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 您就先吃一点儿吧。”小丫头端过来的饭食已经快凉了,赵姬却视而不见。
赵姬拒绝了。
“你放着吧, 我待会儿便吃。”
小丫头只好作罢,放下碗筷。她跟在赵姬身边有些年头了, 是赵姬当初刚进宫时和呼伦讨要的。她当时说要几个陈朝姑娘陪着,免的这在宫里孤零零的, 没个人说话。
赵姬抬头望着帐顶, 忽然问:“外头还下着雪吧。”在地方,她是望不见外面的场景的。
“下着, 下着, 雪可大了,都要冻死我了。”小丫头搓了搓手。
赵姬看见她搓手,便拍了拍她手背说:“我那里还有些皮料, 你拣些去做些坎肩手套帽子啥的。你就说是我让给你单……单于会答应的。”
小丫头连忙摆手:“不用不用, 我们下人哪能用主子的东西?”
赵姬笑一声:“我哪还是什么主子?”她既然做了, 便早知有今日。
“夫人, 我看单于也不是真要关你。”小丫头凑到她身边,轻手轻脚地抬手摸了摸床上的被子毛皮褥子,“您瞧瞧,给夫人的东西都好着, 还吩咐了一日三餐要准时送达。”
“一日三餐……”赵姬似有所动,她往一边的饭菜看了眼,还是细米熬的粥。
从前在匈奴国,呼伦怕他吃不惯匈奴的食物,特地请了陈朝的厨子,全比对着陈朝的习惯准备。她昨天便知道将军已经得手,那么大营里的粮如今必定紧缺。也不知这精米又是从哪里抠出里的。看守的守卫对她的态度仍旧平和,想来,自己被关押在此的真正原因呼伦隐瞒了。
赵姬拿起勺子吃了两口。味道其实并不好,随军的厨子都是拿大锅煮的,而且也不擅长煮陈朝的食物。
小丫头见赵姬吃东西,还以为她开解了,小丫头笑嘻嘻说道:“夫人,你可算吃饭了。要奴婢说呀,只要夫人您和单于认个错,不就没事了。何苦还要待在这里。”
这地方多暗,还不能出去,门外的守卫守得死死的,她不是来送饭,还不让进来。
赵姬看小丫头一眼,叹气一声:“你不懂。”这不是认不认错的事情。终究是要走到对立的两面罢了。
小丫头刚想再说什么,背后就传来阵阵厚重的脚步声,她回头一看,马上起身请安。
是呼伦单于来了。
“你下去吧。”呼伦道。
小丫头轻手轻脚离开,赵姬并没有起身。她低声说:“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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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外面?”陆沉听到外面有声响,推了推沈清。
沈清起身套上衣服,对陆沉道:“我去看看,你继续睡,今儿也不出早操,现在还早着。”
天未明,只是外面的白雪无边,刺眼的很,显得很亮。沈清心道,看来还得让他们都注意些,小心得了雪盲症。
“怎么了。”沈清问。
是看押刘世仁的守卫过来了。守卫报告了一声:“您让我们审的人,已经全部和盘托出了。”
“哦,这么快。”沈清欣喜,果然是个没胆的,就这么吓个一晚就全捅出来了。
“你先回去,我马上就来。”
沈清只是随意套的外衣,要到众人面前,还是要洗漱一下另外换身衣服。
“什么事?”陆沉躺在床上一只手盖住眼睛,并不想动弹,他身体并不累,平时在校场上操练战场上打打杀杀惯了。只是难得的就是不想动弹。
沈清随意束了马尾,低头对他道:“那刘世仁嘴撬开了,果然便是胆小怕事的人,才一晚上就熬不住。”这人若是被敌国捉去,那立马便是个卖国贼。
“是嘛。那你去吧。”陆沉答了几句话,就没了精神,又缩了回去。
沈清掖了掖被子,道:“待会儿我顺便把早饭带回来,你再起。”
“嗯。”沈清问完,过了一会儿,才传来陆沉的回答。
沈清出了门,转到关押刘世仁的地方,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骚臭味。他捂了鼻子,问守卫:“这什么味儿?”
守卫忍不住在沈清面前笑出声:“那小子,胆儿太小了,昨天就那么一吓唬,就尿了。”
尿了?
原来昨天让人把刘世仁收押之后,他还另外吩咐了事情,吓吓这刘世仁,非要撬开这人的嘴巴。
小将得了命令,就安排了一出给刘世仁看的“戏”。光行刑哪够啊,这刘世仁也不知道惩罚有多重。他们找来士卒,化成被拷打得不成人样的样子,专门在刘世仁面前演。这戏码还是沈清照着现代看的电影导的,断手断脚的满身学的“尸体”从刘世仁面前拖过去,连人头都没了光剩个脖子的“尸体”也从刘世仁面前拖过去。
那尸体四肢还会动弹几下,生生在地上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审押的人再举起辫子抽抽他几下,这家伙就吓尿了。
尸体自然是假的,那血也是伙房做羊肉汤宰的羊剩下的,就这么点儿花样这小子就招了,沈清还没让人用十大酷刑伺候呢……
沈清进去,那刘世仁正跪下地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衣服倒真是被鞭子抽地全撕破了。
“招了没?”沈清走到他面前。
刘世仁听到声音连忙答:“招招招,我都招,您让他们别打我了。”
“打你了?”沈清左右看了那几个看守,只见守卫手里的鞭子上还沾着血。
“打打了!我是钦差,他们就敢这么打,都反了!”刘世仁还以为沈清是要给他抱不平,往前一步,就想抱他大腿,沈清见他动作,连忙往后一退。
沈清退一步,补了一句:“打得好。”
“现在可以说你到底吞了多少银子了吧。”
“六六万两。”刘世仁一屁股坐了下来。
“六?”
“还有一万两送给文安侯府里。”刘世仁吸溜鼻子,这回儿,他可啥都没捞着。
“银子现在在哪里?”沈清又问。
“大通钱柜里存着了。”刘世仁老实回答,“我让别人去办的。”
在哪里不要紧,只要能拿到。这大通钱柜,他有所耳闻,是民间的钱行,许多富商大户都把钱存到这里,甚至有人还把家里贵重物品也存着。只要拿着取钱的凭证、信物,无论到哪家分行都能办。
“钱柜里,那取钱凭证可在?”
“这贵重东西我哪儿能带。”刘世仁老赖着脸,“你不如放我回去,我到了京城就给你。”
这泼皮,真当他脑子不好使吗?“没带是吧,那接着打,打到他带了为止。”
沈清可不信这种爱钱如命的家伙会真舍得把钱全放家里,那不得贴身藏着。他让人搜过身,这家伙身上倒是没有。
“行!”一说到抽鞭子,旁边几位可兴奋了。一鞭子下去,再洒点盐水,疼不死他。这贪官,贪了他们兄弟大家伙的军饷,可让他们恨的牙痒痒。
啪一声,只听得刘世仁一声惨叫,滚倒在地。这些刁民,竟然对他行刑,他可是钦差。
“你们敢再打我,我非要砍了你们的头不可!”刘世仁爬起来就是一阵骂。
看守懒得理他,夫人在这里看着都没阻止,他们怕啥。夫人的意思可不就是将军本人的意思,将军没意见,他们就更高兴了。
想着,看守又是一鞭子,刘世仁连忙举手投降。
“我说我说……”
刘世仁畏畏缩缩道:“在在我鞋子里。”
鞋子?沈清犯呕了一下。
刘世仁坐起来,脱了鞋子,抽掉鞋垫,从鞋垫和鞋底的夹层里抽出一张折起来的牛皮纸。他打开牛皮纸,上面有几排字和红色印章。沈清隔着老远,粗粗可以看出确实是大通钱柜的凭证。
从鞋子底下拿出来的,沈清还当真不想接手。沈清招了招守卫,那什么,这种艰巨任务还是交给你们了。
守卫也不想接,他从刘世仁身上撕了一块布下来,才把那凭证包起来,便要递给沈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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