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厚着脸皮装聋作哑,完全不理会他的问题!
谢微星气得胸口憋闷,喉咙里那把沙子堵着肺剌着肉,又疼又痒。
他大张着口拼命咳嗽起来,飞沫溅在水面,竟飘着一丝红。
陆寂脸色一变,连忙把谢微星从水中捞出,用棉被裹了放在床上,匆匆转身出去。
没过一会儿,冯太医并郑太医一起跑进来,掰开谢微星的嘴研究半晌。
陆寂脸色铁青站在床边,沉声问道:“如何?”
谢微星吐了血还不忘抓着陆寂讽刺一番:“完了,这下是真完了,肺都出血了,我这是要叫你气死了,时日无多,你早些给我准备后事吧。”
陆寂脸色愈发阴沉。
冯太医看了眼面色红润的谢微星,附至陆寂耳边,悄声道:“王爷莫信,就是嗓子破了”
陆寂扫过谢微星,重复一遍:“嗓子破了?”
“应当是喊得狠了,又久久没有进水,所以嗓子便扯破了。”
“我不信!”谢微星第一个不同意,说话时却中气十足,“我胸口疼得厉害,怎么可能只是嗓子破了?你这个庸医,给我换人来看!”
嗓子三两天就养好了,好了之后岂不是又要用屁股救人?他都吐血了,最低也得是个肺疾吧?
冯太医恍若未闻,继续同陆寂交代,“这几日要多喝水,药方也简单,还是双花,连翘,胖大海……”
陆寂仔细听完,脸色缓和许多,摆摆手,“下去吧,在府中候着。”
“是。”
待房门重新关上,陆寂先给谢微星喂了几口水,才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
他把人擦干净,裸着塞进床里侧,又褪去自己的衣裳,同谢微星钻了同一个被窝。
谢微星躲了躲,“还来?”
“不动你。”
陆寂长手一伸,把人捞进怀里拥着,下颌搭在谢微星肩胛那块凸起的骨头上,一呼一吸间,烫人的气息全部喷洒在颈窝。
他缓缓合眼,道:“睡吧。”
两副身子光溜溜地,严丝合缝挨在一起,互相交换温度,直到把对方也变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谢微星压根不困,他瞪着大眼躺了会儿,越想越气,最后忍不住出声。
“怎么?这就要睡了?你干完倒是浑身自在,目的达到了,做梦都能笑出声吧?”
陆寂睁眼,他盯着谢微星侧脸细小的绒毛,不知该如何回答,呼吸却因那番话渐渐乱了。
“陆清野,我一个男人叫你这般折辱,你不给我个说法吗?”
喉结滑动,陆寂张了张嘴,“我既然要了你的身子,便会对你负责的。”
被子底下,谢微星竖起指甲,往陆寂身上狠狠掐去。
“我说你给我下药的事!你跟我说什么屁话呢?”
陆寂挨了那一下,自顾自道:“是你教我的,我同你已无路可走,即便前头是死地,也要在其中谋求最大利益,那你的人和心,我总要得到一个吧?”
无路可走,无路可走……
谢微星闭上眼,脑袋里一片浆糊。
原本有路可走的,却被他自己生生堵死了。
要是早知道陆寂疯得这么厉害,他就不说那绝情的话,不做那逼人低头的事。
这下倒好,陆寂没能向他低头,他那番话却把陆寂的疯病彻底逼了出来,最后搞了个两败俱伤。
“谢微星,我觉得如今这样也不错,你还在我身边,就在我一抬眼便能看见的地方,我就当你从没离开过,当你也是心甘情愿。”
谢微星冷笑:“骗自己有意思吗?”
“总有一天的……”陆寂轻声低喃,“总有一天你能把我放进心里。”
陆寂说到做到,第二日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临走前,他把谢微星从被子里挖出来,揽着亲了许久。
“我去上朝,回来给你带点心,你乖乖的。”
谢微星由着他亲,亲完给他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继续睡。
再睁眼时,屋中只有个万有福,谢微星躺得腻了,自己又爬不起来,便故意弄出些动静。
听到声音,万有福连忙上前把人扶起来,“谢小公子,今日想吃些什么?”
谢微星突然看过去。
这破锣一般的声音是从万有福嘴里发出来的?
“谢小公子?”
谢微星靠坐在床头,慢吞吞将衣裳穿好,还未张嘴,肚子先“咕噜”叫了一声。
“随便来点——”他才出声,便被自己吓了一跳。
应当是他耳朵出了问题,他怎么也变破锣了?
万有福了然:“那就来点白粥?”
谢微星点头:“好。”
两口破锣你敲一下我敲一下,边敲边把饭吃完,万有福撤了盘子,又端来两碗药。
谢微星心中警铃大作,“这是什么药?”
万有福回道:“两碗都是治嗓子的药,您一碗,我一碗,谢小公子,您先选吧。”
谢微星惊疑不定看着两碗一模一样的药汤,随手指了一下,“我要这碗。”
“是。”万有福端起药碗,正要喂时,谢微星又突然反悔。
“不对,我要另外那碗,你先把这碗喝了我再喝。”
“是是。”万有福依言把药喝了,谢微星心头疑虑才被打消几分,将信将疑磨磨蹭蹭张开嘴。
待把陆寂留下的任务完成,万有福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坐在床边,一副要同谢微星谈心的模样。
“谢小公子昨日受苦了。”
谢微星撇了撇嘴。
万有福从前在宫中伺候,又被萧远桥带在身边教了几年,很会看人脸色。
他知道谢微星昨日被陆寂临幸有诸多不甘,便壮着胆子替陆寂说和起来。
“咱们王爷虽然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实则对您可小心了,怕您磕着碰着,怕您冻着饿着,哎呦宝贝得很,您说出了这个摄政王府,还能去哪找这么个可心人儿啊?”
谢微星一哂:“原来你也知道那是不入流的手段?”
万有福表情一僵,又道:“谢小公子,您往后就知道王爷的好了,这偌大的府里就只有您一位小主子,王爷疼您还来不及呢,只要您顺着王爷,不光是您,连谢家程家往后也全是好日子,您说是吧?”
慈母多败儿,谢微星干脆闭嘴。
见说和不动,万有福叹了口气,目光渐渐飘远,眼眶中竟隐约有泪花浮现。
“我们王爷,自小孤露,于冷宫中长大,后来又遭劫难,险些丧命,幸而拜至帝师萧远桥门下,过了几年好日子。”
提起从前的事,谢微星火气渐渐消退。
万有福:“可没过多久,那最最心疼王爷的人也走了,王爷那时才十三啊,一个半大孩子,面对朝堂上一群老狐狸,还要护着皇帝、守着基业,夜夜不敢眠啊!”
说着说着,他竟真的掉下泪来,“若我们萧爷还在,哪会让王爷受这样的孤独和委屈?”
话到这里,谢微星已经不气了。
说到底,最先宠着陆寂这个“败儿”的人是他,他死前放心不下陆寂,光是托孤就托了七八个人,万有福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他算是明白了,这趟回来,就是来还债的。
“好在王爷现在有了谢小公子,那些藏在心里的话,也终于能向人诉说了。”
谢微星心里烦躁,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万有福那幅苦情模样,“行了行了,别说了。”
万有福低头擦眼泪:“谢小公子,您不知道,您来之前啊,我们王爷有时成宿成宿地——”
谢微星闭着眼接话:“成宿成宿睡不着觉,自打我来了,就睡着了。”
万有福动作一顿,又道:“我也很久没见王爷——”
谢微星:“很久没见他这么笑过了。”
万有福:“……”
谢微星却蓦地睁眼,“万有福我问你,陆寂到底在喝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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