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呢?”
“阿姨屋里睡着了,刚刚跟她说了些话,她累了。”
祈绥起身,跨过门槛时拍拍男人的肩膀,“你回来我就先走了,下次见。”
“绥绥。”
赵肖回身抓住他的手,冷风里他的唇瓣干裂得破了皮,模样过分沧桑。
“你现在还跟陈妄在一起吗?”
“…昂。”
祈绥知道他想说什么。
也不怪他幼年被陈妄背刺了那么一遭,现在不报复回去,已经算他大度了。
他笑了笑,宽慰道:
“放心吧,我说了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大不了我可以跑啊,你别想太多。”
赵肖动了动唇,有很多话想说。
但对上男生那双干净透亮的眼睛,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他窒息。
最后,赵肖自我和解地叹了口气,缓慢松开拉他胳膊的那只手。
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害,我就随口问问,你也别多想。我是怕这次你爸过世,你又会像小时候一样偷偷躲在哪里哭鼻子呢。”
“……”
祈绥无言,只是笑。
赵肖:“这次回来多久?什么时候走?”
“可能过两天就走吧。”
“那到时候来我家吃个饭再走吧,我妈最近老念叨你呢。”
祈绥点头,“好。”
冬天的夜晚总是黑得特别快,才六七点的样子,暮色完全降临。
冰冷的风刮在脸上,整个人都麻木了。
赵家距离陈家有段距离,路程十来分钟,需要绕过一个曲折的斜坡,后面就是陈家的老房子。
祈绥想着陈妄应该快回来了,拔腿往前跑。
远远的,看见斜坡处出现了一个橙黄的光点,摇摇晃晃的,像鬼节时出现的幢幢灯影。
而油灯的主人,就停在那片冷飕飕的竹林。
不动了。
祈绥心弦一跳,脚步的速度不自觉慢下来。
油灯的主人就在那儿。
冷沉沉的视线像有实质似的,穿透过风沙,将他浑身都灼伤了遍。
他知道是陈妄。
祈绥抿唇,提着手里的东西,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过去。
那一段短短的路程,空白的脑海里冒出的全是王姨对他说的话,撕心裂肺又畏惧交加。
但不可否认的是,陈妄把他养得很好。
几乎是有求必应,面面俱到。
先前在城里的出租屋里,祈绥做梦大晚上吵着闹着说饿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打滚,一脚把陈妄踹下了床。
但家里每天都是现买现做,基本没什么储备粮,祈绥却非说要吃城东的那家包子铺。
凌晨两三点,屋外还在哗哗啦啦地下着大雨。
往街上走一遭,露在外面的脸和耳朵都能冻得通红生疼。
陈妄没哄他,也没说什么好听的话。
起床。
伞一开,出门了。
他们住在城北,去城东坐车得半个多小时。
凌晨没有车,陈妄就走了两个小时的水路,赶上了城东包子铺大早营业,买了祈绥想要的包子。
买完来后才发现祈绥是在做梦,嘟嘟囔囔地啃了一口后又倒头睡了,根本没想吃。
陈妄没有生气,脸色一如既往地无波无澜。
垂着眼,把快凉掉的包子一个个默默吃完了,这才抱着他继续睡。
印象中,自从陈妄那次情绪暴动之后,他好像都不会生气,说什么听什么,打也不还手。
但就是这样,祈绥回想起来才愈发觉得诡异。
走近了,两人隔空的视线逐渐实现交融。
陈妄薄唇微动,攥着油灯的五指微微收紧,神情忍耐,想说什么。
半天只蹦出一句,“回家吧。”
“陈妄。”
祈绥上前,和他并肩,顺势把手揣进了他的兜里,“你怎么这么快回来了,事情办好了吗?”
“嗯。过两天我们就回城。”
说着,陈妄提着油灯的手换了只,揣进兜里同那只冰凉的手攥在一起,紧紧握了握。
又听祈绥嘀咕了句。
“两万八,我什么时候还得清啊?”
“不用你还,没想过。”
陈妄望向他,油灯微弱的光线下,男生好看的皮囊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柔而昳丽的纱。
陈妄又哑着嗓子补了句,“我愿意,跟你没关系。”
“真的不用还吗?万一哪天你穷困潦倒了,又想让我还了怎么办,要不我给你打个借条吧。”
“不用。”
陈妄眸光淡漠,攥握对方那只温热的手却下意识地颤了颤,语气平静。
“你要觉得实在欠我,就答应我一个要求。以后…要是我做错了什么,你无条件原谅我。不许生气,不许走,不许……不能走。”
“……”
听这意思,他是准备再做点什么了?
祈绥反问:“你能做些什么?你要杀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
陈妄侧眸,脸上神情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晰,“你不喜欢的地方,我会改。我说过,我会改。”
“会改吗?”
祈绥瞳眸微闪,耳畔尽是周围竹林唰唰唰的声响,油灯摇摇欲坠。
两人对视间仿佛晕上了一层温暖暧昧的薄雾。
陈妄刚想点头承诺。
祈绥干涩的声音猝不及防响起。
“那陈妄,我们走吧,离开这儿,离开三清村,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
“陈妄,我们私奔吧。”
第300章 永昼(14)
陈妄微怔,大脑轰的一声炸响。
一瞬间脊背僵直,愣在原地不动了。
手中的油灯在风中晃得厉害,指尖狠狠掐入了肉里,光影模糊了这个萧瑟冰冷的冬天。
他的心脏在颤抖,在轰鸣作响。
祈绥回身,双手搂住他的腰,脑袋埋进他震颤的胸口,像无数个梦里的那样。
“陈妄,我们走吧。就你跟我,我们后半生都在一起。我听你的话,哪也不去,好吗?”
“……”
陈妄沉默了。
半晌。
他从兜里伸出手来将祈绥推开,温热的指腹去捏他的脸,笑意淡淡。
“私什么奔?已经不会有人阻止我们了。”
说完,陈妄牵着他的手往前走。
“以后不许不打招呼就出门,起码给我留个纸条,不然我会着急。再有下次,我会生气。”
这个话题被他强行掰扯开,祈绥也很识趣地不再开口。
不私奔算了。
大不了多想点法子,换他囚禁他也行。
就不信这有病的还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妖。
下午跟祈毅取完钱后,陈妄提前回来把老灯泡修好了,暖烘烘的光线像有温度似的。
屋子里一下亮堂起来。
“饿了吗?”
陈妄熄灭手中的油灯,放在走廊角落的杂物间里。
祈绥把手里的袋子塞过去,是他在王姨铺子里买的一大堆小零食,里面还有两盒泡面。
“煤气罐不是不能用了吗,烧点水泡泡面得了。”
他点头,进屋搬出了柴火和洗干净的铁炉,很快在外面架起一个简陋的灶台。
祈绥在旁边撕开了调料的包装袋,装进桶里,等热水烧好后倒进去就行。
陈妄余光瞄到他。
往火堆里加柴火的动作一顿。
忽然说:“绥绥,开年我们换个地方住吧,不在那个出租屋了。那里潮,透光不好。”
祈绥对这方面要求不高,没觉得哪里不好,“搬家好麻烦,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换地方了?”
陈妄刚想说话。
对面的田地里突然响起一声急促的呼叫。
“祈绥!祈绥!”
祈绥循声望去,是祈家隔壁的邻居,站起来冲他招了招手,“叔,我在这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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