一眼,不知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冷眼盯着他,便见那人类开始忙前忙后地捣鼓东西。
受伤了还瞎忙活,死了活该!
萧澜启嗤了一声,不想理会他,却又实在好奇他究竟在干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便看见林尽不知从哪搞来了一个大木桶摆在屋里,又画了几张符,先让桶里装满水,再用火把水烧热。
看他这架势……
要煮汤?
不像。
要沐浴?
他脑子有病吗,一个清洁术就能搞定的事,弄这么麻烦作甚?
林尽又往木桶里放了不少药材。
做完这些,他叉着腰,嗅着木桶飘来的混着药香的热乎乎水汽,舒坦地叹了一声:
“爽!”
他直接抖掉了碧山色外袍,又解开腰带,脱掉白色内衬,边絮叨:
“一年了,一年没洗过热水澡了!见桃师叔真贴心,药浴,我都不敢想有多舒服!”
“……”
癫人又在说胡话。
眼见着林尽脱到了里衣,萧澜启面无表情地从床榻上站起身,打算去外边回避一下。
但他才刚跳下地,林尽就发现了他的小动作。
他直接过去把狗崽拎起来:
“别想跑,你也很久没洗澡了!”
“???”
滚啊!
你们人类不是最矜持做作的种族吗?你这癫人怎的比淫.魔还要放荡不检点?!
居然如此轻易与人共浴,你真是……!
萧澜启崩溃地试图咬掉林尽的手,可惜林尽拎住了他命运的后颈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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