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老板正好经过,笑着说:“我家这生煎,吃了生钱,没毛病!小家伙儿,伯伯请你吃生煎!”
说着他拿了两份生煎送过来,林平推拒不过,不好意思地接受了。
然后又给崽崽买了一碗这家店招牌小馄饨,看他对同桌客人的牛肉粉好奇,又买了一碗牛肉面给他——粉太滑了,担心孩子没嚼烂就咽了下去。
摆了满满一桌,景年着急地嚷嚷起来:“爸爸,太多啦,吃不完了。”
“吃得完,你吃不了的爸爸吃。”林平说。
景年这才作罢,他爸爸好能吃的,能吃好多好多饭。
这家店果然名不虚传,馄饨皮薄如纸,一抿就化,内陷儿鲜美多汁,爽滑q弹。
景年吃上就停不下来了,呼呼呼吹气,吹凉一个就往嘴里送,美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对面的客人原本都快吃完了,看他吃得实在香,没忍住又叫了碗小馄饨。
“爸爸,你也吃,好好吃哒!”景年吃了一半,忍着馋把剩下的给爸爸吃。
林平心中熨帖,用小碗给崽夹了点儿牛肉面:“尝尝这个。”
景年吃了,牛肉面也好好吃呀!
又吃生煎,生煎也好吃,上面蓬松柔软,下面的壳焦焦脆脆的,里头的馅儿还会爆汁!
“好吃吗?”
“太好吃啦!”景年这个吃一口那个吃一口,吃得红光满面,小嘴儿上都是油,肉眼可见的快乐。
老板都被他逗乐了:“这小囡吃饭真香啊,我看着都馋了。”
林平在这里待了几年,知道当地话“小囡”是指小女孩儿。
不过他没解释,年崽听不懂,他多说两句,知道自己又被当成小姑娘,该着急了,让他好好吃完早饭吧。
饱餐一顿,景年吃得小肚子鼓鼓,都不想动了,赖着要爸爸抱。
林平对自家崽,是无有不应的,抱着吃饱饱的软崽走了一段儿。
昨晚下火车的时候景年在睡觉,这会儿吃饱饭了,才有心思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
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最远只去过镇上,连县城都没去过的崽崽,直接看傻了。
他的嘴就没停过,这是什么那是什么,所见所闻,都是好奇。
林平耐着性子给他解释,有些甚至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在这个城市的几年,几乎所有的时间辗转各个工地,每天干完活身心皆疲,往工棚里一躺,一天就过去了。
“崽,你有想要的东西吗?”林平温柔地问。
景年歪了歪脑袋:“想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大家一起。”
他最想最想的,就是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林平眸光暗淡,勉强扯了扯嘴角:“爷爷奶奶不在。”
“那妈妈呢?”景年跟爸爸相处了一段时间,这几天又天天一起,长久不见面的生疏渐渐消失,越发亲密自然。
“爸爸,妈妈在哪儿?我们去找她。”景年奶声道。
奶奶说,他过来,以后就跟爸爸妈妈一起生活了。
景年想让爸爸妈妈陪他一起过生日的,不过既然要一起生活,那到时候,爸爸妈妈肯定会一直陪着他呀。
“你妈妈……”林平顿了顿,说:“你妈妈现在有事,忙,晚上爸爸带你去见他。”
“好。”景年是个乖崽,哪怕很想妈妈,但爸爸说妈妈忙,他就不闹了。
林平别过脸,吸了下鼻子,扭头回来,已经恢复正常。
“年崽,爸爸带你去玩儿吧。”
“好呀!”景年清清脆脆地应了一声。
林平问:“想去哪儿玩?”
景年抱着爸爸的脖子:“跟爸爸一起玩儿!”
林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乡下没有专门给孩子玩耍的设施,年崽觉得在哪儿玩都一样,只要是跟他在一起。
一个大男人,险些泪崩。
他带着景年去了游乐园,他听工友说过,孩子闹着要去什么游乐园、动物园、海洋馆。
今天是来不及了,好歹带景年去游乐园玩玩儿。
游乐园门票不便宜,里面还有单独的收费项目,但今天林平已经不想着省钱了。
景年在游乐园玩疯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玩的东西,到处都飘着崽崽清脆软甜的笑声。
林平还给他买了彩色的棉花糖,带他去吃了肯德基,都是他工友儿子总念叨着想要的。
到了傍晚,景年玩累了,趴在爸爸怀里打着哈欠,慢吞吞问:“爸爸,妈妈忙完了吗?”
林平:“……忙完了。”
景年眼皮子已经粘在一起了,声音越来越小:“好可惜呀,妈妈都没有跟我们一起玩儿……”
林平亲了亲他发顶,叫了辆出租车:“儿子,爸爸送你到妈妈那去。”
第232章
景年在出租车上睡着了。
林平抱着他,一路上看着崽崽酣睡的模样,眼也不眨地盯了将近一个小时。
最后出租车停在一个别墅区大门外,林平掏钱付车费,打车费一百五十多,他给了司机一百六,等着找钱。
司机默默收回递出去的收款二维码,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车载储物箱,没找到零钱。
“没有零钱了,我微信转你吧。”司机见他等着找零,只好掏出手机说。
林平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不太熟练地点开微信,好一会儿才在司机的指点下打开收款码,收了司机转过来的找零。
“砰砰。”车窗被轻轻敲响。
林平和司机同时扭头,看见车窗外裹着羊绒披肩的女人。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她出现在黑夜里,也足够亮眼,让人一眼能瞧见她漂亮的脸蛋儿。
司机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虽然现在网络中电视上,经常能看到颜值远超常人的明星,但现实中,见到的大多还是普通人。
即便有长得好看的,也只是一般好看,这个女人真的是好看到亮眼的程度。
林平瞳孔缩了缩,看着车窗外的女人,有一种陌生感。
这真的是跟他一起生活了好几年的女人的女人吗?太陌生了。
上次见面,她已经脱掉了廉价破旧的衣服,学会了精心收拾打扮,现在更是好像磨去了珍珠表层裹着的沙土,开始散发出莹莹光芒。
女人从车窗外看见躺在林平怀里的景年,着急俯身,又敲了敲玻璃,朝着景年指了指。
林平肩膀瑟缩了一下,下意识想把景年挡住,动作到一半,又僵硬地停住。
司机却已经降下车窗,对着车外的女人露出笑容。
女人朝司机点了点头,忙不迭地从车窗伸出手,想摸一摸崽崽。
林平抬手挡住她,迎上她诧异地眼神,僵了一瞬,结结巴巴道:“你、你手冷,年崽睡着了……”
女人连忙搓了搓自己的手,朝身后一指:“我坐车过来的,你把年崽抱下来,送他到我车上去。”
林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停着一辆小轿车,车牌他不认识,反正不管是什么牌子,都不是他能买得起的。
车旁边站了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时不时往这边看几眼。
他摸索了一下,找到门把手,抱着景年下车。
司机听了个全场,趴在车窗上问:“兄弟,还坐车不?要不要等你一会儿。”
林平立刻摆手拒绝:“不用!”
司机便帮他把行李拿下来,然后开车走了。
“我来抱。”女人伸手要接过景年。
林平侧身躲过:“别弄醒了。”
两人沉默着,走到女人的小轿车边,她拉开车门,林平顿在原地没有动。
过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把孩子放进去。
两人又相对着沉默了一会儿,女人从手包里掏出一个信封:“这些钱你先拿着……”
林平脸上露出屈辱的表情,声音猛地高了两度:“我不要!”
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被放大,林平也没想到自己的声音这么大,下意识车里看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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